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屁行千里
朱祁真惊异地看着怀里的房羽然,一脸怀疑这是她干的好事。
“巧合,真是巧合。”她站起身,整理整理歪掉的束冠和衣服。
老皇帝欢喜之意跳上眉梢,自己的接任者即将诞生了?
他安慰朱祁真:“别慌别慌,你跟老五再来一把。”
五皇子朱康乾长呼口气,将双手搓热,其余三个纷纷后退,心情怀畅地做起围观人群。
朱祁真率先右手伸出,一把抓过骰子,双眼紧紧盯住,刚准备掷,想起来什么,转头对房羽然警惕道:“你,离我远点。”
“运气不好赖我?”
“对,就赖你。”
切。
几个皇子的侍从被房羽然这番话惊出身冷汗,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敢跟大皇子顶嘴!还敢‘切’?其中莫非有猫腻?
传闻,京城内现下一些场所盛行龙阳之好,难道
这么想着,几个大男人不住拿余光瞟房羽然。
被人盯着,房羽然也无法,一人坐到梁柱下面,闭眼盘起腿来。
朱祁真放下心来,掷出骰子,不知是因为紧张而过于用力,还是骰子变轻了,这次转得特别久。约莫过了几杯酒的工夫,骰子才缓缓停转。
三!
五皇子朱康乾颤抖着左手拿起桌上的月团,一口嗷呜吞掉。
他双目紧盯朱祁真,右手取过骰子,一把掷下。
融和殿内一片沉寂,个个屏住呼吸,老皇帝按捺不住了,从御阶上疾步走下,掰开围坐一圈的侍卫和皇子。
骰子渐渐停止,五皇子倏地将头埋到旁边侍卫的裙服内,双手死死拽住侍卫的腿不放。
“五殿下”,侍卫轻轻唤他一声。
朱康乾依然不敢看,“殿下,好像是二!”
一听是二,朱康乾猛地回头,骰子虽然还在缓慢转动,但眼瞅着会停在二,喜极而泣的心情刚涌上心头。
却从屋顶传来利器的破空声,唰的一下,一柄箭矢不偏不倚射中了骰子中央。
奇怪的是,骰子没有碎成渣,仅仅是在中央部位直直插着那支箭。
要想达到这种程度,只有弓弦拉到最满,锚定位置相当精准,放箭力度恰到好处,才可能有如此效果。
足可见,此人射箭的功力十分了得。
屋顶上悠悠传来尖锐的嗓音:“我当离远国有什么了不得,原来定皇帝还要用掷骰子这种低俗的儿童把戏。当真是天下笑柄。”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犹如尖锐的金属切割一柄天下极锋利的刀刃,刺耳,令人脑袋嗡嗡作祟。
朱仝渊镇定自若,好像对这来人有十分的了解和预料,附和他哈哈干笑几声:“那是因为几个儿子都太优秀,朕实在挑不出啊。不像你们斐岛国,一个赛一个的脓包,要挑个不怎么脓包的,还是很容易的嘛。”
一听父皇说是斐岛国,几个皇子都心有了然,侍卫们也从原先的警戒变作嗤鼻。
房羽然不禁皱起眉头来,这斐岛国的人怎么跑到这来了?
原来,斐岛国是一个边陲小岛国,虽然说海产资源丰富,盛产黄花梨木。
但由于开国国君思想狭隘封闭,立下不可更改的治国训诫,因此历代以来,国民都不允许和其他国家有任何贸易往来。
有传闻说,开国国君斐南济是从一个已经消失的中原小国--曼莞国逃过去的。
斐南济本是该国的一名常胜将军,但在一场对敌战役中,却莫名地吃了败仗。
这下,曼莞国国君和满朝大臣都起了疑心,怀疑斐南济被敌国收买,战场上故意放水。
斐南济听闻要将他抓捕施以酷刑的风声,便在归国路上偷偷潜逃了。本来带上将下士兵赠送的粮食和盘缠,斐南济能逃得远一些。
然而,路途中却横生一变故。
在一个路边的馄饨摊,斐南济正蹲着吃碗热乎乎的馄饨,但越吃越没劲,最后吃到汤碗洒了一地,晕厥过去便再也人事不省。
待他醒过来,已是第二天傍晚。夕阳西下,莽莽黄沙,不见了小客栈,也没了馄饨摊的踪迹。
一摸身上,兜里空空,包袱也人间蒸发了。
无奈之下,他一路靠啃树根,吃了自己一只胳膊,愣是走出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小沙漠。
从此,斐南济恨上了商人。尤其是中原地区的商人,见一个杀一个。
本来斐岛国自给自足倒也没什么,可是曼莞国的国君却不肯安生。
听闻斐南济自己在一个小岛上做起了国君,便托人送去了一份礼物。
斐南济一打开木箱子,顿时头皮发麻,痛哭流涕。
木箱子里已经血干成墨,墨中盛满了他一家老小的头颅。斐南济咬牙切齿,定下传国律令,世世代代都要以征服中原为终极目标。
