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轮换的结局

田氏将拟好的名单递给李知事，“共有五人，老爷你看看，多是身家清白商户家的女子，都是咱们好拿捏的。天家来了使者查访也不会有什么错处。”

        李知事翻来覆去地看，“对嘛，薇儿也在上面，这样才对。”

        田氏这次的态度出奇得软和，“进宫么，好去处，老爷说的对，这是对我们一家人的机会，若是薇儿能得什么贵人的青眼，老爷也能平步青云了。今日宴会吵闹，老爷乏了不妨去妾室屋里歇着吧。”

        李知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门房让丫鬟悄悄来报，贾氏派人偷偷送了一幅画像和一封信过来，田氏缓缓展开，正是丘小夏一个人在宴会上独酌的样子，而信封内则是关于丘小夏身高生辰等等的详尽信息。

        田氏看着信冷笑道，“这个贾氏的动作倒是快。去，把小姐的东西撤出来，换上这个女子的。”府里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明日京城来的女官们就会抵达湖州，等到这些名字在女官们面前一过眼，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

        丈夫，她早就不指望了。

        第二日一早，寇鱼带着兵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北区的一处小宅院，里面住的正是知州的心头爱，外室百灵。

        从她的箱盒里果然搜出来层层贵重绢帛包裹着的几本账册，寇鱼将百灵和李青云一家人一起，一同关进了大狱。

        秋小丘刚迷迷蒙蒙地睡醒，丘葵进门风风火火地向她报告这个湖州城的大新闻，“李知事一家被抓啦！”

        她猛然一惊，寇鱼的动作这么快！

        “李薇呢？”

        “一家老小都关在里面了，听说连外室也在。”丘葵回道。

        秋小丘低声自语，“怎么可能，李薇是要入宫的人啊。”

        湖州城对于上午的消息还没缓过神来，下午便迎来了来甄选秀女的女官们。

        方芙蕖代替田氏的位置接待了她们，并递上了昨日田氏在宴会后决定的名单。这名单并不是由田氏一个人决定的，而是在千金宴前就已经和各家明里暗里沟通过了。

        “这些名册皆已加盖过李知事和唐术师的印信了。说来这事原本是李知事的夫人在操持，但今晨李知州被查出有大错缉拿进了大狱，中间若有疏漏还请女官们包含。”

        女官接过方芙蕖顺势递过来的几颗金珠，和善地笑，“术师大人，知事大人，谁来主持这件事都是一样的。看这画像可都是个顶个的美人，再将真人叫来我们瞧瞧姿态仪容便成了。真正的相看是在京城里，我们也只是粗略看看罢了。”

        方芙蕖和寇鱼事先看过了这五个女子的八字，并没有天干四甲的人，但是却有一个他们认得的人，丘小夏。

        方芙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丘府这件事，不过一想这是丘二老爷府上的家事，想来丘小秋家也不好过问，便没有提。

        城衙的传讯很快便到了丘府上，丘小夏在丘三老爷面前哭得泣不成声，“三伯，这是我后娘将我卖了，根本不曾问过我的意思，我是一万个不愿意进宫的啊。”

        丘老爹沉吟许久，这是他哥的家事，他不好插手管得太多，但是还是叫来了袁管家，让他出门将丘二老爷找回来。

        丘二老爷很好找，不是在花街，就是在柳巷。到了府上时仍旧是喝的醉醺醺的。

        “谁，谁找二爷什么事情，本老爷我可忙着呢。”然后借着酒劲儿专朝丘葵身上靠，“是不是啊，红霞姑娘”

        秋小丘将丘葵拉到自己身后，皱着眉头忍着。

        丘老爹开口，“二哥，小夏要进宫的事情，是贾氏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丘二老爷看着不苟言笑的弟弟，从小处处被比较和管制的恶气冒了出来，“当然是我的主意，我在族中说不上话，我在自己家里还说不上话么。丘老三，咱们早就分家了我告诉你，我自己的女儿，我让她去哪儿她就得去哪儿。等她选到了宫里，我可就是皇帝的丈人了，到时候谁比谁强还不一定呢。”

