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女主
丘小夏并没有顺利回到茶楼,而是被一伙人堵在了巷子口。
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从两个方向堵住了她,外层更是有四个家丁团团围着。
“二小姐整日躲在三老爷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让夫人在家里担心呢。”
“你们这些人哪个当年没有受过我娘的恩惠,我娘走了不过几年,你们就为虎作伥,是欺我身边无人吗。”丘小夏声嘶力竭地喊,竭力想要引起外边繁华大街上人们的注意。
那个婆子先是脸上臊得一红,然后摸摸袖子里贾氏的银锭安了安心,“二小姐就别白费力气了,乖乖跟我们回去,大家都能少费些力气。母亲让连日不归的女儿回家去,这女儿合该只有听从的份儿。”
丘小夏狠狠地“呸”了一声,“贾氏那副蛇蝎心肠,算是哪门子的母亲!”
婆子懒得再和丘小夏废话,挽了袖子就要招呼家丁来拧丘小夏的胳膊。
丘小夏挣扎着,身上的衣衫被扯得狼狈不堪。那几个家丁把丘小夏围在中间,故意放任着她慌乱躲藏,钗钏散乱,借机在她身上动手动脚,占了不少便宜。
丘小夏渐渐无助地蹲下身去,听到站在外边的两个婆子不咸不淡地劝两句,“你们揩油也注意些,夫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几枚核桃从路口直射而来,精准地打在那几个家丁和婆子的腿弯处,这几个人只觉得腿脚受了重击突然没了知觉,纷纷跪在地上。
丘小夏哭的什么也看不清,看到那几个熟悉的核桃,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茶楼前的那个歪髻青年。
“哎哟喂,是谁多管闲事。”一个婆子龇牙咧嘴地揉着腿,尖利着嗓子喊道。
“本人是湖州府的术师,平生就看不惯你们这种欺男霸女的行径。”青年的声音如同天籁让孤立无援的丘小夏放下心来。她慌慌张张地遮掩着自己凌乱的衣衫,转过身去,委屈的泪水打湿了衣襟,脸也哭花了。她不想让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被别人看到。
“这是我们丘二老爷的家事,我们夫人是丘二老爷的正室,管教子女是理所当然的,你是哪根葱…”,一个家丁说到一半,另一个稍有眼力见的婆子低声喝住了他。
“你没听到这是城衙的术师大人…”而后几个人陪着笑脸,一瘸一拐地跑了。
“你就这么直接亮腰牌,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一个温柔的女声担心地问道。
“芙蕖你别怕,咱们这一路不是都平安无事地到达湖州了。”那个青年笑着回答她。
“那姑娘似乎晕过去了。”一个少年冷淡的提醒道。
丘小夏如果清醒的话,便会发现那青年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和一个少年。
“那伙人方才说这姑娘是丘二老爷府上的。”女子出声提醒道。
青年思索了片刻,“这女子我白日里见过,是茶楼上和小秋在一起的姑娘。小秋这丫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到了我竟然像不认识似的。”
“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小秋妹妹吗。”女子好奇地问。
“可不是,她打小被宠坏了脾气不好,但人不坏的,我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寇鱼把丘小夏背在自己的背上,而昏迷的丘小夏双臂不自觉地紧紧环住了寇鱼的肩膀,呓语般断断续续地喊着好些人的名字,“娘,三叔,小秋…”
虽然都是丘家的两兄弟,都是湖州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但丘二老爷的审美却和丘老爹不同,丘三老爷除了舍得给他闺女花钱,其余一分钱也舍不得乱花。丘二老爷的府上却是雕梁画栋,园林小池好不奢华。
宽阔的正厅里贾氏正缓缓吹着丫鬟端上的茶,听跪在地上的那一片婆子家丁们的汇报。说他们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丘小夏是如何蛮横挣脱的,然后又横道杀出一个多管闲事的,手段奇高,他们力有不敌,只得眼睁睁看着丘小夏逃脱了。
贾氏听着便把杯子摔在几人的脚边,滚烫的茶飞溅到他们的脸上,下人们却不敢动。
几个下人偷偷地交换了眼色,闭口不言那多管闲事的人是术师的事。
毕竟办事不得力是一回事,得罪了府衙里的人找死是另一回事。
夫人虽然给钱大方,但是色厉内荏,阖府无人不知。
贾氏冷笑一声,“这坯子倒是命好。”
婆子打蛇上棍,“夫人不必担心,谅这二小姐也无处可去,我们明日便去三老爷府上把她抓回来。”
贾氏不耐烦地说,“废物,谁不知道我那个小叔子才是如今丘家说了算的人。我若是能去他府上把那贱人弄回来,又何必今日遣了你们几个废物去。”
而后又冷笑,“听说朝廷新派了一位术师来湖州任职。恰逢过些日子知州大人的千金开设宴会,知州夫人会特地宴请各家闺秀前去参加宴席。说是请,可是实际干什么谁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又有几个敢不去的。我就不信到时候那小贱人还敢躲着不出来,就是三老爷护着她也没有用。”
秋小丘带着府上的人转了大半个湖州城,一直找到晚上,竟是没一个人见过丘小夏的。
丘葵便劝道,“小姐,这眼瞅着便是晚上了。不如先回府上看看,兴许二小姐已经回去了呢。”
秋小丘如此担心丘小夏的原因主要在于,这个世界对于普通的女子绝对不是宽容的。
她自己是早晚要离开这里的,所以她并不在乎那些规矩和束缚。但是她担心丘小夏遭遇到什么事情影响她以后的生活。
最终仍是寻人无果,于是秋小丘在丘葵的劝说下回了家。
一进家门,丘菊便赶忙上前和她说,“小姐别急,二小姐已经回来了。”
秋小丘担心地问道,“她可有事?”
