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深水和枝和夏油杰没有营养的话题，以五条悟睡醒终结。
蓝眼白发的少年起身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那双苍天之瞳重归往日灼灼色彩。
灰发的少年也在那时抬眸看了眼远方，黄昏最后残阳也几近沉落的天际，向高专的几位朋友告别。
“深水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不好吗？”五条悟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显得后半句的生硬转换的疑问语气完全没必要。
“……我还有工作。”
深水和枝轻轻推了推靠过来的五条悟。
听到毫无诚意的推脱言论，五条悟不干了：“呜啊，深水的话和举动就像是被老婆问询在干嘛然后用在工作来敷衍的渣男一样！”
生平头一次被喊渣男的深水和枝：……
“没准是在背着老婆出轨呢！”
五条悟越演越上头，光速代入“婚后感情变淡，怀疑老公不爱自己的”的家庭主妇剧本。
深水和枝僵化了。
旁听的夏油杰也僵化了。
他为什么之前会认为五条悟没有演技。
果然，都是错觉吧！他明明很适合做演员！
说起来……
作为最了解五条悟的人之一，夏油杰明显的感觉到最近的五条悟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无论是增强的咒力和掌握力骤增的术式，还是开始插手咒术界的事宜……
但不管怎么，原本和他并肩的五条悟瞬间甩开了他一大截……是不争的事实。
夏油杰面上依然带着一贯的笑容，心底却是抑制不住的翻涌。
“啊啊……”
五条悟表情夸张，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幽幽的叹气道：“反正，我也只能认命了吧——”
他话音未落，便感觉到深水和枝靠近他的右手悄悄抬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臂示意他快住嘴，灰发少年抬起头，表情复杂，“……一起吃饭吧。”
五条悟：计划通。
于是，等踏上回去的路，已经是深夜了。
婉拒了五条悟瞬移送他回家和夏油杰召唤咒灵送他回家的好意，深水和枝默默的叹了口气。
“我果然还是不会应对这样……过度热情的人。”
间隔不足一百米可以回到人偶壳子的初作推开房门，看着不远处飘飘悠悠的深水和枝表示：他那是热情吗？他那是馋你身子。
但显然它的超前冲浪语录，深水和枝是听不懂的，所以它只是腹诽了几句。
深水和枝路过时，看了眼门口的信箱，里面塞着一些报纸。
上面刊登着近期最轰动的案子。
占据封面的，是一张被刻意打上马赛克的死者照片……
对方被死死的钉在墙上，依稀可辨其身体上不着半件衣物……
深水和枝看到了血泊之中的一件小小的物件，是一枚唇钉。
——“哇哦，你好可爱。”
是那天在街上向他搭讪过的女孩……啊。
他还没有，去听对方的驻唱。
深水和枝的耳边响起了噪杂的耳鸣声。
紧接着，他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翻看那些邮件。
他找到了那封有关「没落贵族」的邮件。
紧接着，他打开了电脑，搜索相关的事宜。
那是段发生于津轻的，处处透着诡异的，匪夷所思的记载。
贵族出身的横山次与其妻子的相知相恋都如童话一般美好，也在结婚后很快就有了一个孩子，但他的妻子却在某一天起变得郁郁寡欢，整日沉迷于神道，祈求神明再赐给他们一个孩子。
而理由，居然是妻子无法在逐渐成长独立的大儿子身上，感受到照顾孩子，看着他长大的成就感。
衡山次不忍心妻子那么痛苦，便收养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幼小孩子，让他们陪陪自己的夫人，满足她渴望孕育孩子的愿望。
这本来，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横山家做了慈善，妻子也不再孤独。
可背后的真相，绝非如此。
五年前。
津轻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津岛家起了一场大火，火很快被扑灭，损失并不严重，但津岛家的小少爷津岛修治却离奇失踪。
等再寻找到有关这位小少爷的踪迹时，已经是他失踪的一年后。
而正是因为为了找寻这位小少爷，才顺着线索披露了横山家背后隐匿的黑暗。
他和他的妻子，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们收养的孩子也并非是无家可归的孩童，而是被抢来的。
横山次杀了孩子的家人，伪造了真相，将什么都不懂的幼子带回家，培养、洗脑他们，让他们为了得到一声来自“父亲”的“乖孩子”的亲昵之语互相残杀。
他的妻子就在一旁咯咯的笑着……
事情披露之际，他的妻子还在对着襁褓中的婴儿呢喃着：“真可爱。”
