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省
年后,刘初心继续回到丽都工作,与往常一般无二。
对比老家的是是非非,丽都的生活就显得格外弥足珍贵。
这天夜里刘初心早已入梦与周公相会,“呜呜……哇哇……”,一个女人的嚎哭声猛然在耳边响起,将她从梦里惊醒。
“呼……”,刘初心吓得本能的弹坐起身,脑子里还没分清现实与梦境,就突突的径直走到门口打开了卧室门。
她迷迷糊糊的看向外面,“没人?是在做梦吗?”刘初心恍惚不已。
但嚎哭声就在耳际,声音洪亮,不容忽视。
由远及近,刘初心的视线渐渐往下拉,低头看到一个女人蹲坐在自己门口,埋着头披头散发的看不清脸,只闻哭声悲泣,看起来很是伤心。
“是谁?”她脑子懵懵的,没反应过来,好奇地弯腰瞅了一眼,“芋头?芋头你怎么了?”睡意顿时被惊散去了大半,刘初心慌忙扶她起身,口里关切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啦?”
只见芋头情绪激动难言,浑身颤抖着将半个身子倚靠在她身上,似是无力站稳脚跟。
见她一直抽泣着不吭声,刘初心不禁有些着急,缓声道:“先坐下再哭吧。”
芋头没再嚎啕大哭,只是一直抽抽嗒嗒的流着眼泪,眼睛哭的红肿,也不说话,刘初心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她不知道芋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犹豫着有些担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见她还是不说话,刘初心又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芋头缓了缓情绪,好半响才吐出一句,“心哥,呜呜我分手了。”说完她又伤心的哭出声来。
一听是这事,刘初心顿时放下心来,见她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就又缩回自己的热被窝里,口里淡淡说道:“哦,早该分了。”
“我……呜呜呜呜,我心里难受,你还这样说,呜呜呜……”,芋头哭的更加伤心了,颤声道:“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呀?呜呜……呜呜……”
“为什么要难受?”刘初心语气认真道:“他本身人品就差,根本不靠谱,他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自己也知道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见芋头伤心的厉害,刘初心略微放缓了声音,“分了也好,早该分了,你们再拖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芋头眼里包着泪,看着她,又低下头哭道:“你,你,呜呜……我知道你说的是,我……呜呜……我就是伤心嘛。”
“哎,我知道你伤心。”刘初心叹着气,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只能安静的听她诉说自己的满心悲苦。
“心哥,我是哪里不好吗?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情……呜呜……”,芋头忍不住打了两个哭嗝。
“是他不好,他配不上你,分手后你会过得更好的。”
“我这么好,这么漂亮,这么能干,还温柔体贴,我对他难道不好吗?呜呜……”说着说着芋头又悲伤的难以自抑。
刘初心顺着她,劝慰道:“你说的都对,都是他错了。”
……
“心哥,呜呜,是呀,你看嘛,我比你漂亮,比你体贴能干,你竟然都有那么多人给你介绍男朋友,我呢,我一心对他……”
刘初心昏昏欲睡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恍然反应过来芋头说的是自己。
她满脑子问号,这是哪跟哪呀?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刘初心想说芋头几句,但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又只能把话咽下肚里。
“好了,不要哭了,先去好好休息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刘初心哈欠连天。
陪芋头聊了这么久,感觉她情绪平复了许多,没什么大的问题。
刘初心本就困意连连,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我怎么睡得着嘛,心哥,咳咳,咳”,芋头哭的鼻涕横流,不住咳嗽打喷嚏,一张接一张的扯纸擦着眼泪,拧着鼻涕,不肖一会儿一包纸就见底了。
刘初心又重新拿了一包纸巾放在她身旁,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自己眼皮也在上下打架,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芋头,我躺下来听你说可以吗?”
“嗯嗯,你躺嘛,呜呜……”
“你不要哭了,对自己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刘初心絮絮叨叨的安慰着,又强打着精神继续听她倾诉。
一开始她还能强撑着眼皮,跟芋头聊几句,到后面就只偶尔迷迷糊糊应答几声,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继续会周公去了。
在梦里也是闹闹嚷嚷的,耳边仿佛也是哭声一片,迷迷糊糊中刘初心只觉得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不停地说着话……
第二天一早,刘初心被急促的闹钟声吵醒后,头昏脑胀的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还有点懵,缓了好几分钟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安全意识太薄弱了”,她自言自语道。
想到昨晚,自己还没弄清楚门外是谁就稀里糊涂的打开了房门,“真是太大意了,以后要注意。”
不知道芋头怎么样了?
刘初心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隔壁房间,见芋头已经起床,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除了眼睛哭肿的明显,她问道:“芋头,你还好吧?”
“心哥,我没事,今天好多了,就是眼睛肿得厉害,我上午请了半天假,下午再去上班。”
“哦,那你好好休息,昨晚听你说话,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你几点休息的?”
