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年少26
第二天，迟温朵去请假的时候，导员的目光让她有些窘迫。
“是出了什么事吗？”
迟温朵理解的意思是，是出什么事了吗？所以才三番五次的晚归。
是出事了，但是该怎么和自己的老师解释，我的暗恋对象和他弟弟都出事了。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导员也没有多问。撕下请假条递给她：“去吧，按时回来。”
迟温朵笑了，“谢谢老师。”说完，迟温朵就匆匆离开了学校。
其实，从大一到大二，迟温朵都觉得他们导员是很冷漠的。但换个角度想一个人带了三四个班，也是能理解的。
如果是自己，学生犯了错，还找自己请假，她都不一定会平静的撕一张请假条就息事宁人的。
迟温朵带了早饭给梁宁星，又陪他聊了半天，一直呆到梁墨瞳过来。
他来的匆忙，坐下后便一言不发。梁墨瞳整个氛围低压，都让人不敢多和他说一句话。
迟温朵识趣的说，你们聊。我先回学校了。
昨晚给梁宁星找的酒店在高铁站附近，开车大概也得半个小时才能到明师，本来大爷还不乐意拉她。
最后她多出了两倍的价钱，大爷才同意拉她。
沿路而行，迟温朵看着漫无边际的海出了神。在梁墨瞳来之前，梁宁星给她讲了好多关于以前的事。
其实高中之前，梁墨瞳并不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很优秀的样子。虽然没有如梁宁星那般叫人头疼。
他成绩一般，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梁家本就没有望子成龙的念想，他们只盼，梁墨瞳能快乐健康的长大就好。
所以初中的他，扔在人群里，并不打眼。用魏子晴的话说，她和梁墨瞳初中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长开，不是尖子生，也不同她们一般调皮捣蛋。
也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实诚，可交。
所以，她刚知道迟温朵喜欢梁墨瞳的时候。直接反问：“你看上他哪儿了？”
梁墨瞳出现转折还是在高一那年，梁宁星父母离了婚，闹得不可开交。谁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没人有闲心去管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争完了家产，才发现孩子的抚养权没有解决。
那天晚上，两家都叫了亲戚，在梁宁星曾经的家里，讨论着他的归属。
那时候梁宁星哭的不成样子，唐沛柔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可却不能开口说什么，毕竟，孩子的父母都在。
梁宁星说，白老师，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体会到，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还好，有人在黑暗的边缘拉住了我。
他想拉我一把，所以他拼了命的学习，他明白我不想给他们家造成困扰，他能看出我犯浑是为了让所有人对我失望，但是他说，别犯浑，以后我管你。
你知道一个平日里做什么都慢悠悠的人，突然变得连走路都特别快，只为了能节省时间出来，提高成绩。
我总觉得我欠我哥的，他那么喜欢天文的一个人，却学了经济学。他说，我们是兄弟，兄弟没有欠不欠的，我的就是你的。
后来，过了三四年，梁宁星的父母稳定下来。他们才开始时不时的回来看看他，也仅限于看看。从来没有人，说带他回家。
哦，不，他已经没有家了。
迟温朵心里揪着疼。既心疼梁宁星，也心疼梁墨瞳。
所以，她见到的的梁墨瞳，永远都形色匆匆。
她想起，那个手写的小册子，第一条她明白了。可让她动容的是第二条，原来，不是他想到了那些不被关注的“中间生”。
他会写，是因为他也曾是中间生。
大多数人会羡慕那些站在顶峰的人，也有人会同情那些深陷泥潭的人。少有，会关注他们这些渴望被关心爱护的一般人。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里，总会有那些老师口中的“大多数”，因为基数庞大，所以难免叫人忽略了去。
他们是绿叶，是衬托。
“姑娘，有这钱怎么不打个车回去？”大爷热心的和她搭着话。
