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许多年后每每回想起这个情节，我依旧没有后悔过。诚然我知道许多沙漠遇险的真实案例，也明白深夜独行危机四伏，若要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追出去的。

        或许，我的潜意识里舟默根本没有变化，无论是大学时代四人帮的舟默，还是蛮荒戈壁通缉要犯舟默，他就是舟默，不是他人。

        欣喜若狂的拍打着骆驼下了沙丘，便依稀可见一机车手正等候在远处：“舟默？”我欣喜的摇动着手臂：“是你吗？”

        机车便向我驶来了：“哼——”他冷冰冰的哼了一声：“还真不怕死。”

        真的是舟默，他摘下头盔铁青着一张脸看着骑在骆驼上的我：“想死也该找个好地方，巴巴的跑沙漠里做什么？”

        “我想和你聊聊。”我舔了下嘴唇嬉皮笑脸的说：“你还是担心我，对吧？”

        舟默显然不愿回答我这个问题，又看一眼我跨下的骆驼：“今天晚上必须露宿，我朋友在前面搭帐篷，你沿着这道沟前行几百米就能看见了。”

        我点点头：“我跟着你车灯走。”舟默便将头盔重新戴上，哈雷轰鸣一声呼啸而去。

        骑在骆驼上呆了一阵，他真的是跟我同窗四年的舟默吗？他看我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陌生冰冷。不行，我必须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打定主意我催促着骆驼沿着沙沟赶了上去。

        老远就望见了篝火和搭建好的帐篷，舟默和同伴们正围着火堆吃着食物。我走到近前才从骆驼上下来，将它拴到其中一个帐篷的支架上就坐了过去。

        舟默的两个同伴很防备我，两双眼睛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却一个招呼都没有。关键是舟默也不介绍我，只抬下下巴示意我一起坐下。

        我悻悻然坐到火堆旁取暖：“终于可以暖和下身子了。”就厚脸皮的伸出手去向舟默讨酒喝：“来一口。”舟默拒人于千里外的气势我早有察觉，除了假装不觉实在想不出其余应付方式。

        舟默便将酒囊丢了过来：“你们先休息吧，我来守前半夜。”两个同伴就进了帐篷。

        “舟默……”几口烈酒下肚就有些耳热心跳：“这些年你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们？”

        “给不给消息你也找到我了。”还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气。

        “我找到你？”我品出他这话别有意思：“我今天是偶然遇见你的，又何来找你之说？”又怕他误解我丝毫不关心他就连忙解释：“我和无心毕业后到处寻找你的下落，直到你搬走藏书我们才放弃。”

        “偶然遇见？”舟默瞪着眼睛看着我，火光映照中他的双眼乌黑发亮象能看穿人的心事。

        我心中没鬼，所以不怕他看，坦然的迎上他的直视：“怎样？你到底想看出些什么？”

        “你并非为了醉娘而来？”舟默语气有了松动。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我都结婚两年多了，夫妻恩爱还没打算另寻新欢。”说着就除下手套露出了结婚戒指：“你何以见得所有男人都会迷恋那个醉娘？”

        “你不是为了长生丹而来？”舟默冲口而出的疑问真把我问住了。

        我傻傻的眨了几下眼睛：“你在说什么玩意啊，我怎么觉得象天方夜谭。”

        舟默有盯着我看了一阵：“既然不是为了长生丹，为何跟那些人住到一起？”舟默突然冲我摆下手，又伸出一根手指立到嘴巴前。

        “哪些人？”我一头雾水望着他的举动：“你指跟我一起的宝石商人？”

        舟默就站了起来在自己身上摸索，一边摸一边示意不可提问不可出声。我见他眼神凌厉且认真，也就仔细看去。可他比划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动作，我看了差不多半分钟也无法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于是，只好伸出手指在沙上写：“怎么了？”

        舟默见我在沙上写字就拍了下脑袋，他这个动作明显是在责怪自己太笨。于是他迅速蹲下写：你身上可能有窃听或者跟踪装置。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话。”舟默故意说：“我睡觉去了。”

        我不解的望着他写的字，觉得有些可笑。不过我还是按照他的话将外套脱下来丢给了他。

        手表、电话、电脑。他继续写：都给我。

        “那就睡觉吧。”我也配合他的行为：“明天再聊。”这时我已经看见他从外套的衣领处取下一快圆形的不名物体。

        “啊……”我险些叫了出来，便在沙上写：怎么会有人跟踪我？

        舟默很快将我浑身上下包括骆驼身上都找了个遍，果然除了窃听器还有一个定位仪，是用来跟踪我的。

        将窃听装置丢进了正在睡觉的两个同伴的帐篷：“让他们听鼾声去吧。”据舟默说那个窃听器只能收到范围二米内的声音，我们在帐篷外谈话已经安全了。

        “这个怎么办？”我指着定位仪问：“这个东西能找到我们的位置。”

        “宝石商人？”舟默冷哼一声：“他们才不是什么宝石商人，你被骗了老五。”就从身后的包里拿出笔记本递给我：“一号文件夹。”

        我疑惑的点开一号文件夹，里面是一些人的照片和职业说明，有点象电影里美国fbi特工档案。前面几个人我都不认识，所以翻得很快。

        我在看资料的同时舟默说：“他们的目的地是我们的营地，所以今天晚上我们是安全的。”就将那个小小的仪器埋到沙子里：“等他们明天发现，我们已经到土城了。”

        从第七个开始我的手指停住了，那人分明就是我们的领队：“他，他怎么会是走私大盗？”又翻开另外一个：“他居然是一流的探测家……”

        看完所有的资料介绍，我才知道整个商队全是各色高手，其间还有追踪高手：“他们聚集到一起难道真为了那什么不老丹？”我有些明白舟默之前的冷淡了：“原来你认为我也是那种贪图长生之徒。”

        “你仔细想想，他们为什么会带你一起上路？”毕竟跟舟默四年同窗，他很快就重拾了对我的信任：“其中有没有蹊跷之处。”

        经他提醒我方才醒悟一切都是圈套：“我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他们其中一人的，那天他给我说了许多沙漠里寻找宝石的经历，惹得我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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