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年少06
两人的初遇其实是在食堂，可让她记住的是在操场。
那天晚饭迟温朵在食堂打了一盆地三鲜，转身的时候有一个男生没有按顺序排队，而是站在队伍的旁边等着。
迟温朵回身有些急，手里的地三鲜差一点就撒在了他的身上。迟温朵下意识的把饭盆往回拉，才挽救了发生尴尬场面的概率。
和耿寻真吃完饭后，两人进了操场散步消食。
操场上，有人在跑步，有人在打篮球，还有一部分人坐在草坪上闲聊。
“同学。”一道清冽的声音擦耳。
迟温朵回过头，少年鼻尖溢出细汗。白色的校服短袖外面套着一件衬衫，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伸向她。“同学，你没事吧？”
看到路过他们身边的人，他下意识的动了动，刚好挡住了迟温朵。
后来迟温朵记得他们的对话，却不记得他的脸庞。视线里，是大片大片，粉红色的云。
他身后的天际，被浸染成粉色海。是后来，有了手机后，再也拍不到的旖旎。
迟温朵愣神期间，完成了两人的第一次对话。
“啊？”
“刚才你躲开，我看到油渍溅到身上了。”梁墨瞳说话间，把手里的水，给了迟温朵，自己却匆匆离开。
“卧槽，卧槽。什么情况？”耿寻真一巴掌拍醒迟温朵，“你丫的，比我早下课几分钟就有艳遇了？”
迟温朵缓过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矿泉水，摇摇头，“意外。”
客南一中是一所寄宿中学，每半个月才可以回一次家。白天上课期间是不允许回宿舍的，迟温朵手里握了握那瓶沉甸甸的水，另一只手似有若无的挡着那块污渍。
最终，她还是回教学楼，去水房洗了洗衣角边的油渍。
迟温朵平日里总是喝热水，或是从家里带一些茶包。几乎没怎么喝过冷水。
那天，她拧开那瓶农夫山泉，就想到了那句广告词。“农夫山泉，有点甜。”
后来，农夫山泉成了迟温朵桌角的常客。
——
次日，迟温朵被迟正阳吵醒。
翻了个身，迟温朵哼哼唧唧的露出脑袋。“爸，你们小点声…”
回应他的，只有砰的一声，门响。
嗓子干的冒烟，她咳了咳，却依旧咳不出声音来，干痛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她强忍着困意，爬起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环视了一圈，桌上放着一碗热粥，和一份蒸饺。
果然，还是呆在家里最舒服。
刚喝了两口粥，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迟温朵打开门，李言之就冲进来。“温朵姐，救命。”
“怎么啦。你爸要揍你？”迟温朵一边笑着问她，一边重新走回餐桌。
“我觉得你挨揍的可能性比我大…”李言之穿着一身睡衣，笑眯眯的反驳她。
迟温朵朝着她举了举拳头，“你吃早饭了吗？”
“我好饿，有吃的吗…咦？！早饭！！”李言之坐到迟温朵对面，做出请的手势。“有劳。”
迟温朵拿出碗帮她盛粥，小姑娘乐呵呵的盯着她的背影感慨。“真好看，就是有点太静了。”
“什么啊？”迟温朵递给她粥好奇问道。
“夸你呢，美中不足的是，你太内向了姐姐，再不出手你家梁老板要被别人抢走了。”李言之疯狂的扫荡着桌上的美食。
“但是吧，他好像也挺静的。你俩要是在一起了会不会生一个闷葫芦出来？”李言之小嘴叭叭的调侃着。
抢走？在一起？孩子？
李言之说的每一句话，对于迟温朵来说，都太遥远了。遥远的有些不可能。
想起昨天梁墨瞳的反应，迟温朵觉得嘴里的粥真难喝。下意识的从冰箱旁边的箱子里拿起一瓶常温的农夫山泉。
拧开盖子后，她忽的笑了，习惯可真要命。
一连好几天，李言之天天往迟温朵家里跑。迟温朵忍不住逗她，
“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天天跑？”
李言之不在意的挥挥手，“开学前两天抄答案就行。”
