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第四章：维和日常4】
没一会儿，封闭的昏暗的复式小楼里，馥郁的花香散逸出来。
干净，清甜，相比于往常的柔韧，此时的omega气息却变成另一种近乎软糯的意味，不带一点攻击防御性，就像任人采撷的花。
紧接着，另一种更强势的，凶狠的，暴虐的信息素爆发出来，它像暗夜中突然睁眼的君王，占有欲十足地将目之所见的领地盘踞。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素交接，纠缠，融合，瞬息之间从量变到质变，狭小的空间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会让人脸红心跳的甜腻取代。
只剩一盏小夜灯亮着的客厅里，启封的抑制剂在手中把玩，沉重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云抉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升高的体温，听到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潜睡的本能被唤醒，身体越沉沦，他的意识就越清醒。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属于他的信息素本能地追寻着甜香的源头，最后在二层某一个房间门前停住。
这扇门是单向的，过于浓郁的信息素会渗透出来，但屋外的信息素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逆向渗透到屋内。
——这是他两年前特意更换的门，在秦蓁蓁不知道的时候。
虽然在生物学层面上她确实比他大半年，但实际上他比她更早分化。
因为分化过早，信息素等级高攻击性强，加上年纪小还身体不好，他很难良好地控制信息素收放。高危的信息素，不能精准控制，他因此被智能ai判定为高危人群，被关入监管所内，长时间进行行为控制。
监管所是高危人群的聚集地，鱼龙混杂，里面的黑暗远比能想象的更黑暗，而且每周只有两天开放日容许家人探视，但他是远征军遗孤，他没有了血缘亲属。
没有人有资格探视他。
地狱里的天堂日对他来说是更深的地狱，而他在更深的地狱里等到了她。
明明她也还是个孩子，却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混进监管所，守在他身边，用最原始的方法为他赶走欺凌者，直到闭所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然后下一个开放日再杀进来，循环往复。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因为长时间守在他身边，她被他攻击性过强的信息素诱导分化成omega。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对信息素的感应异常迟钝，不仅感受不到别人的信息素，有时连自己的都无法感知，甚至因此发生过一觉无知无觉把自己睡进发情期的事故。
要不是那天是上学日，他迟迟等不到她下楼就去看了一眼，也许就他就要再一次变成孤儿了。
自那以后，他就把门换了。
信息素的状态能让他很好地分辨出总是对自己过分粗心的她的生理状态，虽然代价是他开始受苦。
从某种层面上讲，也算痛并快乐着吧。
过往的记忆一幕幕浮现，沙发上响起短促的笑声，尖锐的针管扎入手臂，抑制剂入体，躁动的凶兽被强制按停，云抉吩咐机器人管家启动空气净化后，打开门走入黑暗之中。
第一军校。
半山腰金碧辉煌的独栋复式别墅内，巡夜的机器人正常交接，书房内弗拉维处理完事情，刚要回房休息，忽然被一股由心而生地战栗席卷，他猛然转头，盯着窗口阴影处。
“谁？”
寂静的窗台，风扬起窗纱露出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身影，还带了了极度浓烈的压抑的信息素。
弗拉维在某个瞬间竟忍不住心生臣服，但理智里贵族的骄傲不允许，战栗的肌肉在意志的催促中成功抵抗镌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那人举步走来，军靴叩击着大理石地砖，裹挟着无声地倾轧，每一步都像踩在弗拉维的脊梁上，直到光照下来。
……
另一栋同款复式别墅。
沐浴完毕，金丝框眼睛架在鼻梁上，哪怕穿着睡衣第一军校首席学生会会长依旧衣冠楚楚人模人样。
端着助眠的红酒，温哲在终端上翻出弗拉维的号码，拨出。
很快，通讯被接通，全息投影里弗拉维一如既往的恶劣，他一身狼狈地坐在废墟中，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净的血迹。
温哲诡异地停了一瞬，叹道：“看来已经晚了。云抉来过了？”
弗拉维跳起来：“除了他还能有谁，大晚上的带着一身信息素直接杀进来，话都不说直接动手……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来过？”
温哲不为所动地推了推眼镜，灯光反射出阴影：“看来你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挨打。”
