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水性杨花
“这里有壁画?”房羽然惊呼起来。
长生火柴挪近些,洞壁上以彩色颜料涂绘着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一群男女脱光衣服围在篝火之前,火焰之上摆着一鼎大镬,沸水蔓延至镬外。
下一幅景象更是触目惊心,自镬中夹出的竟是一具尸体残骸。煮熟之后被拖至草地上,以锋刃尖刀剁成一块块。
本以为是人食人的场景,再往前走,却发现并不然。这肉剁碎之后,混合着一坛酒,被端到一土坑之内扔了下去。
似乎闻见酒肉味,土坑内赫然钻出一面目狰狞的巨型怪物。在这怪物面前,人类犹如小小一尘埃,只能望洋兴叹。
兴许是怪物酒足饭饱了,他钻出土坑,伸出长舌随兴乐舞起动。
下一幅就更奇怪了,这群男男女女竟然在这荒郊野外就互相缠绵起来。
像是中了魔法般,直至精疲力尽,才就地席草而卧。
后来,有一女人,生了个男孩,这男孩甫一出生,便口衔把木剑。
待到弱冠之年,男孩亲眼目睹了这奇异的仪式,手执木剑便跳下土坑斩杀了那怪物。
再往前照,村民们好似如梦初醒,愤怒地将土坑填平,点燃柴草烧了这块平地。
两人看完后,沉默良久。
“这幅画的意思是,那怪物能主掌人类的繁衍?”
朱祁真摇头:“这怪物是以诡异手段迷惑众生,令众生以它的意志而活着。”
“这不是和日月关很像?”
“对。”
这就奇怪了,日月关失守,难道是因为这怪物而起?看这壁画的年岁,也至少有几百年了,就算未被那少年杀死,也早该阳寿已尽,怎么会出来为祸日月关?
“也许这怪物的意念是可以被习得的。”
这说法实在有些骇人听闻,正全神贯注纳罕间,岩洞内惊穿来枯叶被碾碎的声响。朱祁真猛地挽起她向后连退数步。
“有人?”
“应该。”
他使出火镖,用尽全力向前甩攒去,却听火镖嗤嗤的破空声一往无前。这力道,按理说能够射出三百米外,可一炷香后,也不曾听到火镖落地的金属碰响。
两人惊出一手的汗,房羽然看向朱祁真,略定了定神。从腰兜里取出长生火柴,搭上羽箭,倾力拉开。
随着火柴在羽箭上的奋勇直行,两人隐约见到了一团黑影。这黑影的可怖模样,令人全身血液瞬间冻结成冰。
朱祁真本能性地拉出房羽然就直奔向洞门口。
“你适才看到了么?”
房羽然心有余悸,点点头。
“这世上竟然还有长相如此丑陋之人。”
“你,说谁丑?”
一抬眼,那怪物竟悄无声息跟了出来,在阳光照耀下,看得更仔细了。
头上的不能说是发丝,而纠缠着根根肉色长须,长须如同钻破土地,竟挣扎出丝丝血色液体。
面容五官糊在一处,像被火烧焦而融化的蜡烛。难以辨认原先的面目,此人身长九尺,伟岸壮阔。衣衫褴褛,已经腐烂破成碎片。
朱祁真看这人开口说人言,大了胆子:“你谁?”
“你谁?”
“我乃天仙下凡,听闻此地有妖物出没,特来降妖伏魔。”
那人一听,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小模样倒是长得跟我有些相似的俊俏,只不过世间哪有神仙见到怪物先害怕的?”
朱祁真连声呸了几下:“咱们模样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气质不同。”
那怪物打量了下自己,咂咂嘴:“若是你见过我穿皇袍的模样,可绝说不出这种话。”
什么意思?皇袍?这人做过皇帝?
“你是哪国的皇帝?”
怪物挥挥手,让他们赶紧滚蛋。
“喂!你饿不饿?”
“不饿。”
朱祁真解下腰间一壶酒,抛了过去:“你闻过之后必定会说饿得要死。”
“我已经死了。”
怪物嘴上说着,一双盘碟大的手还是夺空接过酒壶。
他拔开葫芦嘴,闻了闻,啧啧称赞好酒。但也只是感受了下酒的清香,便将酒壶抛回去:“给我这种人就是浪费,你自己和小娘子喝吧。”
见这人性情并不阴鸷具威胁性,房羽然也壮壮胆子:“你究竟什么人?为何住在这蔽不见日的洞内?”
那人转过身,细细瞧了瞧房羽然,面容突然扩展开来,如融化开来的蜡烛般烛液向外滴:“爱妃?”
爱妃?