“哼,你睡得倒挺香,我两三点睡的。”
【刘初心???】
“那你上午就好好休息吧,昨晚你也累了”,刘初心说完便去洗漱。
收拾完毕后,她临出门时犹豫了下还是回身看向芋头:“芋头,你昨晚说的挺多的。”
“我都忘了说了什么了,昨天只顾着伤心了。”
“是呀,你还提了我几句,说比我漂亮能干呢。”刘初心小心措辞着。
“心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嘛”,芋头毫不遮掩。
刘初心无言以对:“嗯,我知道了。我先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后来某一天,刘初心与大美去游玩,无意间想到了这件事,“大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是指哪方面?”
“比如和我比较谁更漂亮能干的想法,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但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我也是,和身边的人从来没有暗自比较的心思,你知道我的朋友芋头嘛,你见过的。”
“见过几次,不过我总是记不住她的样子,怎么了?”
“芋头那天分手,哭得正伤心的时候,我安慰她,她突然说比我漂亮能干之类的话,我当时就懵了。”
“她真这样说?”大美有些吃惊。
“嗯,看她伤心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小初你的这些朋友啊!”
“我还是耿耿于怀芋头竟然说比我漂亮,哼,那娃压根就是胡说八道嘛。”
大美劝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确实不懂人心究竟是什么样的,虽说各种都有吧!但,你自己以后还是多注意点吧。”
“嗯,我只是不明白,心里倒也不生气。”
……
且说刘初心从小到大,从没出过省,以前是从来不敢想,偶尔和父母说起,他们都是:“省外就那么一回事,无非就是人多点,房子高点,没什么不一样。”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我亲眼看到大白天有人被抢包的。”
“外面乱的很,大白天一辆车子停你旁边,下来就把你拉去卖了。”
刘初心反问父母,“不可能吧,白天那么多人,不可能胆子那么大。”
“怎么不可能,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身上有刀子,旁人哪个敢管。”
“可以报警啊”,刘初心不信。
“等警察来了,人早就跑没了,哪里找得到。”
妈呀,听起来好恐怖。
外省这么恐怖的吗?
省外的世界,在刘初心的心里一直被勾绘成一个混乱不安,遍地有匪的画面,深深的影响着她。
加之她最是珍爱小命,生性随遇而安,得过且过。
这么多年也自觉过的不错,便再也没有生过出省的心思。
从小,刘初心就习惯性的听从父母的话,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也是从不让父母担心,向来报喜不报忧。
父母对她也一直很放心,他们时常说刘初心让他们省心,说她听话孝顺。
刘初心自己也喜滋滋地扮演着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形象。
她喜欢父母这样夸奖她,满心都是他们快乐自己便快乐的愉悦。
所以,一直以来家里有什么事情,父母也是第一时间只找刘初心解决,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被父母需要的感觉令她备感幸福。
刘初心喜欢被父母信赖,依靠,每次帮他们解决事情后,父母都会赞扬她几句:“你是爸爸(妈妈)的丫头,不找你找哪个呢?”,“还是丫头想着我们父母,你那老弟天天不让我们省心”,“哎,我们也是没办法,只有找你了,不然你让我和你爸(妈)咋办?我们天天起早摸黑的,为了哪个?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减轻负担。”
每次听了父母的话,刘初心便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既心疼父母的不易,又愈加觉得自己的能力低微,赚不到钱,不能更多的帮助家里。
一直以来刘初心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虽然很多时候她都感到力不从心,但她都咬牙扛住了,她不愿意让父母辛苦,为难。
但凡事后能得到他们一两句认同,她便心满意足。
但是最近的两个新年,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刘初心第一次看到了家人不一样的一面。
她心里很难受,憋闷,无措。
但常年的顺从让她不能做出任何反抗,不能保护自己,哪怕是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她,也做不到。
刘初心突然想逃离这一切,逃离熟悉的一切。
她不想再听从父母的话,不想被安排,想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不一样的一切……
什么不让她远嫁,不让她出省,这一切所谓的为她好的言论,她都不想再听从。
刘初心想离家越远越好,心里第一次对省外的世界有了期盼。
辰国1016年3月18日,意义非凡的一天。
刘初心人生中第一次乘坐飞机,也是第一次离开自己所在的省,飞向外省。
想到芋头告诉她坐飞机“起、降”这两个时段最是吓人,吓得的她提前预想了各种场景,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是真正到她体验的时候,刘初心发现,这不就跟坐海盗船差不多嘛,也没那么吓人啊。
看着飞机离地面越来越远,看着地面的建筑物像玩具一样大小,刘初心的心里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既视感。
在飞机上她惊奇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白云朵朵仿佛触手可摸,天空的蓝是那么纯净,剔透。
飞机不停地向前飞着,距离丽都市越来越远,和家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刘初心心里没有不舍,没有忐忑不安。
想着即将到达的地方,她心里说着:“海淀市,我来了;大海,我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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