自此,国虽小,民风却彪悍至极。虽黑而矮瘦,但个个身怀异能。
什么缩骨术,遁地术,金钟罩,铁砂爪。
其中最为怪异的,便是“一屁行千里”。
这一屁行千里,是斐岛国少数奇异人士才掌握的绝密轻功。
据说,取无根之浮萍,晒干碾成粉末,混入茶中喝下,便能不断放屁。
而屁能使人轻飘飘,前行无碍,如鹰翔于空。练上数年,便自成一派轻功秘术。
这些也都没什么,你斐岛国如何怪异也没人来指指点点。
可斐岛国最令人不齿和痛恨的便是,他们总要不时来招惹你。
一来到中原,便是采花不断,无数妙龄少女失了清白;偷窃无度,无数珍宝遗落他手。
由此,斐岛人也被称作:杂耍鼠。
几个皇子也不例外,仗着一些民间进贡来的防身法宝,在中原更是无恶不作。
他们甚至一度比赛,谁采的花更多,谁偷的珠宝价值更高。最小的皇子认真念了几年书,便将哥哥们的行径,编成一部书:《采花经》
一想起这些,房羽然立时戒备起来。袖握暗针,指捏飞镖。
屋顶这人听老皇帝数落自家几个皇子,即刻着了恼,鼻哼一声,脚碾屋瓦,弄得瓦块哗哗往下掉。
房羽然担心朱祁真会被伤到,一把拽过他,准备飞身向上,收拾一顿那杂耍鼠。
却见一道黑影疾如雷电,先她一步窜破屋顶,与杂耍鼠交起手来。
一时间,破风声阵阵在耳,暗器声叮咚作响,刀剑光如影如电。
房羽然跑出殿外,脚点地,展翅而上,凭着猥琐气质,认定那个黑矮瘦的即是杂耍鼠。
一个暗针射出,没想却被那人用脚掌踢翻回射,房羽然紧急避开。
她从腰前口袋掏出一把扇形针,这么多暗针,看你有几双脚能踢。
果然,一针射中,那杂耍鼠应声一软,他着地滚开,黑衣人先他一步将剑劈到,本以为就要一命呜呼。
那黑衣人却只拿剑轻削下他一撮头发:“论武功,你不在我之下,但若杀你,胜之不武。”
杂耍鼠一个冷笑:“不愧是离远朝第一高手,屈服在这老头之下,可真是委屈了你。”
房羽然极度纳闷,你现在手下留情,该有多少人又被这家伙祸害?
她上前一步,想给他补一刀,杂耍鼠回头放出冷箭,一边向远处屋顶踏去:“小姑娘,使暗器可不太上道。下次别让我遇到你,不然我就采你花来尝尝蜜。”
不愧是采花经验丰富的杂耍鼠,竟然一眼看破房羽然的女扮男装。
她一边纳罕,一边一一躲开,顺势瞪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面无表情回视她,然后直直下了屋顶。
回到殿内,本以为大家会有些受惊,但没想到,这受惊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一个个全都跑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老皇帝一人端坐在龙椅上,扶额叹气,继任者又又又无疾而终了。
干踏马的斐蝙蝠!竟然坏朕好事!
黑衣人站立在旁,也不出声安慰,只低头沉思。
“那,那个,陛下,那我先告退了。”
老皇帝将她上下打量一遍:“你是朱祁真的小相好?”
噗,为什么老有人这么问?房羽然一口老血要喷出,不自觉间一抹夕阳红扑上脸蛋:“不是。”
老皇帝点点头,“过来,朕赏你一件宝物。”
。
房羽然刚走到一半殿阶,被老皇帝的举动惊得顿住了脚。
光天白日,他脱衣服干嘛!方才还问我是不是朱祁真相好,说不是就要收了我?
早知道就说是了。
老皇帝自顾自脱衣服,也不管她有没被吓到,脱了两件后,露出一件金丝马甲,上镶玉片,精贵坚实。
他将金缕玉衣递给黑衣人,黑衣人上前交到房羽然手中。
房羽然愣在原地,木木地看着老皇帝,十分不解。这么珍贵重要的物品,一个被刺杀指数高得离谱的人不穿,却送给她?
老皇帝莞尔一笑:“不碍事,这种东西,朕还有好几件每天换着穿。”
黑衣人撇撇嘴巴,没有做声。
房羽然一听,敢情是来凡尔赛了,也不再推辞,道了声谢就出殿外,找了个僻静的假山石后准备换上金缕玉衣。
“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你是要表演脱衣舞?”一听这声音,房羽然翻起白眼,没有理会,套上金丝马甲就将外衣穿上。
正系腰带,却余光瞥到面前有几双鞋子朝她走来。
她蓦地抬头,瞬间脸红半边天,抬起双脚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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