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们不相配
午时三刻,日头正毒辣,陈氏与阿武被按压跪地,地面被照得滚烫起来,舒信月混在人群中,刽子手豪迈喝了一口酒,喷在砍刀上。
刀尖高高举起,被刀反射的光弧闪闪发亮,倏地落下,血喷薄而出,“咚咚”两声,两颗人头咕噜滚在地面。
舒信月眼睛花了一瞬,耳旁的声音全都消失了,极大的冲击力迫使头脑发昏,眩晕。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被这惨烈的景象给震住,反观其他百姓对这种事都是习以为常,只是捂住了孩童的眼睛,观看完后,衙吏清扫着台面。
百姓们一哄而散,纷纷回家做饭去了。
范鹏拍须遛马是有一套的,脸上做出佩服的神情,笑呵呵道:“大人,真断案如神也。”
“下官佩服,佩服。”
王潜牵起嘴角,算是回应,两人下了台,王潜径直朝着怔愣的舒信月走去,步伐果决。
“怎么了?”
突然插入的一道清冽声音,将舒信月拉回些神思,她抬眸瞧着面前冠玉束发的男人,摇了摇头:“没事。”
她心不在焉,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范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老脸的眼角抽了抽,恶意揣测:“想必舒姑娘还是胆子太弱,没见过大场面。”
舒信月回神,注意力被这句阴阳怪气的话拉回,怎么?范鹏拐弯骂她上不了台面?
范茵茵附和地娇笑了两声,帕子掩住嘴角,眼珠转了转看着舒信月,欲说还休。
王潜刚想出声打断两人古怪的话语,舒信月先开口了,她展颜一笑,压下了心里的不适。
“范县令和茵茵小姐肯定是见过大场面的,我就不同了,我没害过人,遇到这种砍头的画面,实在是太污眼睛。”
“让你们见笑了。”舒信月一句话埋了个软钉子,范鹏是人精,不会被这点口舌之争变脸。他细细打量着舒信月,与另外一个人的脸重合起来。
父女两人长得真是像。
“舒信月,随我一道回县衙用膳,本官还有话问你。”王潜打断几人,暗含警告瞥了眼范鹏,范鹏低垂着眼眸。
回程的马车上,范茵茵也安分坐在一边,眼巴巴盯着舒信月,自己的钱可是生生少了五十两,心疼死了。
舒信月任她看,垂着眸出神,王潜却低低道:“害怕观刑?”
“啊?”舒信月轻轻啊了一声,对上他清凛凛的视线,樱唇开合:“也不是,只是我第一次见。”
“害怕没什么丢脸,下次可以不去,让自己心里舒适最重要。”王潜也没管她的托辞,轻飘飘地讲了一句。
“哦,谢谢大人。”
王潜得到回复,沉默下来。
片刻后,县衙门口三人下了马车,范鹏紧随其后,大摇大摆进了县衙。范礼早就安排好厨子做菜,翡翠虾仁,三杯鸡,小米蒸排骨,蔬菜溏心蛋……
他摆好碗筷眼巴巴等着几人回来,往外看去,眼前突然一亮,朗声打招呼。
“信月姑娘,你们回来了。”
舒信月含笑应声,云鬓花颜,王潜不动声色在两人之间转了一番,漆黑的眼珠定了定,神色淡淡。
“看来范公子与信月姑娘真是投缘,我还是第一次见范公子这么欣喜对待一个姑娘,两人的年龄又相当,看起来相配极了。王大人,你说呢?”范茵茵幽幽开口,强调轻轻柔柔。
王潜凤眸半眯,眼前的范礼殷勤地给舒信月拉椅子,拿碗筷,脸上热情高涨。范茵茵立在一旁眸光里闪过暗芒。
“不相配。”王潜沉着声音扔了三个字。
“什…么?”范茵茵愣神,扯着字眼。
反应过来后,王潜已经坐到了舒信月身旁。范礼忙着招呼两人,然后正准备端起碗入座时,一个衙吏突然小跑进来,附耳到范礼耳边说了几句话。
舒信月抬眸,衙吏的眼光有一霎时瞥了她,敏锐的直觉让她立即觉得与她有关,范礼不动声色,丢下碗,陪笑告退,顺便揪走了范茵茵。
饭桌上一下子只剩下两个人,舒信月侧目看王潜,扯了扯他衣袖:“大人,会不会和我有关?”
