第10章 积症

最近一段日子，陆羡可谓混得如鱼得水。

        凭借着21世纪的会计技术和管理功底，陆羡在少府史的职位上表现突出，功绩卓越，不仅为庐江郡处理了积年的账本，甚至在陆羡的管理下，庐江郡的收益也逐步增加。

        这一切得到了陆康的大加赞赏，有一次甚至连老谋深算的庞明都不小心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陆康不仅仅在郡府内逐渐提高着陆羡的地位，让她承担一些重要的职能，而且还在陆氏家族内的一些族老面前夸耀着陆羡的年少聪慧才思过人，这让原本处于边缘地位的旁支遗孤陆羡得到了大量的关注，也隐隐有成为陆氏年轻一辈表率的迹象。

        同时，他与周瑜，鲁肃的关系也发展迅速。在上一次在他们面前显露了一下她“品评人物”的才华和眼界后，周瑜和鲁肃便不再将她当作黄口小儿对待。

        虽然离“抵足而眠”还有不小的距离，但三人关系也愈发密切，要不是陆羡看上去实在太小，估计鲁肃早就带着美酒来与他们把酒言欢了。

        这天，陆羡又刚从周府出来，迎面便看见刘旭从面前的街道走过。陆羡本想上去打招呼，却见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继续往前走去。

        陆羡看到了他奇怪的举动，内心也起了防备之心。刘旭是陆康的侍卫，陆康又是庐江郡的郡守，现在战火纷飞，庐江虽然表面平静，但难保没有小人在暗地里兴风作浪，企图谋害陆康。

        即使刘旭刚开始给陆羡留下了惜字如金却大方善良的形象，为了陆康的安全，为了庐江的百姓，陆羡也还是决定偷偷跟上刘旭一探究竟。

        跟踪一个警惕心很强的侍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人少而僻静的街道上。好在周府并不算太过偏僻，在转过几条小巷之后，道路豁然开朗，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嘈杂的集市出现在了刘旭的眼前。

        陆羡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跟错了人，瘦小的身躯在人群中推搡着艰难地前行了一小段距离之后，陆羡看着那黑色的背影拐入了一家药铺。

        “药铺？”陆羡不解，“去个药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难道是什么难言之隐？”

        虽然内心好奇得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但陆羡深知自己一旦进入了药铺，就凭自己这极具特色的萝卜丁身材，一定会被刘旭发现。因此陆羡也只能耐着性子，假装在门口的摊位上挑选着货物。

        不多时，刘旭提着几袋药出来了。陆羡瞬间往后退了一步，淹没在人群之中。他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快步离开了市集。

        陆羡见状，便转身进了药铺。

        “诶小哥，劳烦问下，刚那黑衣公子配了什么药呀？”陆羡扬起笑脸，企图向药店的伙计打听消息。

        “这。。。我也不方便透露呀。”伙计警惕的看了看陆羡，陪着笑脸回答道。

        “哈哈，我是看那小哥长得挺壮却提着一大包药材，想必是刚娶了一房美娇娘身体吃不消吧。”

        “哈哈哈哈，公子说笑了，那倒不是，他买的都是一些用来吊命的珍贵药材。”说到这里，伙计一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赶忙闭口不言。

        陆羡见状，在柜台上放了一些钱财推给伙计，“吊命？是那种临死前吊命的人参？”

        伙计见了钱，看了看掌柜恰巧不在，连忙将钱收到自己怀中，谄媚地笑着对陆羡说“谢谢公子。那些药材不是临死前吊命用的，我看着倒像是给得积症中后期的人缓解痛苦的。”

        “那积症不能治吗？”

        “哎哟，公子说笑了。如若是积症前期，运气好的话喝几贴药就能无事。但。。”他欲言又止，为难的看了看陆羡。陆羡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药铺。

        出了集市，陆羡就快步一路向陆府而去。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想，现在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穿过窄巷挤出人群，陆羡来到陆府门前，正当她想推门而入的时候，门却被人先她一步从内推开。