丘菊摇头,“没事,好像是遇到了几个打劫的,不过幸好被人救下了。”然后又兴奋地补充,“是个俊后生救的。”
秋小丘没反应过来,“家里来了客人了?”
“那个俊后生就是寇家的客人,还是寇大娘的远房侄子,瞧着和寇公子有几分像呢。此刻寇大娘正借了咱后厨张罗着,说晚上要介绍他们给小姐你和老爷认识。”
秋小丘忘记了寇鱼出场时假扮术师的事情,去见客之前心里还疑惑怎么会有远房侄子呢。
“爹我回来了,家里来客人了啊。”秋小丘热络地打招呼。
一进门她的目光就被一个人吸引过去了。。
有的人出现在你面前,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看到一眼,然后栽进去。
是天生就合该如此,是命中注定要你追逐的那一颗星辰。
秋小丘的脑子宕机了,这人怎么那么好看啊。
她看到姚荷生的时候,觉得周围的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在漫长又寂静的两秒钟里,舍不得移开眼睛。
丘老爹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快来和客人见礼,怎么你寇鱼哥你都不认识了。”
秋小丘眨眨眼睛,他不是说是新到的城衙术师唐双元么。”
寇鱼笑着拿手里的一袋核桃敲她的头,“你这丫头,才几年不见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亏我进城的时候还担心,要是被你认出来了可怎么办。”
秋小丘揉揉脑袋,“这些年我一共才见过你几回啊,能认出来你才奇怪了。你好好地改名字做什么。”
寇鱼说,“方便行事,除了我娘,你爹和你,别人都不知道。这回我在湖州呆的久,你可别喊穿帮了。”
十二岁的孩子出去到现在只回来过几次,容貌身形都变化巨大,连丘菊丘葵都认不出来,更不用说是在湖州的其他人了。难怪他只是稍作装扮便敢顶着别人的身份回来。
而后寇鱼便给丘老爹和秋小丘介绍了方芙蕖和姚荷生师姐弟。
方芙蕖人如其名,素色的襦裙衬得她亭亭玉立,温婉大方。
站在洒脱灵动的寇鱼旁边,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秋小丘暗自在心中感慨万千,这个颜值,不愧是我站的cp。
十九岁的少女落落大方地向丘家父女行了一礼,然后又把身后的姚荷生拉到了秋小丘跟前见面。
“这是我师弟,年十七,说起来倒是和小秋差不多大的。”
那张好看的脸逐渐走近她,她不知所措地被定在原地,没法动了。
这次秋小丘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有力,快要冲出喉咙,把她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想要打招呼的话,冲散的七零八落。
姚荷生拱手见了一礼,“在下姚荷生。”
声音清凌凌的,像月亮下的山涧。
秋小丘的右手哆哆嗦嗦地伸了出去,磕磕绊绊地说,“你好,我叫秋小丘。”
不过残存的理智很快就被找了回来,秋小丘飞快地缩回那只抖得帕金森一样的右手,学着姚荷生的样子见礼,然后补了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丘老爹和寇鱼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当天晚上,丘老爹请了别鹤楼上好的大厨到府上,明面上是给隔壁寇大娘的远房侄子唐双元接风洗尘,同时也感谢他对自己侄女路遇劫匪时的搭救之恩。
这顿家宴上,丘小夏因为白日里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出席。所以说是接风,满打满算也只有丘老爹和秋小丘,寇大娘和寇鱼,以及方芙蕖和姚荷生这对师姐弟而已。
“白天的时候当着外人的面我没好意思说你,你小子不好好地跟着师傅学术法,回来干什么!回来就回来,还顶个假名假姓,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逃回家的!”寇大娘把手里的擀面杖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撂,震得寇鱼连圈椅都要坐不住了。
寇大娘是个很朴实的人,天然地无条件信奉一些普通的大道理,比如尊师重道,勤奋好学。
可惜寇鱼打小调皮捣蛋,他就不是一个能呆在条条框框里的人。湖州城书院里的先生们心里有一个默契的“三不教”名单,寇鱼就是其中之一。
湖州城里的书是读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当年那个糟老头信誓旦旦地承诺,说自己能把寇鱼教导得出人头地,寇大娘其实是不大情愿放着儿子跟一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先生走的。
寇鱼年幼时对付他娘那叫一个足智多谋,寇大娘的教育手段,从年轻时的苦口婆心,硬生生被逼成了后来的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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