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养狗了吗？
盛年蹲在厨房的垃圾桶旁边，正在给洋葱剥皮。
因为觉着做菜很麻烦，盛年很少一个人做饭，而且他还得保持体重，大多时候都随便做点沙拉吃，偶尔放纵了才点外卖。
时砚临忽然在厨房门口探出头来，问：“需要帮忙吗？”
盛年站起来，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时砚临“哦”了一声，但没有离开。其实他并不会做饭，如果对方让他帮忙打个下手什么的，他也不会的。
但时砚临知道，盛年肯定不会让他帮忙的。
甚至看起来有些怕他，不太想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样子。
时砚临半个身子靠着厨房的门，懒散地站着。
而出乎时砚临意料的是，盛年突然开口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盛年鼓足勇气和他搭话，但没有抬头，眼睛还是停留在自己手上的动作。
“嗯……”时砚临想了想，说：“我不喜欢吃任何葱姜蒜，葱苗洋葱这样的也不喜欢。”
盛年：“……”
他默默地放下手里剥了一半皮的洋葱。
时砚临注意到他的动作，轻笑一声，说：“只是不喜欢，但也能吃，董老师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吧。”
最后盛年做了六菜一汤，但都是配合董妤家的餐盘做的小份，时砚临帮他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董妤依旧对桌上的糖醋松鼠桂鱼赞不绝口，时砚临也夸了几句：“你会这么多菜啊？”
“我爸爸以前教我的，”盛年解释说，“我爸爸是厨师。”
时砚临可能是为了维持体重，饭量不多，但盛年发现他吃菜时还真的避开了蒜苔和洋葱。
饭后时砚临和董妤聊天，盛年主动把餐盘端进厨房，董妤连忙叫住他：“盛年你放下吧，那边有洗碗机。”
盛年应了下来：“好的。”
他只好也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但他想不到什么可以聊，也不好插话。
要不干脆找个借口先走吧……
盛年坐在沙发一角，心想着。
董妤将茶几上的果盘和点心推过来，盛年道谢后，低头一看，再次僵硬住了。
董妤是南方人，上了年纪后也保留着过年的一些习俗，比如门上贴着头朝下的“福”字，寓意“福到了”；还有一些锦鲤的窗花，象征“年年有余”；还有桌上果盘里摆放在一起的柿子饼和花生……
时砚临肯定早就看见了，盛年想起现在手机屏幕里着“好柿花生”的词条，坐立难安。
宠物食盆里有盛年特地留下来的碎肉，橘猫吃干净后舔了舔脸和爪子，然后轻巧地跳到沙发上，凑在盛年身边。
时砚临忽然说：“它好像很喜欢你。”
“啊……是吗？”盛年有些窘迫，手指停在猫咪的尾巴尖，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时砚临侧过头，问：“你害怕猫吗？”
“呃，也不是，”盛年犹豫着说，“小时候被猫抓伤过，我怕它会挠我。”
“不会的，”时砚临也挪过来坐，示意他把手放到橘猫的下巴上，“你不要摸它的尾巴，猫喜欢被下巴和揉耳朵。”
盛年尝试着用手指去挠橘猫的下巴，很快它就安静下来，甚至主动伸长脖子任人撸，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真的！”盛年很开心，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他笑着问：“你家里也养猫了吗？”
他是觉得时砚临这么熟练，家里应该是养宠物了吧，但时砚临摇了摇头：“没有。”
盛年露出疑惑的表情，时砚临不等他发问，就立刻问盛年：“你是不是很喜欢狗？”
现在时砚临心里对盛年又有了其他评价：有点天真，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
尤其是他的眼睛，开心时会弯起来，弧度明显；紧张的时候会微微睁大眼睛，但不会连续眨眼。
时砚临有些不适宜地想起来上午在超话里看见的动图。
其实也挺符合，但今天他不是金发，不是小金毛。
时砚临看着盛年的头顶，是亚麻灰的发色，也很适合他。
这时盛年点头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对啊。”接着他又问：“你怎么知道？”
时砚临和他中间隔着一只橘猫，两人保持着并不远的距离。
盛年突然发现时砚临双眼皮的褶皱下有一颗小痣。
原来还有人会在这里长痣啊，很难发现。
盛年想。
时砚临盯着他看，而说出来的话却在盛年耳边炸开。
盛年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像是被按下倍速的慢动作，一字一顿地说：“在超话里看见过。”
盛年：“……………………”
救命！时砚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非常后悔多问那一句话！！!为什么自己刚刚不提出来说先走啊！
盛年安静如鹌鹑，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连猫也不撸了。
时砚临觉得好笑，但刚刚明明是自己非要去逗弄人家，搞的他不敢吭声了，现在又想让对方说点什么：“你呢，你家里养狗了吗？”
盛年动作幅度很小地摇头：“没有。”
他决定了，他不再和时砚临多说一句话，一会看见董妤就跟她道别离开。
董妤刚刚是去楼上给时砚临拿东西了，她一下楼，盛年立马站起来，把刚刚在心里排练好多遍的话说出来：“董老师，我明天还有工作，我就先回去了！”