        刘旭略微惊讶的神情被陆羡收入眸中，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刘旭的手中，那几袋药果然已经不见了。定了定神，嘴角扬起明媚的笑容，陆羡拱手道“刘大哥多日未见，怎么今日有空来府上做客？”

        刘旭依旧如同一座万年冰山，即便在三月初春似的暖阳下也不为所动，“向陆太守禀报公事，先走一步，告辞。”说着，就向陆羡抱了抱拳，迈步离开了陆府。

        陆羡见状，也不拖泥带水，她已经从刘旭身上得到了充足的信息。陆羡朝他离去的背影说了一声“刘大哥慢走！”，转身迈步向庖厨。

        所谓“君子远庖厨”。已经在陆府任职了十年的李福从未见过自家的老少主子们来过庖厨。自先夫人亡故之后，这偏安一隅的小厨房就成了他的天地，平常不论是采买还是烹饪，都由他李福说了算。连主子们今天喝什么，也都得有他李福来定。久而久之，这李福便妄自尊大起来，俨然一幅主子做派。

        “小九，去，把这些药熬了给老爷送去。”点头哈腰地送走了陆府管家后，李福提着几袋药走进庖厨，马上换了副嘴脸，吆喝着远处瘫着休息的小孩。

        “天天送什么劳什子的药，把我这好好的庖厨搞得乌烟瘴气！”骂了一句，李福看小九仍旧瘫坐在地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地训斥道“懒货！还不滚过来熬药！”

        陆羡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撞上这一幕，只见一个伙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抬腿踹向门旁瘫着的少年。她赶忙拦住，“这位大哥，这是怎么了？”

        李福正生气了，忽然手臂被人扯住，以为是其他伙夫劝架，就将手臂一甩，恨恨道“滚边去，别他妈多管闲事！”陆羡毕竟人小身弱，一下子就被带到了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听到“砰”的一声，李福才从怒火中清醒过来。看到地上的陆羡，他脑海中顿时一阵空白。

        面前的少年身着青色方领直裾单衣，藏蓝色的腰带下面坠着一块成色极佳的羊脂玉佩，只望一眼，便知道和他们有着云泥之别。

        他未曾听说今天陆府有贵客来，管家也并未要求他准备宴席来招待客人。想到这一点，他立马就意识到面前的这位衣着华贵的少年，极有可能就是新来到府上的少主子陆羡。

        虽然他还从未与这位新来的主子相处过，也不知道这位的秉性，但是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冲撞了主子，即便面前这位少年比陆老爷宽和一万倍，自己也绝无可能躲过这场劫难。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面色惨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向陆羡叩首。嘴上还求饶道：“奴。。奴才罪该万死，冲撞了主子。还请主子看在奴才在府上侍奉了十年的份上。饶奴才一回。奴才再也不敢了。”

        那旁边名唤小九的小伙夫看到了这一幕，也吓得跪倒在地上，跟着李福一起，不断地叩头。

        陆羡连忙让二人起身，有些懊恼自己一来庖厨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后悔没在门口观察一下再进门。他本想偷偷地调查一下，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场面。

        她怕被陆康知道，便也不敢再将话题引到那几袋药上。只得采取迂回策略，“我最近食欲不振，想吃些药膳，不知你们是否有人会做。”

        李福不敢起身，还是保持跪地的姿态，谨慎小心地回答道“少主子，请恕奴才们愚钝，从未听说过药膳。”

        说到这里，他偷偷抬了抬头瞄了陆羡一眼，见他没有生气，又连忙献宝似地继续说道“不过您可以让奴才们给您去药铺配药，给您熬好了送来。您看，就像是这些。”他讨好地向陆羡指了指那几袋药材。

        “给陆老爷的？”

        “是是是，老爷每天都要喝药呢，都是我们给熬的，从来都是准时准点。您大可以放心交给我们。”小九也连忙凑上来说到。

        “好，我知道了。”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验证，陆羡见他们依旧害怕地不敢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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