        看着形容不整的丘二老爷，丘老爹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习惯性驳斥的话还没开口，就被丘二老爷喝住了，“小夏，你给我过来，到底谁是你爹，给我跟着大人们到城衙见女官去。”

        然后便让跟在身后的家丁将躲在秋小丘身后的丘小夏揪了过来。

        “我不去，我不去”丘小夏哭闹的声音随着丘二老爷耀武扬威的背影一起离开了丘府。

        秋小丘问叹气的丘老爹，“爹，小夏姐会进宫吗？”

        丘老爹摇了摇头，“八成会，小夏这孩子命苦啊。”而后又吩咐袁管家拿钱去城衙打点那些女官们，“要是真进了宫，她那里的人情开销咱府上都出了。”

        秋小丘恍惚了下，这个结果和她知道的一点也不一样。

        闭月刺杀失败后被抓进了牢里严刑拷打，李薇会进宫成为垂垂老矣皇帝的宠妃，而丘小夏作为一个边缘角色则根本没有交代她后来的情节。

        而现在三个人的命运似乎转了个圈。李薇全家下了大狱，进宫的是名不见经传的丘小夏，闭月却因为她的插手不知道将来会何去何从。

        “叮咚”，秋小丘的脑海里响起了自她进入书中就不曾响起的系统音。

        “恭喜读者解锁规则，‘为避免书中世界坍塌，主线结局和主要支线结局不得改变，但不追究是否由书中原角色完成。’”。光蓝色的屏幕上跳动着白色的字，“因系统处于维护期间，需读者自行解锁触发指南或规则。请读者谨慎扮演和选择，触发正确时，系统会予以显示。”

        然后像宕机许久的电脑突然一起弹出许多个延迟响应的指令一样，一连串的系统音嘈杂地响了起来。以她为中心，她这一个月来接触过的角色按关系远近呈放射状显示在“丘小秋”这个名字周围。

        她来到丘小秋身上醒来第一眼看到丘老爹的画面，“叮咚，触发关系——父女”

        丘菊丘葵侍候她梳妆的画面，“叮咚，触发关系——主仆”

        她见到寇鱼的画面，“叮咚，触发关系——青梅竹马”

        她委托尤霜降做事的画面，“叮咚，创建关系——下属”

        “支线结局——入狱——进行中”

        “支线结局——宠妃——进行中”

        所谓的系统在显示完这几行字后就像没电了一样，闪烁几下黑屏了。秋小丘发觉她一瞬间还是坐在深夜的寝室里，只是被挡在一层磨砂玻璃似的界面后面，模模糊糊什么也瞧不清。

        她无法确定这是否是个精密的游戏，但这一定是个假冒伪劣的无耻系统。

        秋小丘尝试性地碰了碰那面磨砂玻璃一样的界面，结果被弹回了书中的世界。

        “小姐，小姐”丘葵连声叫着秋小丘。

        “你这丫头跟丢了魂儿似的，还想小夏的事情呐。”丘老爹慈爱地看着她，“咱们家也只能帮她这么多了，但你放心，爹绝不会让你摊上这种事的。”

        秋小丘没说话，她的心情很低落。那条规则按现在看来，意思应该是每个结局线都必须有人完成，但由谁来完成系统并不在意。

        她改变了闭月的选择，其他的一些地方也跟着改变，所以闭月入狱的结局就给了李薇；而李薇原本进宫的结局就给了丘小夏；闭月代替丘小夏，成了系统眼中的边缘角色。

        她造成了这一切吧，“是啊，我不太舒服。”

        丘老爹揉了揉她的头，对丘葵说，“领着小姐回房歇息吧。”

        秋小丘没有回房，她支开了秋葵，月光洒在静谧的花园里，景色正好。她一个人靠在园中的树下闭着眼睛休息，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系统的那些响应只是提醒，书中有哪些原来的情节发生了，又偏离出哪些新生的事情。理论上秋小丘不需要在意这些，但改变太多一定会让这里脱离原文的轨道，这些提示可以给她一个参照，让她不至于改变原文太多。