“想逛逛，看看海。”迟温朵说完自嘲的笑了笑，这理由她都不信。
“嗯，是该好好看看。快毕业了吧？”源明是个有海的小城，但挡不住它学校多，可能大爷见多了，便把她也列在了为毕业而悲春秋的队伍里。
那就当是一个美丽的笑话。“对，快毕业了。”
其实，迟温朵对于源明，没有特别大的感情。毕竟她最浓烈的情感波动都是在客南，尤其是客南一中。
那个时候小，感情却也最热烈诚挚。别人爱的死去活来，她在那一张张成绩单里去了解那个男孩。
在和本科擦肩而过之后的那一年里，她奋起直追想要成为和他同样优秀的人，只为了抚平在经历那场黑暗遗留下来来的刺痛感。
可当她真的来了源明市以后，她是去源明理工学校门口看过。但也没有总在那里盯梢。
她不想打扰他。
也就大一刚来那一年来过几次，她站在门口，看着学校里人流涌动。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她不争气的哭了，果然，她还是能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他。
慢慢的她不来了，她想既然大家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那就好好努力，往前看吧。
直到给梁宁星补课，他们竟然接触了起来。还扯上自己和他工作室的事，迟温朵不想否认，好容易压下去的情愫，如泉眼般开始喷射。
按照往日，梁墨瞳一定会先把她送回去的。他只说了路上小心。
果然甜头尝多了，人容易矫情。迟温朵叹了口气，还是想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吧。
期末考完最后一科，迟温朵在回宿舍收拾行李。刚坐在马桶上，就接到了梁墨的电话，她直接挂断了，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我现在不方便…】
【迟老师，赏脸出来吃个饭？】
【不了吧。】
十分钟后，迟温朵刚从厕所出来，那头好像在她身上装了监控。好巧不巧的发来语音。
梁墨瞳在那头笑着道：“要不迟老师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嗯？”
“前两天状态不对，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还有星星的事…麻烦你了。”
迟温朵回了条语音：“不麻烦，我可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把你自己那份还回来就好。”
这话把梁墨瞳逗乐了：“行。”
梁墨瞳深吸一口气：“迟温朵，你确定咱俩要这样一直打电话聊？”
几乎是同时，迟温朵就反应过来。她趴在栏杆往下看，梁墨瞳默契的抬头笑着朝她招手。
那一瞬间，迟温朵觉得自己二次心动了。你喜欢的人，抬头含笑，眼里是你。
她拿着手机，腾腾的跑下楼，在梁墨瞳跟前止步。
“梁总，打算怎么赔礼道歉呀？”她威逼利诱似的垫脚质问。
“实不相瞒，有事相求。”
“嗯？”
“能不能邀请迟老师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说话间，两人一直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梁墨瞳没有低头，只是垂着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今天吗？”
“下午两点。”不等迟温朵回答他又说：“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在路上迟温朵才知道，梁墨瞳心情转好的原因竟是因为宋哲成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着女朋友。
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是吴晓森这个马大哈，在中间传达错了意思。
宋哲成下周要求婚，所以特地叫了自己的一群兄弟准备计划求婚事宜。迟温朵刚想说，这种场合，我去不太合适吧。
迟温朵这是第一次听到梁墨瞳讲的关于这个合伙人的具体事宜，听闻他也是客南出来的。只不过，不是他们一中的。
宋哲成家在客南东区，那个出了名的富人区。不像那些纨绔的富二代，宋哲成打小成绩优异，只不过在碰到他现在这个女朋友起，一切便脱离了轨迹。
于是乎，家里出尽招数阻拦两人在一起。之前那段时间，是宋哲成的爸爸撤了资，还把人关在了家里。
