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通天其人
事实证明，打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但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嗯，至少可以解决柳离。
比如目前柳离就不想再跟通天进行剑法上的交流，干脆利落选择了沉默。
通天对此非常满意，青萍重新在他手中沉睡，他一把捞回躲远的兔子，怀中舒服的手感和他如今心情一样愉悦。
不过打击别人自信也不是他的原意，通天看她盯着剑半响没说话，以为她是受打击了，安慰道：“虽然你现在挡不了我三招，可我相信，只要用心练习，未来一定能有，嗯，有我的一半吧。”
“一半，通天你还真是自信。”柳离叹口气，只觉得这个安慰着实不是那么像话。
“哈，我这明明是对你有很大期望。偌大洪荒，我敢说，没人比我在这方面更有权威。”通天说得自信，自信到几乎自大，可偏偏由他说出，天然带着让人信服的感染力。
似乎他本就该如此自信勃勃，似乎他所言便是真理不由辩驳。
眼见着柳离表情越来越奇怪，通天一挑眉，“不信？不如这样，我教你剑法，让你好好看看我们之间差距。”
通天一言既出，柳离抬头愣住，老实说上一秒她还在思考如何开口让通天教她，下一秒他居然主动提出。
通天见她表情，就明白自己所思无差，衣袂随风飘扬，恰似他雀跃心情，“我猜对了吧，你来昆仑找我，总不是看一眼就走。吾如此优秀，你有心求教才符合常理。”
“是……”
柳离没有隐瞒她的本意，她自然是希望能得到通天的指点，就是，她看了看眉眼都藏着得意，面容看着像是二十多岁，实际年龄不可计数，心理年龄堪忧的通天，开始怀疑她的想法。
这真的不是个中二期的自恋少年吗？
不论怎么看都很不靠谱啊。
她这一路认识的几个人，伏羲那个妹控好歹还知道警惕外人，女娲则是个超甜的天然黑，又黑又甜没有傻，通天，别说养兔子这个奇怪的癖好，打了一场就信任了别人还要主动教人，这么天真一出昆仑山真的不会被卖掉吗？
“你确定不要再想想？”柳离现在心态有点像是对待邻居家的傻狍子，看着通天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关爱智障儿童的爱怜，“我是谁，来自哪里，心性如何你都不知道，随便教了万一那天欺师灭祖什么的，通天你真的没考虑过后果吗？”
这语气颇为无奈，活像他家二哥看他撒欢子回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脑中联想到这一幕的通天身子一抖，赶紧甩去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我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么可怕的事，通天心情有些沉痛，见她还要喋喋不休，赶紧开口道：“柳离，这事我自然是斟酌过。”纯属是头脑一热。
柳离不太相信，“理由？”
理由现想着呢，通天表示不急，清咳一声，拿出应对他元始的态度，掰着手指开始数起来，“首先，观剑识人，你的剑纯粹如一，自身性情不会相差太多。”
“其次，你能说出这话为吾考虑，足以证明汝不是刻意接近，怀有异心。”
“第三，你说剑道同行者了了，吾亦如是。能培养一个同道之友，岂不妙哉。”
“最后，你有求剑之心，千里迢迢而来，吾既然可以教得，倾囊相授又如何。”
“归根究底，不过是你想学，而我能教，这一简单的道理。”通天四条理由摆上，义正言辞又条理分明，自己都觉得自己胸前红领巾越发鲜艳，更不要说柳离听他说完，心情激荡难言。
你想学而我能教，这句话说得轻易，可做起来哪有那么坦荡。
可通天就这么说出口，而柳离更相信，他说得出也做得到，赤子之心，如斯纯净。
“既然如此，反是我多事。”柳离面色一正，慎重行礼，“若不弃，这一句老师，还请收下。”
“自然，”通天一开始还一无所觉，刚要应下，反应过来她说的内容，突然面色一变，原地跳了起来，“不行！你不能喊。”
他声音猛然拔高，惊得那白兔一颤，柳离亦愣住身形，“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有，有大问题。
通天精神瞬间萎了下来，眼见着兔子不可爱了，柳离不顺眼了，天也不蓝了，风也不凉了，整个世界都要暗淡下来了。
应下老师差不多算收了个徒弟，但是收徒弟这件事，并不是通天能自己决定的。
前段时间元始还揪着他耳朵让他发誓没事别捡些乱七八糟的回来，捡回来自己还不管。上有兄长不理事，下有弟弟皮如猴，元始整天操心一家三口的各种事，暴躁起来跟更年期大妈似的，通天哪敢反驳他，自然是全部应下，以求耳边清净。