“就是我爸想让我报个补习班，这不是要我命呢？”李言之大概是脑海里有了画面，用力的甩甩脑袋。
“今年高三？还是高二？”李言之比自己小了四五岁。但后来因为在外地上大学，就不怎么见到。
只是偶尔假期会遇上，但毕竟年龄差在哪儿，又逢上李言之的叛逆期，她爸都抓不住她。
不知为何，从那次两人一起买年货之后，李言之这个小姑娘就一直粘着她。
李言之拿着手里的薯片往嘴里塞着，口齿不清道：“唉，高二，挺烦的。什么都不会…”
“我觉得，你真的应该补补课。”迟温朵一本正经的安慰。
李言之白眼：你礼貌吗？
为了岔开话题，李言之主动提起梁墨瞳。“哎，迟温朵姐，我上次听那个哥哥叫你迟老师？你学的不是英语吗？”
“嗯，我们是师范校啊。”迟温朵拿着遥控器换台，每一个好看的。
“当老师是你的梦想的话，那就你来给我补课嘛，我就不用头疼了…”李言之晃着脚，开始打她的小算盘。
“可是言言，我已经答应给别人上课了。而且…那也不是我的梦想。”说到后边，她的声音弱了下来。
“这样啊…”李言之垂着脑袋，小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临走前失落写的明显。
脑子里疯狂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迟温朵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学长，帮个忙？】
腊月二十五
家里大扫除，迟温朵一边擦玻璃，嘴角还念念有词。
“认真干活。”文玉端了一盆水放在她面前，压着嗓子问道：“那天那个男生是谁呀？”
迟温朵：“……”
“我问你话呢。”
“同学。妈，人家真的只是顺路。”迟温朵把抹布放下，指了指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而且妈妈，我在学习。”
文玉白她一眼，“英语听力？”
迟温朵不置可否，“啊。”
“天天学，能不能把时间往正常地方用用，一个破英语还没完了。”文玉又开始了叨叨。
在迟温朵的印象里，妈妈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就是不乐意让自己学英语。
关于理由，她也说不出个二和三来。
当年报志愿的时候，就被百般阻挠。虽说，最后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可难免会有些说辞。
其实，迟温朵也很羡慕那些目标明确的人。大概是她从小的生活太过于安逸，以至于养就了她的散漫。
她没有梦想，选择英语，也不过是因为英语是她为数不多，并且擅长的事情。
“我明天就要去人家家里补课了，不得多准备一下嘛。”迟温朵又重新拿起抹布，语气里带着些抱怨。“我去洗洗。”
“哎，你这孩子。我桌上的水盆是摆设？”文玉着急的朝她背影喊道。
迟正阳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子，正在用一根绳子和扫帚绑在一起。“你就别管她了，都这么大了。”
“本来孩子就不乐意回来…”
“不乐意？我怕她用凉水冻手，盆里是热水！天天的你们父女俩拿我当外人了？自己干吧！”
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又起来了。
一旁的洗手间里，迟温朵裤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她掏出来，三人微信小分队炸了锅。
小魏暴富【我订好位置了。】
考神附体【卧槽，大佬？！】
小魏暴富【快来！！！】
考神附体【马上。】
【moonquake能不能麻溜的滚过来？】
【moonquake别让我俩等你。】
迟温朵失笑，回了一个好字。
迟温朵喜欢和那些性格开朗甚至有些张扬的人一起玩，不论是耿寻真亦是魏子晴。
都是这般，能够给平淡里，加点调味剂。
出来时，客厅里气氛还算融洽。看来是老迟把老妈给哄好了。拿着抹布，迟温朵蹭着到了迟正阳身边。