“你怎么会和一个小白脸在一起?”
说罢,就想叉住房羽然的腰,朱祁真以迅雷之势掷出一枚火镖。那火镖打在身上,便没入了体内,悄无声息。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连火镖都无法伤及分毫。
房羽然被他一手揽到眼前,低头审视了一番,凑近嗅了嗅,放下房羽然:“没有麝香味,你不是她。”
爱妃,皇袍,跟我长得很像。房羽然此前也见过那女人照片,的确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你,你说的爱妃,是、是成蓉儿?”
怪物面容如生长中的树根,向外倏地延展开来。露出里面的一丝缝隙,那缝隙中竟有眼睛。虽小如指洞,但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蓉儿,是她!你认识?”
房羽然不禁咽了咽眼中的苦水,点点头:“她是我娘。”
嗯?????
这下两个男人都惊愕万分。
怪物缓过神来后,思索了一番:“她之前的确说过自己有过一个叫阿羽的女儿。”
“我就是阿羽,只是,你是谁?”爷爷曾经提及过,自己的母亲成蓉儿在执行穿越离远朝的任务时,邂逅了当时还是个落魄皇子的朱仝渊。
两人头回见面便如山崩地裂,无法自抑。在完成辅佐朱仝渊的任务后,成蓉儿便抛弃了父亲和襁褓中的自己,选择留在了离远朝。
此次她来,便是想见见这个抛家弃女的无良人。若她处境凄惨,房羽然自觉便能告慰父亲亡灵。
只是,为什么她又跟这个男人有所牵扯?
原来,这怪物便是两百年前,被曼莞国国君赶出来的战神---斐南济。他说自己死了也的确属实,只是由于要收复中原的怨念过重,所以魂魄难散。
一日闲暇之余,游荡至此处,发现了这个岩洞,自行领悟数十年后,竟通过壁画习得了一套以意念御人的功力。
后来碰到一开了阴阳眼的道士,欣赏他天赋异禀,便传授给他诅咒之术。
在岩洞间修炼多年的他,上个月自觉功力应有所成,便拿日月关做实验,没成想一验即灵。
对于日月关的屠城事件,他并不十分明了。只知道自己将豪渊大军以意念之力,送到了百里外的荒沙苍莽之地。
而关于自己的母亲成蓉儿,房羽然心下猜测:当时,她应该穿越来扶持斐南济登上帝位,两人情愫暗生便结了婚。
既然如此,那她现在到底会在哪里?
“她一夜人间蒸发,我派出无数人马都没找到她。”
望着面前这个为爱情而失魂落魄的男人,房羽然实在心生愧疚。她心底对母亲的恨意,更是有增无减。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处处拈花惹草留情,必定不得好死!
她咬牙切齿,如果真有朝一日被她找到,她定会一剑刺穿成蓉儿的心脏,报父亲郁郁而死的仇。
“你娘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便是她悉心呵护我。若非她,我早已于斐岛国之上自刎而死。”
房羽然冷哼一声,做任务是她的本分而已。换做别人,她成蓉儿也会如此,又不是单对你一人。
“日月关该怎么破呢?”
“我也不太清楚,那老道没教我破解之法便仙去了。”
本以为找到施咒之人,杀了此人便能破解。但万没料到,此人早已化为鬼魂。
朱祁真一直沉默着没有言语,他正绞尽脑汁理清楚成蓉儿与面前这两人的千丝万缕,发现漏洞百出。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啊!
一个是两百年前的斐岛国创国君主斐南济,娶了成蓉儿,那房羽然也至少是一百六七十年前的人了。可面前这可人儿分明不是,难道她也已化为鬼魂了?
这么想着,朱祁真便想起了客栈那一夜的激情缠绵,难道,自己正是人鬼情未了?
当下,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漫天而起。虽说人鬼相恋倒也浪漫,但始终有地方不对劲。
房羽然再不想听到关于成蓉儿的任何事迹,便拉着朱祁真告别斐南济,匆匆下山。
望着房羽然的背影,斐南济嘴里依旧喃喃念着成蓉儿的名字,母女两长相虽相似,但性情却大大不同。
他更爱成蓉儿,爱得无法自拔。可上穷碧落下黄泉,始终没有她的一丝踪迹。
蓉儿,你到底在哪里?
见房羽然一路冷着脸,朱祁真也不出声相询。
“你不问我?”
“问什么?”
“我跟我母亲,还有那斐南济。”
朱祁真咽咽口水,人鬼情未了的想法依旧挥之不去。他扯出笑容:“你若想说与我听,就自然会开口。”
不对,那夜,她体内的温度分明是暖热的,若是鬼魂怎能模仿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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