“那个柳离，我有些特殊原因，不能收徒，这句老师也不能应下。”怕他哥唠叨这种事自然不能说，通天一副我为你好语重心长的模样，“而且你一个金仙，我们境界相差不多，我虽然指点你剑法，但我们只是意气相交，来去随意。”
“对外你不要说是我教的，我们只是互相讨论互相切磋的道友，明白不？”通天嘱咐着，生怕他二哥又在哪里盯着他，心虚朝周围看了一眼，又赶紧收回，专心向柳离絮叨着。
柳离一边听他嘱托，一边观察他这幅心虚表情，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因缘在其中。
就，很像她背着爸妈在外面蹦迪回来路上跟同学串供说一块去学习的样子。
但通天的话，大概，可能，或许是错觉？
通天哪里有心情去考虑柳离怎么想，他越想越觉得这里不安全，跟柳离招招手，“别在这里说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柳离自然无有不可，跟通天七绕八拐，拐进了茂林之中，走了一段路后豁然开朗。
她之前找了一圈只在昆仑外围，之前还疑惑，动物之类的行踪未免太少，见了通天带她来的地方，才恍然竟然都是集中到了这边。
常见的鸟啊猴子啊各种动物，不常见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甚至她还见到两条蛇，都安安静静围在一起，在通天到来之时朝这边看过来。
一直在通天怀中的兔子跃下，在一只狸猫身边坐下，而通天就像来到自家一样，穿越这群动物在不远处一个高台上坐下。
柳离不解看向通天，通天神秘一笑，“你可以找地方坐下一起听。”
听什么？柳离疑惑，却随着他的话在一处较为空旷处坐在，那地方有一只长着四只角的羊，在她过来时发出道不满的声音，迎着她目光身体却是自觉退后两步。
呜呜呜这个家伙抢我位置，气息好强大，害怕，打不过，委屈呜呜呜。
柳离坐定不久，通天便开口讲了起来，柳离听了不多时，就明白通天在为它们讲道。
修炼的粗浅法门，灵气运行的规律，一些基本的道法简理，非常基础，是柳离很久之前就听柳元为她讲解过的，但却是这些生于山林中的生物，不出意外一生都不可能接触到的知识。
这种知识对她来说是熟稔无比的，于是她可以一边听通天讲着，一边抽空观察外界的反应。通天与她一同，不过口上讲着，在她扫过来时还是回给她一眼。
“好好听课。”
传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训斥，是那种泛着笑意的，却又带着些无奈的傲娇，惹得柳离无声轻笑，视线落在周围如痴如醉的动物身上，托着腮认真听起来。
偶尔视线扫过通天，他坐在上面侃侃而谈，神情多了些平常没有的认真，竟还有些为人师表的威严。
真有趣。
等到讲道结束，周围动物才意犹未尽反应过来，朝通天走过去，有的送上了一些瓜果食物，或者奇形怪状的礼物，有的朝他拱拱身子，致谢之后才依依不舍离开。
动物逆流而去，柳离站起身原地不动，那两条蛇游曳而行，在经过她身边时抬起蛇头，默默凝视着。
柳离朝他们微微点头，掩下心中一瞬间升起的不适，垂眸示意他们离开。
通天没注意这边小插曲，他拎着那只兔子又叮嘱几句，才挥挥手让剩下的都散去。
“讲得很好。”
她朝向他走来的通天赞道：“你那么轻易答应教我剑法，我算是可以理解了。”
跟这些动物讲道对通天并无什么太多益处，但他却还是来了，看那群动物表现，显然不是一次两次。
“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讲讲也没什么坏处。”仍是以往的轻佻，听来却郑重几分，“众生生存不易，我也不过是尽一点薄力。”
“你的一点薄力，于他们却可能是一生的改变。”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我自己很伟大哦。”通天笑道。
“本来便是。”柳离这次毫不吝惜赞美。“你让我刮目相看。”
“哦？一开始你是什么印象？”通天好奇问道。
“……”
这次柳离没说话。
通天危险眯眼，“说说嘛，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最多好好切磋一下剑法。
对此柳离拒绝，柳离坚决保持沉默。
地主家的傻大儿，天真又中二，这种话说出来真的不会再被你揍一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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