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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意外


这日的球场上,尽管学生们的热情一如既往,教授席却比往日冷清。邓布利多和麦克米兰离校前往某个‘神秘的目的地’办事,斯普劳特在温室播种曼德拉草,特里劳妮和宾斯一向不会出席这类赛事。

        在场的教授们正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等待下半场比赛开始。弗立维在和算数占卜课的教授毕格斯探讨宇宙起源,麦格和施瓦茨在聊德国香肠(巫师们也很喜欢这种食物),麻瓜研究教授则在向天文学教授诺德斯腾讲解麻瓜足球的规则。

        而如果误以为在第一排并肩坐着的两位年轻教授是对情侣,他们之间诡异的沉默或可被理解为冷战,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你感到冷吗?”西弗勒斯瞥了眼他身旁的绿色脑袋,问道。

        “还行,”珊德拉立刻拔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个保暖咒,“现在反而有点热了。”

        “……”

        然而教授们独特的轻松氛围在中场休息结束后不久就被打破了——因为他们发现了斯莱特林的击球手在针对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更准确地说,克洛伊·加西亚在不断找尼娜·格拉德斯通的麻烦。

        麦格十分严肃地低声询问施瓦茨:“拉斐尔,你是不是也认为……?”

        施瓦茨点了点头,“我们应该提醒一下罗兰达。”

        这时,观众席上的学生们发出了一阵惊呼。

        在格兰芬多的击球手阿切尔·怀克里夫将游走球甩向克洛伊之后,后者在击飞游走球的过程中狠狠撞上了怀克里夫。趁他险些掉下扫帚并发出怒吼时,另一个身着绿色球衣的击球手默契地将克洛伊脱手的球再次击出。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出剧烈的撞击吸引,霍琦立刻发出警告并厉声叫停了比赛。与此同时,游走球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尼娜·格拉德斯通的腹部,她正好在加速赶往阿切尔那头的路上。

        大约是剧痛让她无法集中精力,尼娜开始快速下坠。麦格、珊德拉、施瓦茨三人念出减震咒的声音交叠,而其中谁也没有想到另外二人会同时施咒。尼娜痛苦地伏在扫帚上,在三股魔力的牵引下缓缓落回地面。随着学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赛场上先后着陆的球员们也开始了对峙。

        先是阿切尔一把揪住了克洛伊的衣领,认准她就是这场荒唐事故的始作俑者并咒骂道:“你们这群卑鄙的斯莱特林!向她道歉!”

        “祝你的朋友早日康复。”她灵敏地挣脱,回到了其他队友中间。先前与她联手的少年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另一头,尼娜已经躺在担架上,由施瓦茨和麦格抬着,准备前往校医院。珊德拉关切地对她说了句什么,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阿切尔打了个没关系的手势,这是他们比赛时也会偶尔用到的动作。霍琦对施瓦茨简单地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先行离开。

        “我想你们都清楚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回到两队人中间的霍琦愤怒地说道,“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转告邓布利多。并且,如果斯莱特林队还想参加这学期的比赛,就必须替换击球手。”

        “霍琦女士,”格兰芬多的队长,一个叫做希瑟·沙克尔的高大的女学生厉声控诉道,“请您务必禁止斯莱特林队参加这一学年的所有比赛。我们的队员差点被杀死!”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希瑟说得没错,他们从比赛一开始就在针对尼娜。”

        “是啊,斯莱特林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竞技精神。”

        “那也不尽然吧,讲道理的人也有啊……”

        学生们不知何时都到了赛场上,将两支队伍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无一例外都戴着红色或绿色的围巾,因为几个想看热闹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刚刚被弗立维赶了回去。

        狮蛇相争,许多理智的学生都不想被波及,或者被拉去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少年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斯莱特林队员们,咬牙切齿地说:“永久禁赛也不冤枉他们,数数看斯莱特林出过几个黑巫师和食死徒——”

        对方接下了他的挑衅,从容地微笑道:“非要这么说的话,你们格兰芬多出身的西里斯·布莱克还杀了十几个麻瓜呢,是不是?”

        “安静!”霍琦一头灰色短发都因怒气倒竖了起来,她斥责道,“让你们比赛,不是让你们互相侮辱、伤害。”

        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切尔眼中燃着激烈的怒火,“我以为自相残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霍琦短暂地沉默了。与之相反,斯莱特林队的队长,霍伯特·亚克斯利,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我为我的队员的行为感到抱歉。不过,怀克里夫,一个泥巴种没有资格谈论时代。”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肯定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妹妹盖布里埃惨白的脸色,因为一道出乎他意料的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击中了他。

        “别用这个词。”

        霍伯特急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西弗勒斯在离他两三步远的位置,薄而苍白的唇瓣紧抿成一道漠然的曲线;如果他没有那么快就因为惊惧而低下头,还会看见珊德拉像往常一样站在西弗勒斯的斜后方,并且把身体稍侧向他,似乎在观察全局的同时留意着他的情绪。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六年级学生轻声说道:“斯内普教授……抱歉。”