        如果要干预寇鱼和方芙蕖的结局，就一定要有其他人来填补他们本来be结局的空缺。如果尽量不影响其他人的话，也许她可以用自己来填补这个结局。

        但一个人是不够的，她得找个人组cp，组一个一定会be的cp。

        秋小丘感觉到一片阴影遮挡在她的上方，她睁开眼睛，姚荷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倚在树旁低头望着她。

        这不就是最合适的人吗，长得漂亮，让人心动。她在完成任务后会返回现实，丘小秋这个身体因为系统继续存在，到时也会因系统而消失，在书中的人看来丘小秋就像原文的方芙蕖一样不知所踪；而姚荷生甚至不用像寇鱼一样四处寻找她，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姚荷生最后会死掉。

        而且按照原文的设定他喜欢的是方芙蕖，她只要说服姚荷生口头答应和她成为一对骗过系统就好了，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走后会留下一个备受感情摧残寻死觅活的伴侣。

        他们一定可以比主角be得更彻底。

        至于感情基础，她对姚荷生的脸和身条一见钟情，这不就是现成的基础。她可太喜欢他了，她是真的为这张脸心动。

        姚荷生看到秋小丘杏仁一样的眼睛看着他，里面逐渐闪现出捡荷包一样的兴奋。然后他看到她雀跃着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对他说：“姚荷生，我们做一对情侣吧。”

        “就是像你师姐和寇鱼，像”秋小丘想破了脑袋，发现她看到的正面例子实在是不多，她总不能说像丘二老爷和贾氏，像李青云和田氏一样。

        姚荷生挑眉，“像于大弦和那个秀才一样？”

        秋小丘疑惑，“什么秀才，于大弦的青梅竹马是个秀才”

        说漏嘴了，姚荷生意识到自己说话时的不假思索，但一点也没有慌，“是，闭月说过的，你不记得了？”

        秋小丘想了想，那就是说过的吧，反正自己的记性确实不大好，否则也不至于真情实感追的书，真情实感地忘。

        “是这个意思，但是不用那么惨，你就答应就好了。”秋小丘解释道。

        姚荷生翘起嘴角，“为什么要答应你。”

        “这事很有趣的，你应该还没体验过这种事情吧，我也没有，”秋小丘想了想故事结局的时间，“一年就成，只要你答应的话你开个条件吧。”

        好像确实是个有趣的事情，去体会一次故事比总是听故事有趣。姚荷生思考了下条件，“你不妨告诉我你是怎么在死了之后还能留在这个壳子里的。”

        秋小丘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瞳孔变化，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二十公分，以这个距离他拿出文中那把莫名其妙的扇子灭了她应该用不了两秒吧。

        姚荷生陈述了一个事实，然后问她原因，说明他能够肯定这件事情。秋小丘攥紧了出汗的手，假装淡定地笑，“你先答应着，一年之后结束了我就告诉你。”

        这样的回答让那日温凉的白瓷触感好像又回到了指尖，透过她的额头仿佛能看到莹白魂魄在后面安然地流动。姚荷生也很开心，他站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说，“如此甚好，我很乐意和姑娘你成为一对呢。”

        怠工的系统第一次即时工作，“叮咚”的声音在秋小丘的脑海里响起，“创建关系——情侣”，秋小丘开心地眼睛弯成了月牙。

        但是成功的bgm很快萎了下去，这个新出现的状态条迅速变灰。秋小丘的脸都要变灰了。

        “无情感连接。”

        怎么回事，没骗过？秋小丘努力回想着她第一次看见姚荷生心跳加速的情景，于是状态条在灰色和绿色之间反复切换，最终状态条变成了一个进度条，“创建关系中——情侣”。

        这一系列变化似乎让本就维护中的系统雪上加霜，很快界面在闪烁了几下后，再次黑屏了。

        方案已经初步形成，只要逐步实施见招拆招就好了。看着姚荷生动人心弦的美色，秋小丘笑着给自己打气，“我会喜欢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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