迟正阳此刻正搬了凳子，准备扫房顶。
“爸，我给你扶着。”扔下抹布，迟温朵就去扶凳子。“您这么高，其实都不用凳子的。”
“哦？是吗？”迟正阳嘴角扬起了笑，“那我下来试试？”
“你躲开点，别掉你一身灰。”迟正阳从凳子上下来，举起手里的棍子，调试高度。
“行了，想去就去吧。”一旁的文玉打岔道。
面对着迟正阳的迷茫脸，文玉白过去。“你闺女你还不了解，她一般不夸人，夸人就是有求于你。”
临近年根，过年的氛围已经浓厚到了极致。小区各家门窗已经贴了窗花，小区的路灯上也挂起了红灯笼。
小孩在楼下跑来跑去，差点撞进迟温朵的怀里。迟温朵也扬起笑脸，“小心。”
“混蛋玩意儿，上车。”耿寻真骑着电动车停在了她面前。“你能不能学一学？”
“学不会…”迟温朵把围巾往上拉，遮住了口鼻。
“你不学回头开始工作了，每天挤公交地铁？！”嗖嗖的冷风说着嘴巴灌进了耿寻真的胸腔里。
忍不住咳了两声，就听得身后的人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不会骑，自有不会骑的命。”
“你行。”
“来，你给我说说有什么命？”
“你不懂，懒的和你说。”迟温朵撇撇嘴，把手揣进了兜里。
客南的冬天太冷了，说出口的话全化作了一团白气，即使隔着围巾还是能跑出来。
不知道这个时候，梁墨瞳会在做什么。
上次人家好心送自己回家，又碰上了那些尴尬的事情。迟温朵掏出手机，打算说些什么。想了好半天，还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最后，所有的思绪还是化作了一声哀叹。
魏子晴订了一家鱼肉火锅，迟温朵不爱吃鱼，但却没抵过那家的味道一绝。
三人吃吃喝喝，聊的话题总是逃不过客南一中她们曾经的老师，和那个操蛋的青春。
“我那时候活的多精彩，天天能混进男生的篮球队打个球什么的。”魏子晴吃饱喝足了，仰在座位上感慨，“可惜，咱学校颜值不行。”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魏子晴突然长叹一声。“不然，我就能有个男朋友了。”
“那也没见你，少交朋友。再说，你对象听到你这话，不打你？”耿寻真永远是她们三个里边收尾的那一个。
看着桌上的剩下的菜品，迟温朵打了一个饱嗝。“我觉得还是有的。”
“哎呦，你家梁墨瞳最帅。真恶心你这个女人。”魏子晴懒得和耿寻真怼，但她爱欺负迟温朵。
这家伙，你说她两句，她有时候也懒得反击。不像耿寻真，分分钟团灭你。
迟温朵哼哼了两声。没有反驳。
本来就是，梁墨瞳很好看的，说她恶心她也认了。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其他人的。”魏子晴难得正经，敛了神色道。
迟温朵反问：“你是要跟我说，他什么不好的地方了吗？”
魏子晴呵呵了两声，“还真没，他这人虽然傻逼了一点，但是吧，人还是不错的。”
“那不得了。”迟温朵一副我就知道的骄傲。
脑袋被耿寻真敲了一下。“得个嘚儿，都多久了？追还是算了，你好歹有点动静。”
“你耗的起？”
“还是等他结婚了，你再死心？”
好朋友就是，句句话戳心窝子，迟温朵上眼睑动了动，“我有数。”
“其实吧，师范附中就长得好看的多，我记得以前梁墨瞳有一朋友，长得贼拉帅，我跟你们说可正了，我就没见过…”落下去的话题，又被魏子晴提起，两个人热火朝天聊起来，他们这一届的帅哥。
迟温朵没有参与话题，一边喝着茶，一边敷衍着应和。
满脑子都是梁墨瞳，那天晚上那句“你有心仪的…”
心仪的什么？
男生吗？
对于梁墨瞳来说，他们才认识没几天罢了，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可他，又究竟是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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