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宋晚衿,对不起
“躲着。”
挺直的脊背,极有安全感。
宋晚衿有些后悔没能去偷学两招,日后也能这样神气。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被你害死了。”女人小心翼翼的放下怀中已经冰凉的人,表情在那一瞬间从痛苦凝结成冰,半块饼随着女人抓狂挥舞的双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瞬间沾满了泥。
同时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个疯子没完没了了,真是晦气。”
“别管了,吃完饭也莫忘了还要做的事情。”
“行了,快走吧,天天跟这群人待在一起,回去都要洗三次澡。”
他们从未把这群难民当作人,也自然不会在乎他们的命。
一字不落的入了祝鹤沉的耳,他眼中泛着寒光。
“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我杀了你!”她极力的嘶吼,但嗓子明显已经哑了,连走一步都是摇摇晃晃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跌下去,被磨坏的裤子下,结满了血痂的膝盖,满身青紫触目惊心,看清女人全身的模样时,宋晚衿的心仿佛被揪了起来。
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人,是无辜受罪。
为何厄运总是降临在这样的人身上?
“我要杀了你,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不给他一口吃的,我的儿啊!”女人的状态显然已经恍惚,她双眼发红,已经很接近宋晚衿了。
宋晚衿开口道:“大人……”不要伤到她这半句话还未出口,女人就被祝鹤沉劈晕,身子一软便往下倒,宋晚衿慌忙但及时接住了她,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儿了。”
祝鹤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不是怕她伤害你吗?”
宋晚衿摇了摇头,打量着女人毫无血色的脸,“我不怕了,她才是被伤害的人。原是一点儿错也没有的,错的是那些伤害她的人。”
就如同她的出生,尽管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来恨她。
“那你可知,是谁伤害了她?”
“是……”宋晚衿本想说是那几个假装难民的歹人,可她也能猜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不知。”
“这就是我的目的。”
替他们真正的报仇。
替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谋一份光明。
齐安王及其爪牙同党在暗,其阴谋极深,若要拔掉一株树,一定是从根开始,齐安王野心勃勃,埋藏势力数十年,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瓦解。
宋晚衿是惊讶的。
“大人,是相信我吗?”
宋晚衿期待的目光灼灼,心里已经不住的开始欢喜,努力做一件事,定会有结果的。
“不是。”
心凉了半分。
“告诉你,自然也不担心你要做什么。”
心全凉了。
宋晚衿耷拉着头,“好吧,不过大人愿意告诉我,我就一定会尽力帮忙。”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醒着,短暂受了刺激,能好过来。”
“可是她的儿子……”宋晚衿提起时有些哽咽,全然不敢转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孩子,而女人清醒过来,却还要再经受一次丧子之痛。
“寻一处净地安葬,祈愿来世平安无难。”
宋晚衿察觉到怀中的女人有动静,她也察觉到即将要分离了吧。他们确保那群人离开后,将女人的儿子与这里所有已逝之人安葬,总十一人。
那是真正绝望死亡的氛围,有的尸身已经开始发臭,旁边却还有为他痴痴守候的人,曾经满怀希望的想要活下去,却成饿殍,任谁都会恍惚。宋晚衿不明白,临安府的知州大人,为何不出手?
瓢泼大雨,在黑夜中仿佛要将几处脆弱的棚子吞噬。
入夜,隐隐约约的声音不时传来,有时是哭泣,有时是痛苦的□□,飘雨洒进来,湿漉漉的枯草味侵入鼻间,她将衣裳盖在女人的身上,冻的浑身发抖,尝试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思绪,一片模糊中渐渐清晰的是祝鹤沉的脸。
“大人,是你回来了!”
祝鹤沉看见她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连眉梢都带着笑,心中微微一动。
“这是容娘准备的。”他将一个包袱递给宋晚衿,里面有些干粮和水。
“大人回客栈了?”宋晚衿只知道他要去办事,让她待在此处就好,而保证过不添乱一定听话后,她自然就待在了原处。
“嗯。”祝鹤沉淡淡应了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盖着。”
“我不冷,暖和着呢。”宋晚衿摆了摆手,张口便胡扯。
“宋晚衿,我不是傻子。”
“我也不是啊。”她将衣服接过来,披在了身上,“大人,你还记不记得在京城时,我去归还那件外衣。”
“记得,私闯相府,不是小罪。”祝鹤沉倒没想到她还会提,爬树翻丞相府院墙,想起哪一桩不是胆大包天。
“相府戒备森严,实在是小女子无可奈何,只能想出此法,况且初衷也是为了”说到此,宋晚衿不是很想回忆摔了狗啃泥的那件事,想了想才说道:“只是忽然间想起了,大人没将它扔了吧?”
