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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靠近


“很抱歉我的舅舅以那种语气对你说话,西弗勒斯,我替他向你道歉。”

        这是珊德拉回到蜘蛛尾巷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她就放开了西弗勒斯的手,直接回到那间暂时属于她的卧室,并且用三重魔咒把房门反锁了起来。

        西弗勒斯并不怎么在意珊德拉的舅舅对待他的态度,许多人都用过比这更难听的词语形容他,他习惯了。反倒是杰瑞米对珊德拉的话语更令他感到一种说不出口的冰冷的愤怒。那分明是他的血亲,他却好像在形容某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就好像托比亚·斯内普曾经对他说话的时候一样。

        他不太清楚珊德拉在这种情绪的时候希望他怎么做,但也没办法问,只得暂且让她一个人冷静片刻。他给珊德拉泡好加了微量缓和剂的红茶并让杯子漂浮在门口,对房间里的人说:“茶在门外。”

        里面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他甚至用了一个反向扩音咒去仔细聆听屋内的动静,然而非但没听到歇斯底里的哭喊,连移动身体或者走动的声音都听不到。但她没有施隔音咒。如果她想要施咒,他应该也是可以听到的。

        西弗勒斯就这样把魔杖尖贴在房门上傻站了十来分钟,终于下楼回到书房去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备课,明天他们就要启程返回霍格沃茨,寒假还有三天结束。他厌恶巨怪般的学生,但更讨厌没有准备的战斗(授课)。然而仅仅工作了十来分钟就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好像他不守在那里珊德拉就会对她自己用上一个杀戮咒似的。

        问题就出在他从未见过她那样的状态。

        现在他确信珊德拉以前刻意把许多情绪隐藏了起来,从学生时代到如今。例外是她刚回到英国的那段时间,那时的珊德拉够脆弱了,他甚至问过邓布利多她会否就此一蹶不振。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用一句鬼话回绝了他:‘只要你愿意关心她,你们两个都会好起来’。

        得知真实的身世之后她的反应比战后那段时间更可怕。如果她一年半以前把憔悴与自责写在了脸上,现在则是空白。什么都没有,自她顺从杰瑞米的骂声带着他离开开始。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之后,他重新回到了紧闭的房门前。马克杯还在。

        西弗勒斯绞尽脑汁想让自己说出些悦耳的话语,又把魔杖抵上墙面。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这让他有些害怕。他努力甩掉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不至于,她的父母是伟大的,这值得庆祝而不该是他所想的那样。

        “我假设你累了,我在茶里放了缓和剂,你可以喝掉。”他还在挑选词句,但说出口的效果并不如人意。他开始着急,并且忽然想到如果换成别人,比如施瓦茨或者卢修斯,他们会很好地安抚好自己的恋人。

        恋人,这个字眼让他的心一阵收缩。

        他被珊德拉选择,也选择了珊德拉。就像她愿意分担他的痛苦一样,他也想为她分担,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得好。

        “我没事,别管我。”珊德拉的声音传出,然而由于西弗勒斯未能及时收回魔杖,她本人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门外被扩大好几倍的回响。按照前几天的情绪状态,珊德拉此时应该笑出来了。但她下一句话依旧带着苦涩:“别守在外面了,你去准备授课资料吧。”

        这是什么道理?西弗勒斯感到一簇无名火窜上脑门,他不理解。

        曾经珊德拉不管不顾地守在身边,现在她自己情绪低落却不要他陪,还以这种比对陌生人更生疏的态度叫他离开。时至今日还要对他瞻前顾后,她想什么事都一个人忍着吗?

        “让我进去。”这相当于最后通牒。

        “如果你非要进来,我不介意跟你动手。”

        西弗勒斯:?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也曾以类似的态度对待过珊德拉:“如果你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我向你道歉,不该以那么粗暴的方式对待你。我那时——”

        “我没有特指哪件事,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行吗?”闷闷的声音传来。

        没商量。西弗勒斯没有用魔咒,但房门直接弹开了。这在巫师身上经常发生——在一个人迸发出某种强烈意愿的时候,房门或一切阻碍都有几率顺从此人,何况这是他家。

        他拿上杯子,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珊德拉此时抱膝坐在她为自己搭建的魔法床铺上,身旁放着魔杖和母亲留给她的信纸。她瞪着他,直到眼眶里盈满泪水,直到她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脸才能不放声大哭。

        西弗勒斯坐到床的另一侧,珊德拉终于低声抽泣起来。

        父母始终爱着她,这本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她却自以为是地恨了他们这么久。

        西弗勒斯犹豫了一下,又坐得离她近了些。

        “我以为他们从不爱我。”珊德拉断断续续地说。

        西弗勒斯以沉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我总是瞒着祖母和一群不会魔法的孩子一起玩,他们经常会带好吃的甜点和三明治过来,说是他们的爸爸妈妈做的。我真羡慕她们有一个完整的家,即便有些人说她们父母的关系不那么好,总是吵架。”说到‘羡慕’这一词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含了笑意,仿佛真的回到过去看到那群伙伴了一样。

