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年少09
看着向自己奔来的身影，许清扬抬手招呼，“这儿。”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迟温朵停下来，喘着气问道。
许清扬站在霜地门口，身上果真穿着白色棉服，里边穿了一个暖黄色的内搭，清冷中多添了一份温和。此刻许清扬淡淡的对她笑着，“没有很久，冷不冷？先进去吧。”
“好。”迟温朵应下，眼睛往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早已没了车的影子。
这个茶馆，迟温朵从来没有来过。但是她知道，这个馆子很难预约到。她曾经和许清扬提过一嘴自己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来这里喝杯茶，不曾想被他记住了。
霜地是两层，第二层是包间，第一层四周全是透明的大窗。
茶桌沿着四周的玻璃窗而放，正中央是一座冒着仙气的假山。一进到大厅，就听到小曲，整体风格来说就是古色古香。
往里走，一扇扇屏风相隔，隔成了一个个小间。
两人挨窗而坐，服务员询问了两人喝什么茶。
“白茶。”许清扬下意识回答。
说完，迟温朵忽的笑了起来。“春品白毫，夏饮牡丹，秋尝寿眉，冬喝新白。我记得没错吧？”
正在冲泡茶的许清扬扬起嘴角的笑，“嗯。”
和许清扬的结识是在迟温朵复读那年暑假的补习班里。但也只是草草相识，两人正式成为朋友是在学校的茶艺社。
许清扬身穿一身汉服，端坐在茶艺社的上位。含笑看她，“你好呀迟温朵学妹，我们又见面了。”
“你和我说的那个小姑娘，李言之，对吧？情况怎么样？”许清扬把茶盏给迟温朵问道。
“小姑娘挺叛逆的，但她爸爸老来得子，所以给小姑娘宠的无法无天的，有点难管。”迟温朵接过茶杯，给他分析着。
“成绩…一般。平日成绩，我这两天准备好发你邮箱。这不明年就升高三了，家里想给找个补课老师…”迟温朵复述了一遍李言之的情况，忽的又觉得哪儿很熟悉。
“那行，回头见见面。看看人家里希望上她家补还是怎么样。”许清扬向来是这样爽快。
迟温朵有些不好意思，“那回头我请你吃饭。”
喝了一口茶，许清扬摆手道：“你跟我还这么客气？”
“你都开始上班了，我这耽误你的休息时间。”迟温朵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还蛮不好意思的。”
“那天晚上我也没见你多不好意思。”
一句话，把迟温朵的思绪拉到了和许清扬初遇的那个晚上。
在那年高考完的夏天，有人用毕业旅行来祭奠那段充满压迫，而又热血沸腾的青春。
有人投身于各种兼职，还有人为了大学生活，开始学习各种才艺，只为得在新的开始里，可以一鸣惊人。
而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不得不为了心之所向，去选择再一次背上行囊，重新踏回，那个炼狱。
再来一次，谈何容易。
经历过的迟温朵觉得，再来一次，要的不止是毅力，更多的是勇气。
面对可能会再次失败的勇气，面对可能会不如上一次的打击。面对每天要被自己失败过的懊恼反复折磨。
客南一中的复习生要同下一届高三的学生早开学一周。
为了适应更快的节奏，在开学前半个月，白正阳把迟温朵送到了一家补课机构。
没想到的是，在那个机构里迟温朵见到了梁墨瞳。他是暑假工来兼职助教的。
本来已经心如止水要一心学习的迟温朵，虽然梁墨瞳和自己不是同一个班级，但是每天上课时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机构里每天都会安排小测，起初迟温朵的成绩很不理想。甚至还没有她高三的成绩好一点。
犹记得，那天迟温朵的数学考了历史新低——十一分。祸总是不单行的，雷雨交加的那个晚上。迟温朵因为大姨妈造访，去了厕所。
刚洗完手出来，身前跑过一个女孩，她经过出，发出铃铛般的响声，视线被女孩带了过去。
不远处梁墨瞳站在楼道里，女孩停在了他的面前。
女孩仰着头对着他撒娇，他难得宠溺的没有冷脸。大概是因为穿的少，梁墨瞳把手里的外套，给了女孩。
女孩刚开始还不打算要，拗不过他。最后乖乖的在他面前穿上了。
女孩离开时，再次和她擦肩而过。利落的短发，穿着露脐上衣和超短裤，身上披着梁墨瞳给她的黑色运动外套。
又酷又飒，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好像和记忆里某些画面重合了。
这个女孩，最后进了一间学艺术的教室，她过来时。迟温朵视线突然模糊，没有看清她的脸。
在迟温朵的认知里。艺术生，大都容貌姣好，好像是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和优秀的站在一起。
女孩离开后，梁墨瞳往厕所的方向走来。慌忙之中，迟温朵想要躲进厕所，有人从她身旁而过，为了掩饰自己的落魄，她跟着那人的脚步进了厕所。
“卧槽，你！”
迟温朵抬眼一瞧，自己竟然进了男厕。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迟温朵一个健步和那个男生进了同一间，锁门。
“嘘…”迟温朵抬手就捂住了那个男生的嘴。
本想出声，可听到门外有人进来，便也噤了声。
一直到梁墨瞳离开，迟温朵才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后，她把手里的黑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这才正视面前的男生。
眉目清秀，眉眼间透漏着古代世家公子般的书卷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迟温朵后退一步，后背撞在了门上。
男生面色不大好，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怎么。他缓了缓，低声道：“你先出去等我。我上个厕所。”
“好。”迟温朵如释重负，忙不迭的打开门跑出去了。
上完厕所后，男生出来发现迟温朵还在等他，觉得有些好笑。这要搁别的女孩早跑了。“你怎么还不走？”