“扔了。”
“好吧好吧,那当时为何会在我手上呢?”从山匪窝窝里回去后,其实这是她心中一直好奇的事,只不过没找到时机问。
“”祝鹤沉不语,他当初是随手将那衣服垫在宋晚衿身下带着走罢了,如今看着她一副真挚期盼的模样,真相倒说不出口来了,“不记得。”
“啊,不记得了?”宋晚衿明显有些失望,但随后眼珠子提溜一转,又笑了起来,“那我可就自己想啦。”
“随你吧。”祝鹤沉不是第一次见她又哭又笑,轻声叹了口气,闭上眼,意味着要歇息了。
均匀的呼吸声在雨夜里显得微弱,传入宋晚衿的耳朵后却显得格外炙热。
她拍了拍脸,在想什么呢?明明就是简单的,平常的呼吸声而已。
总之,她应是睡不着了。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是很多回忆交杂在一起,仔细想来,做出接近丞相大人的决定时,还是隆冬呢。
宋晚衿将衣裳往上拢了拢,偏过头去看他,咬了咬嘴唇思考,以往满脑子的诗词戏文都空了,一时间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
原来真是有人着华服着布衣都如此惊艳绝伦。
“大人,您冷吗?”
“大人,您睡着了吗?”
“大……”
“宋晚衿!”祝鹤沉睁开眼,明显带着些许怒意。
“对不起!”
“我还没说些什么,你道歉倒是迅速。”
“我不是故意吵您的,就是想问问您还睡得惯吗?”宋晚衿搓了搓冰凉的手,心里排了一大堆问题。
祝鹤沉年纪轻轻便被拜为丞相,爷爷是一品将军,大概从小便是锦衣玉食,这四脚朝天,地为床天为被的经历,应该还未有过吧?
“你操心的事自己数的过来吗?”
宋晚衿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一下被噎住,小声嘟囔道:“那我不是关心关心您吗?”
“休要担心这种毫无意义之事。”
宋晚衿这一刻才发觉自己多么的不了解祝鹤沉,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见祝鹤沉侧过头不再想理她,宋晚衿也讪讪的闭上了眼,不过半刻,身子就悄悄的挪了位置。
很快,就贴近了祝鹤沉睡下的地方。
“我只是怕他冷着了。”宋晚衿心虚的安慰自己,将身上的衣服往祝鹤沉身上搭了一半儿,这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祝鹤沉的警觉性高,一点儿响动便能迅速反应过来,他一睁眼便看见搭在自己身上的衣裳,而原先空着的地方也躺了个宋晚衿。
最终,他也没动。
还算是平静的一夜。
第二日一早,宋晚衿睁开眼便看见蹲在原先角落里的女人,她瑟瑟发抖,双眼红肿,身上还裹着宋晚衿给她的衣服。
“她已经醒了一盏茶时间。”祝鹤沉向她解释道。
宋晚衿拍了拍头,有些懊恼。
“应该哭闹过了吧,眼睛都肿了。”她微微叹息,“大人,她真的能好起来吗?”
祝鹤沉点头。
“小娘子,你过来,快过来。”女人忽然冲着宋晚衿招手,憔悴的面容挂上一抹笑容。
宋晚衿确认她是在叫自己后,有些惊讶道:“她不记得我了?”
“嗯。”
宋晚衿将信将疑的走过去,心中也还是有些发怵,毕竟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掏出一把匕首来取她性命。
“你帮我找找儿子好不好,他太贪玩儿了,应该是躲起来了。”女人拉过宋晚衿,在她耳边小声的说,警惕看向外面。
“你先放松些。”宋晚衿轻柔缓慢的拍着她的背,“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谁?”女人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我来找我的儿子,他爹爹还在等我们回家。”
宋晚衿转过头看向祝鹤沉,努力传递求救的目光。
祝鹤沉走近,也蹲下身子问道:“我知道贵子在哪里。”
“真的吗?他在哪里?快告诉我啊,快告诉我!”女人激动的松开宋晚衿,连声音都是抖的。
“若是想知道,你需要先想起来你是谁,告诉我们。”
“我是谁?我是谁?啊啊啊啊。”女人双手抱着头,面色十分痛苦,“头疼,我头疼。”
激烈化为平静。
“我想起来了。”她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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