“难道范鹏知道我们要重新翻案?”她一手拽住他玄色衣裳,一手捏着筷子,无辜的桃花眼泛上些迷蒙。
王潜轻轻瞧了瞧衣袖上她的粉嫩指尖,面不改色道:“知道又如何,吃你的饭,总归天塌下来,还有我在。”
说着,他修长冷白的指骨将几盘菜推到她面前,点了点下巴示意她赶快吃。
好…好吧。
既然大人都这样护着她了,索性放开胆,舒信月先是夹了几筷子虾仁,虾仁软滑轻弹,咸辣适宜。惹得她多吃了几口饭,腮帮子鼓得满满当当。
“大人,这个虾仁好好吃,肉质滑嫩,香而不腻,弹牙,你也试试。”舒信月边咀嚼边糯糯开口,指尖点了点翡翠虾仁。
王潜已经尝过一筷子虾仁,老实说,味道也就一般般,但舒信月花式夸赞它,指骨紧了紧,还是夹了一颗虾仁,放进嘴里。
虾仁肉很大一颗,裹上了些调料汤汁,刚进入嘴里,咸辣的口感传来,轻轻咬下,肉质弹牙,口齿留香,他淡漠着一张脸咀嚼吞下,抬手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几口。
舒信月捧着碗偷看他,眼里亮晶晶,还等着他的反馈,期间她又尝了尝糯香肉酥的排骨,味道也是一绝,继续扒了两口饭。
“好吃,对吧?”舒信月沉浸在幸福地品尝美食的气氛里,小脑袋瓜点了个不停。
王潜嗯了一声,转而又夹了其他的菜,放入碗里,不一会儿两人就吃完了饭。舒信月摸着圆圆的肚子,面颊粉润光泽,抬手续了杯茶。
两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休息,有小厮上来收走了碗筷,舒信月随口一句:“不知道范礼去干嘛了?怎么还不回来?”
王潜的指尖一顿,不经意地试探:“你很关心他?为什么?”
“关心?”舒信月不解,怎么会是关心呢,她是担心范鹏那个老家伙在那里耍什么阴谋诡计,还让范礼参与,她可不想与范礼为仇,毕竟范礼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我关心他,不如多关心我自己。他可是范县令的侄子,至少范鹏又不会害他,我可不一定了,估计范鹏急着弄死我。”
舒信月又是叹息又是摇头喟叹,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坐直了身体,托腮与王潜对视,她轻启樱唇:“大人,你会保护我的,对嘛?”
王潜目光深邃,狭长的眸子紧锁住眼前娇娇软软,眼瞳清澈狡黠的女人,没吭声。
舒信月不死心,拉着椅子离王潜距离近了些,两只小手扯着他的衣袖,像只委屈巴巴的小松鼠。
“大人,你要保护我。”
“你舍得让我吃苦受罪吗?”
王潜戏谑地瞅着她,眼尾上挑,他自然是舍得
舒信月猜到了他要说的话,提前打断了:“不不不,你不舍得,我可是你的…”
王潜挑眉好笑道:“我的…”什么?
“你的…”她抓耳揉腮,天呐,除了朋友能不能有更亲近一点的词语,她一时脑抽,脱口而出两个字:“最宠爱的朋友。”
王潜扶额笑哭不得。
“宠妾,宠妻,宠妃,本官倒是听过。”
“最宠爱的朋友倒是没听说过。”
呃,舒信月尬住了,她自创的,硬着头皮解释。
“其实跟宠妻宠妃差不多啦,是表示关系很亲近很信任的词语。”
舒信月收回了自己□□他衣服的小爪子,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过头去,耳畔突然传来低低的轻笑声。
接着,王潜懒卷发话:“嗯,那本官一定会护好这位…宠爱的朋友。”
他眉目间的愉悦浑然可见,觑着舒信月的小巧精致的侧脸,她的肤色白玉无瑕,鼻尖挺秀,唇色嫣红,像五月里的樱桃,让人想要采摘。
王潜的目光过分肆意,舒信月猛的转过头来,一张俏脸完整呈现在他面前,他瞳孔缩了缩,移开了视线。
“走吧,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王潜起身,带着她往后厢房走去,路上石径弯弯,花木扶疏,绕过枝繁叶茂的树干,厢房四处都紧闭门窗,宁静异常。
王潜推开门,舒信月跟了进去,她的目光转了一圈,房间明亮整洁,任何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果真不愧是王潜这种有洁癖的人居住的屋子。
王潜将小纸条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指尖捏起徐徐递了过去:“看看这个。”
“什么啊?”舒信月接过,是一张白纸条,上面就是画了一副画,兔子戴帽,萝卜上有个月亮。
“兔子戴帽,不就是冤字么?”
“至于萝卜上的月亮,”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弯弯的月牙图案,脑海里浮现猜想。
“月亮,难道是指我?”
王潜抽回纸条,眼风扫了两遍,郑重其事地点头:“应该是指你。”
“纸条是一个老奴仆塞进来的,他脸上长了个红色大疮,你认识这个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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