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年少25
下了晚自习，迟温朵正准备往宿舍走。手机铃声好像等不及她赶回宿舍，在兜里叽哩咣啷的响个不停。
迟温朵掏出手机，看到是梁宁星来电，还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喂，你是放假了吗？”
那头没有传来意想中的的欢呼雀跃，大段的沉默过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最后梁宁星带着哭腔说了一句。“迟老师，求你你帮帮我。”
迟温朵的手下意识收紧。“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跟我说。”
“好，我马上来找你。”说完这句话，迟温朵就往学校大门走。
王游夏一把拉住她，“你疯了啊？导员刚开完会，你这是要去哪？”
迟温朵挣脱开她的手，“我有点急事，必须得出去一趟。你帮我请个假。”
也不听后边的阻拦，迟温朵跑到学校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高铁站。
她给梁墨瞳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没人接。梁宁星像是有感应似的，发了一条消息。【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
迟温朵不知道为什么梁宁星发生了什么事，能哭却不能告诉梁墨瞳，如果只是因为害怕他，倒也不至于。
在去高铁站的路上，迟温朵接到了梁墨瞳的电话。她吞吞吐吐的应付过去，挂断手机。才发觉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她不知道瞒着梁墨瞳是对还是错。
那天晚上刮起了风，迟温朵没觉得源明的风有多凉，只是呼啸而过一阵，阵阵推着她往前走。
她提了提衣领，挡住了口鼻。
梁宁星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风好像再大一点，就会把这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孩吹垮一般。
“阿星？”
梁宁星抬起脸，迟温朵才看到他长出来的胡茬。
“迟老师…”像是许久未开口说话。他一张嘴，嗓音带着嘶哑。
迟温朵快步走到他跟前，放轻了语调：“怎么啦？”
几个月没见，梁宁星的个子又长高了。那身高几乎就要超过梁墨瞳了。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此刻像一只受了惊的鸟。颓着脖颈。“我爸破产了…他还被抓了，迟老师我该怎么办？”
这样的消息让迟温朵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她轻轻的拍了拍梁宁星的肩头。“先跟老师走，你慢慢说。”
迟温朵带他就近，进了一家肯德基。给他点了一份套餐，自己便坐在一旁听他讲述整个过程。
梁宁星家里在外地开了厂子，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很少回客南。夫妻俩又感情不合，差不多是分居的状态。梁宁星便一直寄住在梁墨瞳家。偶尔他们会单个回来，带着梁宁星去爷爷或者外公家住两晚。
那天晚上梁宁星跟着父亲去了爷爷家，本来其乐融融。可突然父亲接了个电话，在卫生间说了很久。
第二天，便被警察带走了。他还谎称是要着急出差，不肯承认。可那通电话，梁宁星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
不知为何，迟温朵看着梁宁星，觉得他的眼神里，一股疏离替代了本该有的担心。
“会不会你爸爸是不想你担心，并不是不承认。”迟温朵试着安慰他。
忽然，梁宁星捏着汉堡的手，紧了紧。那汉堡在他手里变了形状。他的双目有些发红：“不，他就是不想承认。”
“你别…”
“他竟然想骗我姨夫的钱，给他自己还债。特么的是个男人吗？！他不是我爸！”梁宁星越说越激动，他的声音拔高，迟温朵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什么人看过来。
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梁宁星。这件事，可能比她想象的要严重，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迟温朵安慰了梁宁星，给他找了家酒店住下。并承诺了他，第二天陪他一起回客南一趟。
出了酒店，迟温朵心情有些复杂。她在纠结这件事应该告诉梁宁星的哪一位家长。她也知道，梁墨瞳最合适。可，他最近已经心情差到了极点。
想了想，迟温朵还是给梁墨瞳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明天能不能和自己见一面。
那头爽快的答应了，好似恢复了往日的语气。
宿管室内
导员没有问为什么，上来就是一句话，“听上头指示，留校查看吧。”
“好，麻烦老师了。”这是迟温朵意料之中的结果。
她一着急竟忘了，不是本人请假，不算数的。
这件事导员只是秉公处理，错也在自己。才走到宿舍楼道，就听到一些同学叽叽喳喳的声音。
“真不要脸，自己出去不会请假吗？”
“不请假自然是有不能请假的理由…”
“呵，还能请假出去干嘛，找男…”