“欸？”董妤站在楼梯上，被他突然站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点头说：“这么早就走啊，那行，你路上小心点。”
而这时，时砚临也从沙发上起来，说：“老师，我也准备回去了。”
他偏头问盛年：“正好，一起？”
“……”对方的眼神很平静，盛年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应该不顺路的。”
时砚临说：“没关系，我助理来接，可以载你一程。”
“那正好，”说话的是董妤，她拍了拍盛年的胳膊，说：“出去打车不方便。”
盛年本来想说没人能认出来他的，他来的时候就是打车。但此时董妤和时砚临都看着他，等他回答，他实在没有能想到什么拒绝的话：“那，那麻烦时老师了。”
当助理开车来接的时候，人是非常震惊的。
时砚临来的时候不是还说和盛年不认识吗，为什么下午就在一块了啊？
难道老板真的倒贴人家了？助理想起来今天自己在好柿花生里看见的地下恋情（？），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莫经纪人呢……
但一想到自己的工资来源还是时砚临，就决定不上报了。
这个时候，盛年还在纠结坐前排还是坐后排。
虽然他很不想和时砚临呆在一起，但坐在前面，好像不太礼貌。
等盛年坐进车里，时砚临才坐进来，问：“你家在哪里？”
盛年报出一个地址，驾驶座的助理心想真巧：“喔，是那里啊，临哥也……”
时砚临：“咳。”
……也在那有户房子。
助理立刻闭上了嘴。
盛年没有听清楚后半句：“啊？就是在嵩山路那边，可以导航的。”
助理心里再次怀疑老板，但嘴上说：“ok，我开个导航。”
盛年礼貌地说：“那麻烦你了。”
助理：“不麻烦不麻烦。”
时砚临看着盛年保持着离自己很远的距离，将头凑到前座前，忽然很不爽。
就好像那种橘猫，明明自己先捡到的，但更愿意跟别人亲近。
过了一会，助理听见后座在聊天：“明天你有什么工作？”
这句话自然是问盛年的。
盛年回答说：“是直播。”
“哦，”时砚临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在哪个平台啊？”
盛年说了一个视频平台的名字，时砚临说：“好巧，我也跟他们合作过。”
那真的是很巧啊！你们之间的巧合也太多了！
助理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到十字路口停下。
“对了，你喜欢狗，那家里有养狗吗？”时砚临又说，“你不用离我这么远，刚刚就想问了，你好像有点怕我？”
你好像有点怕我？
助理跟着时砚临跑过很多剧组，脑子里立刻浮想联翩一些剧里不可言说的台词。
红灯灭了，助理踩下油门。
盛年好像挪动了一下身子，有些窘迫地说：“没有。”
时砚临不知道盛年是在说没有养狗还是没有怕他。
然后盛年又继续说：“因为家里有点小，养不下，也没时间去遛狗。”
他比较喜欢中大型犬，但养狗不能一直圈在家里，盛年觉得自己不能照顾好，就放弃了。
紧接着，盛年又问：“那时老师呢，你是不是养了金毛？”他补充说：“我在微博里看见过。”
但时砚临的重点在最后一句：“你关注我的微博了？”
盛年：“呃，没有。”
“我也没有，”时砚临说，“那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对方主动提出来，盛年不会拒绝，先一步打开手机，让时砚临扫他的微信码。
盛年才不会觉得时砚临是自来熟的性格，他跟盛年说话其实都保持着正常社交的距离，盛年只是因为今天的热搜，有点担心对方会怎么看自己，也能感觉到时砚临话题也都是出于礼貌的闲聊。
所以他自己也在努力找话题。
虽然看起来现在失败了。
“那只金毛吗，”时砚临这个时候却回答说，“不是我养的，是我姐姐家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助理忍不住瞟了眼后视镜，却正好对上时砚临的眼睛，吓得立刻收回来。
“这样啊。”话题再次中断，但盛年也没先前那样紧绷了，犹豫了一会，小声开口：“时老师。”
“嗯？”时砚临看过来，问：“怎么了？”
盛年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在车厢里看过来时，眼睛也是很明亮的，时砚临想起来那只小金毛，也是眼睛紧紧地盯着人看，是只想亲近人的小狗。
时砚临对他笑了一下，说：“没有的事，顺便送你一下而已。”
“不是，”盛年摇头，他顿了顿，说：“我是说，今天热搜的事情。”
这是盛年第一次主动提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说：“那个，这不是我和公司做的，也不是故意蹭你热度，就是……”
“我知道，”时砚临调整了下坐姿，他说，“你不用太在意。”
盛年没有注意他笑意淡了些，他内心里松了口气，并没有减轻多少对时砚临的愧疚。
他觉得时砚临人很好，平易近人，自己的确是因为他增添了热度，盛年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多了些不好的影响。
他不想给时砚临添麻烦。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盛年道谢后下了车。
时砚临降下车窗，本来想说句客套的道别，但盛年没有离开，他站在车门外微微弯下腰，认真地和他说：“再见。”
车子调转了方向，按原路返回。
时砚临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建筑，忽然对助理说：“这边的公寓，找人准备装修一下。”
助理点头应下，心里说，这下就不得不告诉莫铭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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