        “你不用向我道歉。”西弗勒斯再次开口时声音里依旧没有半点温度,让人无法窥见他的情绪——在大多数情况下,他被惹怒时都会用较为轻缓的语气编织出挖苦的话语,试图彻底击溃学生脆弱的自尊。因此,无论哪个学院的学生都普遍认为分辨他的心情并不困难(当然,能否摆脱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则是另一回事)。

        此刻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这倒不是因为他突然变得阴晴不定,而是因为一个向来只袒护斯莱特林的人竟然在一反常态地替格兰芬多说话。

        就连斯莱特林队的其他队员也惊愕地望向他们的教授。

        然而一旁的阿切尔似乎并不在意魔药学教授说了什么,仍旧怒不可遏地说着:“为什么要纠结这个词而不去向尼娜道歉?我相信这比一句脏话更值得让你们低下高贵的头。”

        “别得寸进尺,我们根本没想过要伤害谁。”克洛伊不屑地笑笑,“献殷勤也要分场合,怀克利夫,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况且,据我所知,她喜欢的是——”

        她和身旁的少年对视一眼,咯咯地笑了起来,而珊德拉选择在这个时候打断双方的争论。

        “你们的辩论我听够了,”她审视的目光停在了克洛伊得意的表情上,“但是,加西亚小姐,刚才我们就在讨论你今天的状态……你确定要撒谎吗?”

        她的语气并不算严肃,甚至更倾向于轻描淡写,但这无疑是一句凌厉的质问。西弗勒斯却以和先前毫无二致的,让人不寒而栗的语气对她说:“这里没有你的事,珊德拉。”

        “噢,你是这么认为的?”珊德拉轻轻笑了笑,好像她也由衷赞同西弗勒斯说的一样,“好吧,我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在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加西亚小姐和坎宁曼先生,让我提醒你们——下不为例。”

        这意味着,斯莱特林学院院长决定不予以任何处罚。

        一阵低呼和咒骂冲散了另一头传来的欢呼和窃笑。

        “等一下,”珊德拉一步上前抓住了西弗勒斯的手臂,以只有他听得见的音量说,“西弗勒斯,只有你可以约束他们。”

        他只是剜了她一眼,冷冷地说:“只要你想,赛尔温教授,你也有权限处罚他们。”

        “可你才是院长。”她执拗地,仿佛想要证明些什么似的看着他。

        “我没有兴趣去扮演一个愚蠢又正义的法官。”他说。

        珊德拉忽然松开了他。

        她想起曾经他被那些糟糕的经历折磨时并没有人眷顾他,也没有人因此受到任何处罚。当时的她没有每时每刻都在他身边,还有一些事,或许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的思维开始肆意扩散。

        他从未向她主动倾诉任何事,除了他母亲离开之后的那天,但那时他也没有说很多话。

        珊德拉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他知之甚少。

        他斥责那句‘泥巴种’,却对另外的行为无动于衷——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无从得知是怎样的情绪推动着他做出每一个举动。即便窥见了一点线索,她也像对父母的过往那样选择漠视。

        是胆怯让她拒绝了解,逃避面对,不愿承认。

        珊德拉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恶咒似的将她缠绕起来,缓慢却用力地收紧。一阵阵灰色浪潮几乎没过她的心,而她仍然什么都不能,也不该说。

        她在冥想盆里听到的,伏地魔尖锐的声音又一次回响起来。那是她试图忘记却无法摆脱的诅咒。

        “这本不该有误会的余地……”西弗勒斯忽然说,“但你的表情让我觉得,你似乎神游到了与这件事没有半分关联的领域。”

        “没有——我是说,既然你准许了,”珊德拉没有看他。面向斯莱特林队员们说话时,她的表情和声音都与往常一样平静:“你们的院长允许我处罚你们。加西亚小姐、坎宁曼先生,从今天开始,下课之后去帮费尔奇先生劳动,为期一个月。另外,亚克斯利先生,请向怀克利夫先生道歉。”

        “我们只是想赢……”和克洛伊合作的少年辩解道,“教授,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你别说了,坎宁曼,”斯莱特林的追球手小声说,“当时霍琦女士已经叫停比赛了,况且你事先也没告诉我要出其不意——对,如果你说了,我们的确能赢。”

        另一个替补队员也附和道:“这样总比再被老猫刁难好。”

        “你说谁是老猫!”人群中的几个格兰芬多喊了起来。

        西弗勒斯看见珊德拉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仔细聆听学生的吵闹,而是贯彻着诡异的沉默。这让他感到不习惯,又或者,熟悉得让他不想承认。曾经她离开他的时候——她规划着怎样和他告别的时候,大抵都会夹杂这种空白的情绪。这让他无所适从。

        她是不是又认为他做错了?

        他忍下责问的冲动,“你又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珊德拉露出他预想中的虚伪笑容,说出的话却让他感到意味不明,“我只是觉得,我太不了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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