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血主
巡夜军的军服不分男女,都很好看。
阿蛮被带去换了新装,即便是作训服,也立刻显出长胳膊长腿和劲瘦的腰,整个人气质往上拔了一大截。
连严舒都酸溜溜道:“人模狗样!”
然后指着已经启动的车队和最后的运兵车:“别臭美了,一起跑吧,别跑成死狗丢咱们一班的人!”
私下斗殴被抓,不能坐车,得罚跑,跟在车队后面跑一整天。
阿蛮野林子里混大,不到十岁就敢拿刀砍变异兽,怎么可能怕跑?
不仅不怕,还很有点跟他斗气的意思。
两人不紧不慢地坠在最尾巴的车后,一会儿他领先几米,一会儿她领先几米,好几次差点超过运兵车了。
车上的蓝黑眼睛们看着热闹,提醒道:“速度悠着点呐,你们还有一个大白天的时间。”
别跑到一半吐了,丢人。
阿蛮就换了个招,开始没话找话:“你特别针对我。”
跑步的时候说话,体力消耗加倍。
严舒明显知道她的阴招,但加码也不虚,就道:“那是,为了你,咱们整个行程往后推了四五天。”
原本计划尽快抵达南兴区,开始新兵训练,为几个月后的冬季兽潮做准备。
可车队刚进红星区的地界,就被拦了。
一个老头子叫嚣着见最高长官,说自家孩子觉醒了獠牙基因,无论如何都要带上。
这些年来,因为獠牙的出现,人类跟变异兽的战斗出现很多的奇幻色彩。
普通人恐惧獠牙,觊觎獠牙又追逐獠牙,闹出来很多神奇的事。
可居然说孩子觉醒了獠牙基因?
简直异想天开。
但那老头子特别固执,信誓旦旦,还说出很多阿蛮的体貌特征来,又用言语刺激,说是不是獠牙在外面犯了事不敢认账?
獠牙重荣誉,没受过这样的侮辱,都非常愤怒。
是乔野说与其争执,不如跑一趟看看情况,如果真的出现了理论上会有的自然獠牙,也是好事一件。
结果人见到了,确实是天生天养的獠牙,但性子特别野,根本不认獠牙的天职和坚守,跑路了。
居然跑路?
身为獠牙却逃避兵役,这样的行为就是逃兵!
该上军事法庭,被审判,剥夺一切荣誉和权利,起码关上一百年!
严舒特别不服道:“不超过百分之五。”
从报名参加獠牙转变实验的普通能力者,到真正成为獠牙,比例就是这么低。
不仅如此,要熬过痛苦的实验,接受惨无人道的训练。
可阿蛮呢?
只因为身体里流着獠牙的血,就不必任何努力,将他们这些历经辛苦的人衬得像笑话。
阿蛮翻白眼:“你以为我想?”
谁愿意去有绞肉机之称的南兴区送死?
要不是看在当獠牙能挣大钱的份上,乔野又对她很温柔,她还要继续跑路!
这话一出,彼此看对方更不顺眼了。
严舒嫌阿蛮不配做獠牙,完全没有责任心和荣誉感。
阿蛮却觉得严舒幼稚,被救世主情绪主宰,根本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
于是斗得更厉害了。
乔野站在中间的运兵车顶上,正好过弯道,能见后面紧追着车飞跑的阿蛮和严舒。
同样年轻,同样青涩,同样的气盛。
谁也不肯让谁,时不时地胳膊拉扯,完全没将军规军纪和教训放在心上。
但阿蛮明显比押货的时候开朗多了,跟那些人工獠牙比起来,合群度也高了不少。
正对比着,又上来一个穿白褂的年轻男子。
他的黑眼睛顺着乔野看的方向看,准确捕捉到阿蛮的身影,颇有意思道:“就是那小崽儿?看起来很活泼。”
就这会儿,跑得热了,居然开始脱衣服,露出里面的军绿色的运动背心。
长手长脚,白皮肤下修长柔韧的肌肉起伏,比最优秀的工人獠牙也毫不逊色的身体条件。
严舒却大惊失色,衣冠不整算被督察抓住,整个班都要跟着倒霉。
忍不住,又动手动脚起来。
乔野摇头:“活泼过头了。”
然后道:“等跑完今天的罚,晚上再带她去找你。”
既然有了自然獠牙,那就得研究起来,并建立她和人工獠牙不同之处的档案。
方越是新兵营的医官,自然要承担这部分工作。
他点头道:“行!”
车队进入更大的发卡弯道,头车和尾车赫然能看见彼此。
阿蛮抬头便看见了乔野,以及跟他站得很近的方越。
两人那距离,那自然流露的态度,比跟她在一起时亲切多了。
阿蛮忍不住眯起蓝眼睛,很有些威胁意味地问严舒:“那穿白的,跟乔野一起站在车顶上的人是谁?”
严舒一瞥,毫不在意道:“军医方越。”
又很不满道:“你怎么总叫乔教官的名字?没礼貌的家伙!”
眼角余光瞥见她居然显出竖瞳和血牙,分明进入敌对状态了。
立刻觉得不对,压着声音问:“你怎么回事?”
阿蛮没怎么回事,只道:“他怎么可以靠乔野那么近?”
