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兄弟之间
元始的另眼相待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柳离坚持了半月之后决定跑路，任通天再如何眼巴巴也死活不动摇。
“你就这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柳离你好无情。”
“你这话说得我像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柳离磨牙，“而且这是你家，你家！”
“家有悍兄，不如不归。”通天扯着她的袖子，“要不我们一块出去吧，二哥会同意的。”
同意是同意，元始对自己认可的人一向宽和，他看柳离顺眼，便是通天拉着她厮混也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晓两人当中有一个可靠，拉得住通天放飞自我就放心。
但是柳离拒绝养孩子。
作为好友帮通天应付他哥没问题，这不代表她可以无视通天与元始之间的矛盾。
说起来通天跟元始也没什么大冲突，不过是哥哥管得宽，弟弟爱玩些，熊孩子被念叨久了容易叛逆，以元始态度那就是直接上手揍，多来几次通天看到元始就烦，离家出走就成了日常。
现代熊孩子离家出走会被饿死被拐走，通天离家出走却是自在逍遥，没了约束快活得很，可偏偏一段时间，通天还是会乖乖回来。
毕竟是一家人啊。
柳离忽而叹口气，兄弟姐妹吵吵闹闹才是惯例，因为再吵闹，血脉情感还是连着的，哪一日不在乎了才是冷了情。
“通天，你跟元始这样不行。”她收敛了几分笑意，“你就当我多说几句，愿听就听，不愿听就忘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通天见她认真起来，松手扫袖也多了几分沉稳，“二哥也晓得，不过是谁都控制不住，他看我不成器，我看他太较真，都没有什么恶意，性情不同罢了。”
“可共同之处是你们都在意对方。”柳离眨眨眼，“他是希望你能更好。”
元始对通天，那真是亦兄亦父，但爹这种东西，把握不好度真的容易引起反感。
不过显然元始在当爹方面没多少天赋，通天也不是愿意当儿子的。
“不过通天已经非常优秀啦，”
她微微昂头，看向通天泛着光亮的眼中，“像你对我说那样，自信又骄傲的告诉元始，你的想法，你的目标，你的愿景。你希望他能尊重你，便主动向他证明，你有独立主宰自己未来的能力。”
通天一时沉默不言，明显有在思考她的话语，柳离悄悄离开，留他一人沉思，没走几步就见到元始一袭白袍独立，闭目养神，袖角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无。
“非礼勿听啊。”柳离无奈道，这家伙境界比她跟通天都高深，躲在一旁掩息摒气，他俩完全就没发现。
元始睁眼，淡淡道：“是你们声音太吵。”
“原来元始也会开玩笑，”这回答赢得柳离一句揶揄，前者摇摇头，态度仍是云淡风轻，“多谢。”
“没让你觉得多管闲事就好。”柳离笑道。
元始看她一眼，迈步而动，行走间衣袂肃然如故，“通天的事，吾的确太过着急。”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好吧，明白和做到还是有区别的。”柳离随他而行，“你是好意，只是通天性情摆在哪里，你逼紧了他更厌烦。”
“那不重要。”元始道。
“是，只要他不行差踏错你就不在乎，走错就把他拧过来，总归是要你看着，走你认为他该走的路，你是这么想是吧？”
元始轻哼一声，没说话。
没反驳就是默认，柳离直接当他承认，继续道：“通天是你弟弟，不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你也不能事事管着。他与你不同，他有独立的想法，他要是真和你一样，走你的路，那才是真正养废了。通天唤你二哥，那应该还有个大哥，你和你那位大兄就一模一样了。”
“大兄心有乾坤，自然与通天不同。”元始辩道。
“有何不同，你既然相信你大兄，为何不信通天。通天是你弟弟，与你悟道论道一同长大，你能做得他就不成，你是看轻了他还是看轻了自己？”
这话元始没法接，他自然不会认为通天不行，正是因为相信通天才对他多加管束，可同样，既然肯定又为何不肯轻放，说到底元始自己也有问题。
“通天那般行事，我如何能放心。”
“你了解过他出门之后的行动吗，你知道他如何想的吗，你理解他为何那么做吗？如果无法回答，试着与他平心静气的交流，你能对我这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耐心相对，怎么对着自己至亲至近的弟弟反而失了平常心。”
“你是友人。”元始开口纠正她的话语。
柳离挑眉，“举例而已，不要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转移话题啊。”
元始遂无言相对。
“吾会考虑。”半响之后，他简练道。
“希望如此。”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听进去就他们兄弟的事，“吾知晓元始你最是骄傲，平素不肯低头，可通天是你弟弟，你的弟弟竟还比不上你那点傲气吗？”
自然不是。
元始心中默默回答，只面色仍一片淡漠，唯独望向柳离目光，多了几分温意，“多谢。”
“你这是把通天的谢谢一起说了？”柳离笑道，她不知道元始还会这么客气，看通天就什么都没说。
“第一次是为你开导通天，这次是为你点醒吾。”元始一本正经解释道。
柳离条件反射开始脑壳疼，“别别别，我也就随口说说，有帮助就好。”跟元始论道多了，见到他正色就开始ptsd。
见她这反应，元始轻笑出声，惯来端正容色之人此刻冰雪消融，当真是一瞬风华，清绝无双。
柳离呆滞了一秒，真心夸赞道：“元始，你笑起来真好看，皎然如日月之辉，璨璨似阳春之景。”
于是下一秒元始就收敛了微笑，挥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飘然而去。
柳离：？？？
怎么回事，我就夸你一句为什么你就跑了，一开始也没见你这么害羞啊！
男人心海底针。
搞不懂元始想法，柳离也不多想，迈步刚要走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灰衣人影，正冲她微笑颔首。
惊叫被理智压在口中，定神再看却无踪影，柳离原地惊疑未定，眯眼微微思考，已是确定了答案。
通天他们兄弟三人，唯一没见过的就是据说在闭关的老大，能出现在这里来去随意，身份不言而喻。
不过你们三兄弟咋回事啊，一个撒手不管，一个当爹当妈，一个叛逆少年，搞得我开始好奇你们父母到底何等神圣才能生出来三位个性迥异的孩子。
嗯，是个大佬，佩服佩服。
佩服完就扔到脑后，柳离转瞬思考起告别，她说跑路，啊不离开是真心，不是因为元始，是因为柳元给她传信。
比起元始这种通天回家就堵门的反应，她在外面浪了这么久，柳元真就放心地一句没问，一点都不管。
所以回去一定要缠着她问一句有没有想我！
打定主意的柳离欢快起来，然而一想到柳元告知她的内容，笑容又凝固。
准确说柳元是替别人给她传的消息，对象是纱铃。
那读作好友视作妹妹的朋友，非常激动加快乐地告诉她，她谈恋爱了。
谈恋爱了。
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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