迟温朵停下脚步，目光直视她们。那几个女生，眼神不自在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干嘛？本来就是你的错。”
谁料，迟温朵朝她们微微低头示意。“抱歉，是我没遵守纪律影响了大家。”
“但是…”迟温朵抬起头，眼神泛着冷意。“没人和你们说过，乱嚼舌根…”
那几个女生本就是乱说一气，本以为她温温柔柔，便不会反驳。如今，她冷着脸，原来不是个软柿子，几个人推推搡搡的走了。
背后使坏的人，舞到了正主面前，心虚的，自己话都不用说完。迟温朵扭头回了宿舍。她回想起，复习那年。
客南一中在迟温朵那一届进去之前，还有专门的高四班，可从她高一起，便只剩下了一两个班。
后来，大概是在高二。一中取消了高四班。听闻偶尔会插进来几个复读生。
但大多他们也是被分在各个班级中间。在没有复读以前，迟温朵没有想过复读生的心里路程是什么样的。
直到自己以复读插班生的名义回了一中，迟温朵才感受到那份压力。不只是来自于学习，还有部分同班同学的冷嘲热讽。
当年，客南以复读班出名的学校，是师大附中。但凡想考个好大学的，都选择去了师大附中，没人会来一中。
再加上各种老师的质疑，迟温朵曾一度因为考试失利和那些流言崩溃过。
文科班因着学校的不重视，大多以各个班级成绩不好的学生为主。像迟温朵这样的文科复读生，也算是少见。
迟温朵知道，文科班，除了真的爱文科的那几个。大多是每个班成绩后二十名，组成的。
有时候，并不是我不犯人，人就不会犯我的。
可能突如其来的人，让一些人产生了排异心理。
迟温朵本是慢热，但她脾气好，也好说话。那时候，和分到同一个宿舍的几个女生玩到了一起。
说是玩，其实也就是做个伴一起回宿舍。其他课余时间她还是喜欢和耿寻真还有魏子晴待在一起。
后来，她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
她们吃饭不会叫自己，对她说话阴阳怪气，慢慢的大家开始了疏远自己。
迟温朵透过窗，看到其中一个女孩，哭着对着别人讲了什么。而后，自己被孤立了。
那时候为了赶上别人的成绩，她不吃晚饭。在教室里做题，即使不为了和梁墨瞳以黑马的身份出现在学校公告栏里。
她也得为了自己的前途努力。
可她的努力，带给了别人压力。一中的文科班哪里出现过这么努力的人。
“你没来之前，赵雨都是跟我玩，你来了她总找你。”迟温朵是被冠上了“抢人朋友”的黑帽子。
在那之后，她前头在闷头做题，那几个女生便在教室后边各种打闹。
班里其余的女生，自然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热闹。
事情爆发的那天，是在那年元旦放假的前一天，慢热的人压抑了太久。她把那个哭着讲自己黑料的女生叫出了教室。
“王紫涵，我不管你以前和别人说过我什么…”
“我没有说你坏话…”王紫涵站在她面前，说话声音颤抖。
“我不管你以前有没有说过，但我希望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不是只有你才是宝贝，不是大家都需要围着你转。如果我再听到我抢人朋友这种话，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我都会算在你头上，你明白吗？”一口气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完，迟温朵看到王紫涵眼眶里泛着眼泪。
路过的人指指点点，那一刻，好像她成了施暴者。
迟温朵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性格，她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处理方式。如果是魏子晴，她可能会冲上去把人打一顿。
可即使这样温和的方式，还是捅出了篓子。王紫涵的妈妈在返校那天闹到了学校，说迟温朵欺负了她的女儿？
班主任求证班里的人，只听到了不知道，和那段时间王紫涵总是哭，两个回答。
班主任的怀疑，同学的执政，对方妈妈的责骂。站在政教处的迟温朵，红了眼眶。
那一刻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没一个人信自己。
“她不是那样的孩子。”
李老师突然推门进来。
“担保？行啊，这孩子我带过，她话少，不会为自己辩解。但她绝对不是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孩子。”
可能出于对老师的信任，那个女生的家长也没有再多问。
后来，那个女生转了学。
流言也没经的起考验，迟温朵只记得后来有人和她说。“我们之前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人，可现在一看，她才是。”
迟温朵出声笑笑，没再说什么。
在大多数的女孩青春里，都希望能有一个在自己危难时期，一心护着自己的男孩子。
可迟温朵的青春太平淡了，她没有遇到那个可以站在她面前为自己遮风挡雨男主角。
但她又是幸运的，她曾经不以为意的老师，能够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也是从那一刻起，迟温朵好像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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