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事实上，在五条悟的记忆中，“深水和枝”的身份在整个咒术界都极为尴尬。
他身上背着数条人命。
但他拥有能够治愈一切的能力，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有「生命」的存在，他都能够将其治愈。
即使这很讽刺。
一个能够治愈一切的人，却夺走了那么多条生命。
除此之外，他还有着更为奇诡的能力，简直像是无所不能。
如果不是五条悟在再次遇见他时已经觉醒了领域，如果不是对方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欲望，那么他可能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而当一个人的价值，远远超过他所犯下的罪，那么处决便成了最为下策的决策，即为浪费。
他被指派给五条悟看管。
也只能交给五条悟看管。
“你为什么想死啊。”
在审讯室，五条悟问出了他所疑惑的问题。
对方只是堪称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
五条悟的问题，在许久许久之后才得到了答案。
那时的深水和枝站在一颗枯树之下，枯叶翩飞。
“因为我偶尔……分不清真实与虚幻……这是这一次的「惩罚」。”
那一刻，五条悟想起在某次任务中，他将人杀死，迷茫的注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愣愣的站在原地。
紧接着喃喃了一句，“是真的啊……居然是真的。”
然后，他目睹了那神一样将人“修复”的能力。
枯骨生花，雪白的花朵绽放于露现的森森白骨之上。
那些花朵开始凋零。
填满每一处伤口，融入其中，修补一切。
五条悟睁大眼睛，“真是神奇……你果然什么都能治愈吧？”
深水和枝沉默了一会，然后对他说：“我……无法修复虚构出来的假人，我知道，那是数据，并非生命，但是啊……”
五条悟不明所以。
“亲手杀人的感觉，无论是经历过多少次，都还是，太沉重了……”
他垂下眼眸。
五条悟猜不到他身上背负着什么。
灰发的少年永远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他从不狡辩他所犯下的“罪”，他恳求过五条悟杀死他。
但也是那一刻，五条悟看到灰发的少年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脆弱的，像是即将卷入尘泥的枯叶般的笑容。
“但是，我相信，你是真正存在着的。”
五条悟猛然抓住深水和枝的手腕。
对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怎么了？”
五条悟的气息变得没有那么稳定了。
深水和枝十分信任自己的感官，并且他的直觉从未出过错。就像第一次见到五条悟时，他便清楚那时候的对方有着能够杀死他的力量。
或者说……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能用敏锐来形容的天赋能力。
五条悟偏头看向他，视线交融。
对方的身影逐渐变换，从常年宅在家里，看上去羸弱不堪的少年，变成了更加高挑，会微微朝他浅笑，脖颈间佩戴着专门为他定制的监视器的青年。
明明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同一个灵魂。
眼前的深水和枝却更“真实”。
他仿佛从一个幽灵，拥有了双脚，站立至地面上。
五条悟朝他勾了勾嘴角，反手向上抓住他的手臂，“还打算在这里墨迹多久，走了。”
深水和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五条悟拽了出去，一路被拽到了远处，然后停下了脚步。
停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辆摩托。
五条悟指了指摩托，催促道：“上车啦。”
深水和枝没有动，他一脸的如临大敌：“……五条君会开摩托？”
辅助监督呢……快来救命。
他有十分不详的预感。
“摩托嘛——我可是最强，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能难得到我。”
“驾、驾照？”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五条悟拉着长音，“我以前和杰可是在电玩城里天天玩赛车。”
那能一样吗！
最后深水和枝以就算考取了摩托驾驶证没有满驾龄也不能随便载人为理由阻止了五条悟带他作死。
“既然深水这么在乎这个，那我们下次一起去考好了。”
五条悟理直气壮。
不对，等等，果然……没有证啊喂！
“但是不开摩托的话，深水就要和我一起走着去目的地咯。”
五条悟的语气满是不怀好意。
深水和枝：……
让一个宅男，出门，还大概率是出远门，并且没有代步工具。
果然五条悟是故意的吧。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五条悟朝他伸出手，“不如我带你去目的地——用「苍」快速移动就好了，快点快点，抓紧我。”
“所以你刚刚……”
深水和枝久违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让人抓狂的感觉。
五条悟满脸无辜，指了指他的脸，“偶尔露出其他的表情看上去很不错哦。”
深水和枝怒气值up。
紧接着，一个大叔走了过来，对五条悟说了句“麻烦让一下”，然后骑上了他们面前的摩托扬长而去。
。。。
五条悟和深水和枝面面相觑。
五条悟一脸坦然。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揍人犯法……犯法……】
初作听到了深水和枝咬牙切齿的心音。
它对五条悟肃然起敬，能让深水和枝暴发出如此的情绪波动，真不愧是五条悟。
“不要生气——”五条悟语调懒洋洋的拉着长音，毫无诚意，他趁深水和枝不注意握住了他的手。
从一开始，下意识的抓住手腕，到后来透着距离感的抓手臂，再到现在轻轻的握住对方的手。
深水和枝的手并不细腻，上面有因为做饭留下的伤，有制造人偶时不慎留下的伤，还有小片的烫伤尚未痊愈所留下的伤。
而即使拥有治愈的能力，甚至会用他的能力屏蔽五条悟当时全无大碍的痛感，也没能想到去修复自己身上的伤痕。
五条悟的蓝眸闪了闪，微微眯起竟透着几分危险，连带着手都用力了几分。
在这一刻，他心底居然有了一个称得上是恐怖和恶劣的想法——他也想留下痕迹，留下只属于五条悟的痕迹。
留在少年时期，空白如白纸的深水和枝身上。
留下连他的治愈能力都无法抹消的痕迹。
然后，让他永远铭记。
少年时期种下种子所盛开的花，借由时间堆砌，会坚不可摧的吧。
五条悟的手大深水和枝很多，毕竟也多少受身高影响。
深水和枝这次似乎知道他没有再开玩笑，虽然有些不自在，也没有怎么反抗。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还做不到精准的“瞬移”，而这原理也只是用“苍”进行高速移动，条件十分苛刻。
只不过现在的五条悟有了足够的“理论知识”。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深水和枝并不知道五条悟的瞬移有多危险和恐怖。
不过……他的直觉一直都告诉他五条悟很强，应该没关系……吧？
于是。
在不止一次的瞬移下才勉勉强强到目的地的深水和枝只觉得他仿佛重开了一次，哦，可能不止一次。
“感觉怎么样？”
五条悟看着满脸憔悴的深水和枝笑的十分灿烂。
深水和枝默默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无声控诉他。
“对了对了，快看，你之前一直好奇的小时候——超可爱的惠。”
五条悟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指了指远处提着小小便利袋……可能连小学生都够不上年龄的黑发小孩并朝深水和枝莞尔一笑。
这孩子……五岁？还是六岁？
深水和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后果断掏出手机。
准备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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