弗拉维：“哈？”
“高中三年，你挨的打也不少了，难道就没总结出点什么来？”温哲顿了顿，觉得不能和单细胞生物说的太委婉：“不如，你以后离秦蓁蓁远一点？没必要把最后一点同窗温情消耗殆尽，这是作为同窗的我的忠告。”
弗拉维一下就炸了：“真是恶心，出身第一大贵族温家的你，居然能说得出温情这两个字，你不会感到恶心吗？”
话说完，弗拉维直接掐断通讯。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晴暖。
秦蓁蓁推开窗户，看到楼下正在浇花的云抉，他还没换上军校校服，一身家居装柔和了冷峻，活像个少年。
云抉也看到了她，眼睛一弯。
“再不快点下楼吃早餐就要迟到了。”
秦蓁蓁应了一声，飞快洗漱，换好校服，临出门前还测了一下信息素。
监控仪器上的各项系数比正常值高，却趋向平和，这证明她的发情期在抑制剂的作用下已经安稳度过。
吃过早餐，踩着时间赶上第一堂课。
综合军校不是强制寄宿学校，但各专业课程进度不一，需要达到的强度也各有不同，大多数高强度专业生为了能跟上进度会选择住寝室，不过，秦蓁蓁和云抉都不在这个范畴里。
毕竟奖学金也能补贴家用。
一天过去了。
在普通的一天里，那个被秦蓁蓁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的第三军先锋徐家嫡系传人徐世豪成功从医疗舱颤颤巍巍爬起来，向综合军校发出退学申请，他表示自己还没有军人般的钢铁意志，所以决定退学回家重新备考。
另外就是红榜更迭的擂台赛正式宣告结束。
新榜排名一小时前发出，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年时间里整个第七学区的资源倾向将按照排行榜进行倾斜。
秦蓁蓁穿过香樟小路进到学生会馆，坐到位置上。半个小时后，情报网更新，十天前标红置顶的学生里有一半烙上蓝色的和平鸽之印，另一半则是红色的骑士之剑。
这是首都星系第一贵族温家和克莱纳家的徽章，代表着这些学生已经被纳入两家势力范围内。
秦蓁蓁比对了一下蓝色和平鸽和骑士之剑的数量，蓝色和平鸽稍微多一几个，这大概得益于她先将情报卖给了温哲，虽然一个小时后她以超级加倍的价钱又卖了一份给弗拉维。
——当然她这么做不是因为她跟温哲关系好，而是纯粹地看弗拉维不爽。
谁让他总是找云抉的麻烦。
不过私人恩怨也不耽误她卖情报。
养家糊口嘛，不寒碜。
因为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差，这一学年的第一贵族继承人的斗争，依旧是温哲所代表的和平鸽的胜利。不过，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毕竟她只是一个中立的平平无奇的情报商人。
她随手翻着更新完毕的资料，忽然手一顿，停住了。眼前是一份灰白色的详细资料，卡在一叠的蓝色和红色之间，简单的灰白色变得极其耀眼。
“晏来时……”秦蓁蓁点开，灰白色的资料更详细地铺展开，同步展开的还有过去十天里他的擂台战绩，“是个beta，但和怀驹一样全胜入榜，榜单排名一百五十七，战力不高，但各方面发展均衡，号称绝对不存在短板，啧，这样的人才温哲和弗拉维不至于看不上，那就是说，招安失败……？”
秦蓁蓁震惊。
虽说联邦共和多年，贵族更多的是一种付出的符号——在灾难面前他们将绝对地以身躯位城墙保卫身后的人民，所以与之相应地，贵族们也会享有应有的统领权，比如招纳有识之士，让他们宣誓效忠。
贵族对招纳之士有供养的职责，也有指使的权益，二者相当。所以，一般来说，除了雄心壮志立誓申请贵族名称自己从零开始单干的英雄豪杰，或者是不参军只想安分生活的良民外，所有的无背景军校生都会为自己选择一个靠谱的效力对象。
“目前首都星系的第一贵族只有温家和克莱纳家，这人实力出众，却哪个都没选……第二贵族一共六家，目前都在争取晋升最后一个第一贵族的位置，难道他们给的更多？”
秦蓁蓁没来得及细想，宣发室的门被推开。
闻声匆匆进来：“会长！”
“大事不好，副会长跟别人打起来了！”
秦蓁蓁：“？”
秦蓁蓁赶到机甲系的时候，拟态训练场里已经打到白热化了。
她几乎不费一点力气看清属于云抉的位置，而他的对手是她刚刚才研究过的，拒绝了所有贵族招安的晏来时。
场外阿亚娜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地吆喝，甚至还摆起了赌盘。
“玩的开心吗？”秦蓁蓁阴森森道。
阿亚娜一个激灵：“会……会长。”
“怎么回事？”
阿亚娜三言两句解释了半个小时之前，新生晏来时以何种雄伟英姿从一年级学区打进二年级学区，然后向云抉发起尊严之战。
“尊、尊严之战？”
这是什么奇怪的中二病，秦蓁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窒息，“阿抉答应了？”
阿亚娜摇头：“副会长还没来得及说话，新生就动手了。说来奇怪，他的速度很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而且出手极其狠辣，就好像站在他对面的人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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