“幼小的孩子……能够随意捏死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生不出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生出来的，就是一出生就会讲话，成长的飞快的怪物——我还没能喂他吃第一口奶，他就已经能喊我妈妈了——为什么！”
但显然，她的话并没有什么价值，只能证明她脑子坏掉的事实。
因为她的亲生孩子，有着完整的成长履历和档案，甚至还有无数照片，一张张的连起来，恰好是一个孩子自出生到成人的过程。
相较于只是对婴儿无比执着，却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危害举动的，精神病一样的妻子，更为恐怖的借妻子为由收养抢夺孩子的横山次。
被捕时。
他还在笑着说，说他找到了真正拥有「才能」的孩子，像是神明一样，能够随意玩弄人的生命。
他说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天生就与众不同。
说他们有着普通人没有的才能。
说为什么即使是身体改造，他也做不到像那些人一样获得「才能」。
得知家中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横山次的孩子，横山裕一匆匆自国外赶回。
他看上去阳光又健康。
有着继承自父母一切完美优点的相貌。
他先是对此表达了自己的不知情和痛心，忍痛看着自己癫狂的父母被带走，最后宣布他将横山家所有的一切都补偿给那些孩子，并将自己近年来在国外赚取的收入全部投入慈善，而今后，也会拼尽所有去替父亲，替家族赎罪。
至于这件事更为详细的信息，却无报道。一切疑点，都被夫妻两人都患有极强的精神障碍，他们说的话都是捏造的揭过。
事情的最终，孩子们被送到相关医院治愈精神创伤，始作俑者被送入当地的精神病院等待当地相关部门进行审判。
深水和枝翻着那些老旧的，和事件相关的照片。
脑海里却划过另一幕。
横山裕一，那个事件开始前就已经在国外读书的青年，跪在一个鸢发男孩的身前，祈求对方垂怜给他一个眼神，他看上去卑微极了。
鸢发的男孩只是微笑着，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视线却丝毫没有半分落在身前跪着的人身上，而是看向另一个遥远的方向。
深水和枝看着手机邮件上的那张照片。
这一次那种模糊的照片在他的眼中逐渐变得清晰。
最前方，由横山次揽着的两个小小少年。
一个鸢发鸢眸，像是贵族出身的小少爷，一个黑发红眸，苍白面容宛若吸血鬼。
他们有着相似的笑容，和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的视线。
不对……
深水和枝看着那个黑发的少年。
不对……
为什么是黑发。
他是……谁？
这里似乎站着的，不该是他。
但是深水和枝说不出是为什么。
毕竟他没有经历这个事件，他无比确定。
深水和枝的童年是幸福的，他有爱他的家人，宠爱他的邻家哥哥，他的过去的十几年，完美至极。
深水和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手指顺着那张合照上的孩子一一划过。
最后落在一个表情酷酷的女孩子身上，她的嘴唇上嵌着小小的唇钉。
「才能」事件。
津岛修治。
死去的女孩。
深水和枝说：“初作……我想去调查这一切，无论是这些邮件，还是刻意发给我的报纸……这背后似乎有人在捣鬼。还有……为什么我会拥有这些错乱的印象记忆。”
“我知道初作大概知道些什么，但是……我更想亲眼看到这一切的真相。”
他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也不喜欢去主动做些什么，但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威胁到了他的日常，给了他如果什么也不做，会发生十分不好事情的感觉。
还有……
那个看上去，明明又阳光又绚烂的女孩子。
一条生命。
就这样凋零了。
【……】
【为什么要和我商量呢。】
【和枝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什么。】
【啊……只要记得，你还有我就好了。】
初作这么说着。
却低低的笑了一声。
不想让它说吗明明只是察觉到什么，却不愿意向他倾诉，也不愿意听它诱哄了呢。
是啊，它想起，许久许久之前，在凋零前，还要说出那么美妙的诅咒话语的神明。
果然啊。
无论它经历了再多，成长了再多，得到了再多，失去了再多……学会怎么伪装，学会怎么说着它认为最温柔最无害的诱导话语。
无论和枝的潜意识有多信任它。
和枝还是和枝……是个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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