男生洗完手出来，借着楼道里的灯光，迟温朵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助教老师特有的衣服。
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他的名字——许清扬。
一想到对方是助教老师，迟温朵觉得今天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我觉得还是要道个歉。”迟温朵老实巴交的对着许清扬鞠了一躬。“对不起，刚才真的无意冒犯。”
许清扬轻声笑答：“你已经道过歉啦。”
“老师，真的太不好意思了。那个…”迟温朵有些难为情，毕竟这事自己有错在先，还很丢人，如果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快回去上课吧。”许清扬说罢，又叫住了刚转身的迟温朵。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迟温朵。”
那天的晚自习，迟温朵怎么也学不进去。她的座位挨着窗，雨滴掉在窗台不知谁随手丢弃的易拉罐上。
嘀嗒，嘀嗒，每一下，都敲打着迟温朵烦躁的那根弦。
身旁的同学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便安慰道：“没关系，下次好好考就可以啦。”
“嗯，我没事。”迟温朵礼貌性的回了一个微笑，她慢热不会和其他女生一样，早早的打成一片。
眼前不断闪现梁墨瞳把外套给那个女孩的场景，明明知道自己没可能，可和他在这里遇到，真的又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阵冷风吹进来，又加上教室里的空调温度低。迟温朵小腹胀痛，比以往要严重的多。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冒出了逃课的想法。
晚自习只有助教老师看着他们，而且陆陆续续会有聊天的声音。
有人没有请假大摇大摆的出了教室，迟温朵拿起水杯，也装模作样的出了教室。
路过大办公室时，她特意放轻了脚步。
“同学，去哪？”
那一瞬间，迟温朵脑子里想了无数个理由，转过身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迟温朵？”许清扬挑起眉，走近她。
“你好，助教老师。”迟温朵咽了咽口水，觉得两个人多少是有点缘分在的。
眼睛看到她手里的水杯，“打热水？”
“嗯。”
“给我吧。”许清扬接过水杯，就进了大办公室。
迟温朵在门外等着，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急中生智，带了一个水杯。有了热水后，她的逃课计划就因为偶遇许清扬，打了水漂。
“你当时一句“国粹”，和后来反差实在太大了。”迟温朵回想起那天晚上，也觉得很好笑。
许清扬慢条斯理的蓄水，斟茶。“我长这么大，也就说过那一句。”
说罢，又笑出声，“我所有的出其不意啊，都用在你身上了。”
霜地里两人正聊的开心。
另一边梁宁星被自家哥哥扔到小区门口，撂下一句。“我还有事，你先回家。”就没了踪影。
其实他很想追上去说一句，“能不能把我白老师的特产放下来…”
迟温朵和许清扬说说笑笑的从茶馆走出来。“那我就自己先撤了，你注意安全。”
“嗯，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了。”迟温朵抱歉的说道，许清扬大自己一届，如果自己没复习的话，两人也算是同一届了。。
公交车站在来时梁墨瞳停车的不远处，他们两个应该早就到家了吧。
刚喝完茶，身上倒没觉得多冷。踩着暖黄色的灯光，迟温朵心底也漾出一丝暖意来。
就在她下车处，那辆车停在那儿。梁墨瞳穿了一件蓝色的羽绒服，修长的双腿交叉着倚在车边。
他的视线是朝向自己这边的，迟温朵手紧了紧手里的包，小跑着到了他跟前。眼睛里是掩不住的笑意，“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她过来，梁墨瞳站起身来。“特产你落车上了。”
迟温朵忽的想起自己是忘了点什么，“不用这么麻烦的。”
“那小鬼非让我给你送来…”说罢，梁墨瞳把眼睛移开，而后退了一步，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上车吧，送你回家。”
迟温朵连忙摆手，“太麻烦了…”
“应该的。”梁墨瞳转身上了自己的位置。
迟温朵上了车，条件反射的系上了安全带。身子又往后靠了靠，生怕挡住了梁墨瞳的视线。
发动车子后，车内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静默。迟温朵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眼睛瞥到腿上的电脑包。“那个，文件我弄好了，发你邮箱了。”
“嗯，收到了。”梁墨瞳轻轻应下，“回哪儿？”
迟温朵没反应过来，“嗯？”
“回你哪个家？”梁墨瞳趁着红灯，把脸别到她这一边。
被他这么盯着一看，迟温朵有些慌，她咽了咽口水。“我爸妈家，柳泉小区。”
“嗯。”
回柳泉小区的路，要比长亭公寓选远的多。有他在，这静默好似不是静默，是对迟温朵的种煎熬。
平日梁墨瞳的话也不多，可现在不知为何，空气里四处弥漫着一股压迫感。
“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考研还是实习？”梁墨瞳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还，没想好。”毕竟才大三，虽然好像也该考虑了，梁墨瞳的一句话，又把迟温朵带到了忧愁当中。
实习还是考研？实习的话…去哪实习呢？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工作室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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