严舒先是莫名其妙,再仔细一看,这小崽儿分明进入求偶阶段的强占有欲期!
对任何敢靠近配偶的人,不管同性还是异性都充满敌意。
艹,太早熟了!
巡夜军中因为獠牙和能力者均有,又男女混营,所以管理得非常严格。
是同僚,是兄弟姐妹,是能托付生死的至交,唯独不能是情人,夫妻或伴侣。
毕竟所有关系混杂上情爱,配上獠牙强烈的爱恨和独占欲,无端多出许多风险。
过往几十年,发生过多起争风吃醋而导致严重后果的事件,所以早就严令獠牙,绝对不许跟同僚发展出同僚之外的关系。
严舒想讽刺她几句,可转念一想,乔野是什么人?
赫赫有名的獠牙教官,有的是手段收拾不长眼的小獠牙。
自己与其跟她斗气,不如引她去烦乔野,让乔野弄死她!
便咧嘴笑:“怎么,看上咱们教官了?”
阿蛮何止看上?
这新兵队里上百的獠牙,前面兵车上也挤了不少或俊或美的能力者,但比来比去,唯独乔野最好。
即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还是能准确分辨出他的味道。
就道:“他是我的。”
然后警告:“你以后离他远点。”
严舒乐了,这傻崽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站上犯规的悬崖!
乔野盯了阿蛮几个日夜,又通宵开车,确定阿蛮融入集体还算顺利后,便找辆有空位的车养神去。
整个上午无事,中午醒来往后面看了一眼。
阿蛮和严舒还在跑,旁边跟着整个一班的新兵,十个人凑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吃了干粮,喝些水,继续睡。
直到傍晚,车离开红星区,进入多山的地带,车队停下来整队和宿营,也开始做正经的晚餐。
方越敲车门:“还睡呢?”
乔野下车,活动活动肩颈和四肢:“你等不及了?”
方越笑道:“那小崽儿跑了一整天。”
二百多公里路,轻轻松松跑下来,除了出很多汗外,手脚四肢的肌肉依然十分有弹性。
恐怕再来个二百公里,也能坚持住。
反而是严舒,比阿蛮高一个等级,虽然也坚持跑完了,但到地方就抱着肚子吐酸水。
由此可见,那小崽儿不仅力量优越出色,肌肉的耐力也十分可怕。
若继续升级,简直不可估量。
方越必须马上拿到数据开新课题,为大规模诞生自然獠牙提供理论支撑,就主动去找那小崽儿说话。
没想到那狗崽子对他敌意严重,怎么都不配合。
没办法,只好来找乔野。
乔野笑,阿蛮就那狗脾气,得顺毛摸。
他倒是不急,拉直睡皱的军服,步行去野餐车。
一路都是新兵,蓝眼睛的,黑眼睛的,成整齐的队列,尊敬地称呼他教官。
晚饭比较丰盛,兽肉和白面不出奇,主要是军队特供的富能量蔬菜,能补足他消耗掉的精气神。
各种各样,装了满满两大盘。
方越跟在他身后,激情演说,因为阿蛮的出现,獠牙研究立刻进入新进程。
如果能批量产出自然獠牙,虽然培养的时间周期长,但各种成本降低,而且数量上会有飞跃。
对人类实在是好事。
乔野主要听,偶尔‘嗯’一声。
等吃完饭上交餐盘,去水车要了水洗漱,这才道:“你先去医车上等着。”
方越眉开眼笑,应了一声就要跑。
但乔野又叫住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顺便准备血液配对分析实验。”
方越吃惊道:“谁和谁?”
獠牙需要人类的血液修补基因缺陷,并缓解血欲。
外界只知獠牙吸食人血,却不知獠牙并非任何人的血液都吸食,而是匹配度越高才效果越好。
血食是通用版,选择匹配度适中的血液来制造,能满足现存獠牙百分之八十的需求。
但当獠牙遇见匹配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那人血的诱惑便高于血食了。
大多数时候,这样的存在会结成伴侣,夫妻,或者比较稳定的供血关系,但排除同部门同职位同在一线作战单位。
可更麻烦的是百分百配比,也就是最令獠牙忌讳,但却被人类欢迎的血主。
只因獠牙一旦发现血主,品尝过血主的血液,将无法接受其他任何人的血液和血食。
他们一心一意地渴望血主,争夺血主,心甘情愿地被血主地支配使用。
如果得不到血主的血液,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五六年或七八年,獠牙必然崩溃而死。
这些年来,血主在人类中的占比不到百万分之一,跟獠牙相遇并结成制约关系的累计不足二十人。
但只要出现一人,就将对獠牙整体产生不小的影响。
獠牙会被血主彻底支配,而人类也会利用血主加强对獠牙的控制。
两者无可避免被捆绑,也是需要慎重对待的情况。
方越看着有些忧虑的乔野:“你?”
和那小崽儿?
乔野点头,伸出左手,露出虎口上快要消失的咬痕:“她基因觉醒时被老郑哄着吃下不少麻药,又饿了七八天——”
血欲发作之下几乎失去理智,咬了他一口不说,更对他产生了异于常人的占有欲。
虽然没有人工獠牙和血主之间的反应严重,也能接受血食,但自然獠牙是第一次出现,谁也不能保证其表现形式不会出现差异。
保险起见,最好进行比对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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