        虽然对麻瓜没有好感,西弗勒斯体会得到这种感受——莉莉曾经希望他和珊德拉去她家做客。他知道那一定是个很好的家庭,至少比他自己的要好得多。只是在见识过佩妮的歇斯底里之后,他显然不会去自讨苦吃。而且珊德拉也拒绝了。

        尽管平日里这种情绪被他有意克制,回想起莉莉的善意仍然让他感到沉重的窒息。

        珊德拉伸直双腿,低下头看着那两张被她连续阅读了好几遍的羊皮纸,“我只有祖母。她从不告诉我父母的下落,只说他们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我在书里读到阿兹卡班的时候问过她,‘是不是去那里就能找到他们’?那是她唯一一次训斥我。我确信了她们就在那里被囚禁,她们是黑巫师。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的停顿很漫长,漫长到西弗勒斯以为她在缓和剂的作用下有了睡意,而珊德拉却只是沉沉地说:“当我忘记他们的时候,原来他们已经不在了。”

        西弗勒斯不敢想象如果他全然没有父母的记忆会怎样。他无数次想过彻底忘记那个男人,但忘记了之后他就会同时忘却母亲的痛苦因何而起。他继承了生父的样貌,却断然不想那个人在他身上无形中留下更多。

        时常显露出的暴躁让他痛苦并自我厌恶,好像他还是在无意之中向最为痛恨的人靠近。他也确实变成了——

        “你的妈妈一定很爱你,”珊德拉在这时轻轻牵住他的手,仿佛感知到他也陷入了悲伤,“我刚刚住进来的时候,你曾经想起你母亲我也有妈妈,可我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

        他忽然发现今天的珊德拉与以往不同,她丝毫没有对他设防,将所有情绪都交给了他。

        “抱歉,我知道你的母亲也不在了,所以不想让你陪我难过。”

        西弗勒斯看着她,摇摇头。

        她总是在意太多的事,有时候他会疑惑一个人的脑子里怎么能够装下这么多的顾虑——她又不是在调查他,本就不必处处来得小心谨慎。好像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她经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也是在担忧说出一些话会让他不悦。

        当然,他的态度也有很大的问题。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妈妈是爱我的,就和其他所有我羡慕过的孩子一样。她说是我让她想要成为,”珊德拉的话语断开了,她已经无法保持足以继续说下去的呼吸与平稳声线。

        是的,艾琳·普林斯曾经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爱他,或者说那曾是唯一一个深爱他的人。而西弗勒斯同样毫不怀疑珊德拉的母亲也是那样爱她——就算丢失了记忆,本能也替她保留下了这种被爱过的人才会拥有的柔软。

        尽管她表现得傲慢又倔强,他从第一次和她交谈时就发现了她有着一颗过分稚嫩的心,直到如今仍是如此。珊德拉和他一样竭力伪装出满身的刺,但与他不同,她想要保护的自我不是荒凉枯瘦的草地,而是漫山遍野的花海。

        现在,这里因他而开出了紫罗兰。

        “现在你知道了。”他说,但那个爱字始终无法从他口中说出来,“她会为你骄傲,而我也会——在你身边,如果这是你需要的。”

        “我很需要,我还想听听你母亲的故事。”

        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过这种要求,以至于西弗勒斯只好像做自我介绍那样一点点把许多涌上心头的想法往外挤,“她叫艾琳·普林斯,她很擅长熬魔药,煮的饭很好吃,我小时候她会偶尔陪我下高布石,但她从来不笑。”

        “听起来,你很像你母亲。”珊德拉合上眼,微笑着把头靠在他肩上,“如果卡塔里娜碰到你的母亲,可能会讲很多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比如‘我赌输了。别误会,赌的不是钱’。”

        感受着流淌的发丝静静铺在他肩头,西弗勒斯还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但一个疑问让他分散了注意力。

        “你的舅舅并没有说可以去哪里看望他们。”

        “这里,”珊德拉没有睁眼,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妈妈说她们不会留墓碑,那太占地方了。这样我实在难受的时候就可以告诉自己,我只是暂时找不到他们。——她们太了解我了,不愧是我的父母啊。”

        西弗勒斯觉得珊德拉第一次对他说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话。如果这代表着一个开始,他觉得是好的。

        他正色道,“以后不要再对我刻意隐瞒你的情绪。”

        “我尽量?”珊德拉眨了眨眼睛,“不过除了这件事之外没什么可以让我伤心的了,我坚强得很。”

        自称坚强得很的人说着一头扎进他怀里,“有你在身边真好——谢谢,西弗勒斯。”

        她曾经认为许多倾诉都是没有意义的,只会给双方都带来负担。因此无论什么事情她基本上都会先藏起来,看看是否值得表达,如果有价值才会说出口。

        而现在她发现有人愿意倾听,这个曾经她迫切想要帮助的人正在拉住她,阻止绝望将她侵蚀。

        “不客气。”西弗勒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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