那么曲折起伏的故事，好像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迟温朵是旁观者，都会羡慕故事里的人。
这也让她，对故事的一对主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们租了一个包间，梁墨瞳推门进去。屋内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迟温朵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呦，带家眷啦？”闻声过去，是一个身穿风衣的男人坐在正位。
“别乱说，这是我请来的军师，迟温朵。”梁墨瞳站在她的身侧，给在座的人介绍。
那个身处正位的就是今天的主人公，即将求婚的宋哲成。迟温朵打眼一瞧，那人是剑眉。轮廓也较为清晰，只不过线条过于立体，显得人有点凶。
其他几个人都是梁墨瞳工作室的常见面孔，迟温朵也见过，只不过这么一看，迟温朵才发现他们工作室还是男生居多。
“常宁姐没来吗？”相熟之后，迟温朵才知道张常宁比他们几个都大，之前她是学生会会长，几个人相识之后便一起开了这个工作室。
但张常宁本专业学的是新闻，这个工作室也只是帮忙。
“别提了，咱宁姐回归本业，咱们工作室就更招不到小姑娘了，我何时才能脱单。”吴晓森接上话茬，手撑着下巴发牢骚。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我和阿梁差点因为你那破嘴恩断义绝。”宋哲成远远的扔过来一个花生壳，直擦迟温朵耳边。
梁墨瞳伸出手挡住，花生壳弹到了吴晓森脸上。“滚，你被你爸关家里了。你电话里又没说清楚。”
“没吓到吧？”梁墨瞳略过他们的争吵，凑近迟温朵问道。
迟温朵笑笑回他：“没事。”
“迟温朵兄弟，我媳妇人比较不好驾驭，喜欢刺激。但是吧，又贼爱仪式感。我除了我媳妇，没怎么了解的女孩。你帮帮兄弟。”宋哲成招呼别人吃喝，和吴晓森换了座位。
被宋哲成和梁墨瞳夹在中间，迟温朵脑袋有点懵，这一口一个兄弟的把她都叫的不好意思了。
“我可以帮忙，但是我觉得你问我不如问她的姐妹。她们比我要了解你女朋友。”迟温朵如实的说着。
“我知道，但是她那群姐妹儿，总觉得我不靠谱。要不…”眼前这笑的贱兮兮的人，和刚才第一印象“很凶”，简直判若两人。
“你帮我想想女生都会怎么想，然后我就说是我想的，她姐妹肯定站出来指正我。”
迟温朵：“……”
“她的喜好我知道，但是她梦想中的求婚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我怕她失望。”宋哲成苦大仇深的样，看的迟温朵心里直痒痒。
“好，我想想。”
后来，那群理工男喝高了。梁墨瞳先送迟温朵回了公寓。
“我和哲成很早就认识了，当时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两个，一个叫蒋淮一个叫苏奈。”他讲到开心的事，喜字都带在眉梢上。
“啊…我记得魏子晴之前说，你有个兄弟长得贼啦帅。”
“贼啦帅？”
“嗯，好像在师大附中。”
这话有理有据的，梁墨瞳没了声音。隔了一会儿，就听到梁墨瞳嘟囔了一句：“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你夸我长得帅。”
轻咳了一声，梁墨瞳掩了话题过去，“星星被我姨姨接走了，应该会转校。”
“他愿意吗？”
梁墨瞳一怔，没想到她的关注点会是这个。随即，明白过来后，他叹了一口气。“这次是他自己决定的。”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信任你，都告诉你了。”一声叹息后，梁墨瞳说：“我姨姨自始至终就不喜欢我姨夫，只是可惜了星星那时候那么小。”
“可是为什么不喜欢，还会要孩子。”说完，迟温朵停一下，抱歉的说：“对不起。”
“没事，其实我也不明白。小时候，我以为所有人的父母都应该，像我爸妈那样，互相喜欢，才结婚。互相尊重，才能把这个家变得温馨。可事实不是。”梁墨瞳的语气愈加沉重。
迟温朵适叹了口气，回答。“成年人的世界太难理解了。”
“早知道就不长大了。”
“傻不傻，哪有人能不长大的。”梁墨瞳转忧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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