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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阎王


文靖驰没答话。

        “你不记得了,我便再告诉你一回。他这身体是娘胎里亏欠,年幼得过痨病,年少多难,在西南瘴雾里将身体熬坏了,常年里心血不足,而今就是风中烛,是雨里灯,寻常药医不好,这样的身体,得养着,还得精细养着。”白清婉说着便有些怒火上头,瞪了他一阵,才垂手将脉枕放在榻边小案上,道:“从前你我说起他的病,多少要瞒着。今日我却要当着你二人的面说上一句,他这身体若是再不慎,便是今岁冬日也撑不过去。”

        文靖知道,白清婉性子不似寻常大夫,她不是多言的人,你想治,出够了诊金她便治,你求着她吊多久的命,她保证了便给你吊着多少年。

        但是她不从劝人向生,也不救一心求死之人。她跟白氏那群动不动就“医者仁心,救死扶伤”的老大夫不一样。但是此回她多言了,必然是动了真怒。

        白清婉看透了他的眼神,也知道他明白了,便应声道:“我有为医的本分,救一人便要活一人,可我不是菩萨,人自己找死,我拦不住。”

        文靖驰沉默不言。

        李乘御看二人剑拔弩张起来,将手往脉枕上一放,随口道:“诊脉吧,生死都是命数,这半年侯爷尽心竭力,你不必多言。”

        -

        白氏与文氏本都是渝州的大族,两家也是世交,祖上还有姻亲关系,到了文靖驰与白清婉这一代才出了五服。

        白家祖上曾经在南唐御医署为官,只是后来家中一位叔伯触怒天颜,横生变故才回了渝州,后来南唐与北燕形成对峙,文氏北上长安为臣,白氏才跟着到了襄州落脚。只是白氏不再入仕,专心行医,而今神医世家之名,已满天下。

        白清婉诊过了脉,叫李乘御多休息。走到廊上,将药方子给了文靖驰。

        萧淇站在廊上守卫。

        白清婉挑着眉盯了他一眼,又四下看了看,“若是我没看错,那位萧大人是当年朵颜三卫的旧部吧?是小小一个醉东风藏龙卧虎,你这是派人护着他,还是派人看着他啊?”

        文靖驰面无表情地答道:“都有。”

        “看不看一个样,他这身子早败空了,活不了多久,也跑不动路。”白清婉抱着手,“我今日开了一剂猛药,若是这药能救他,便能叫他多活上一段时间,救不了,两年之后照样得一命呜呼。”

        文靖驰偏头冷冷盯着她。

        “你瞪我也没用,我说了我不是神仙,只吊命不救命。若是再早几年,他还没亏得这样严重的时候,少些忧思,好生养着,那还有转圜的余地。现下这个情况,是真不知道哪天就吹灯拔蜡踹锅台了。”白清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叫我来救他,实在是赔本买卖,诊金不便宜不说,还治不好。”

        “你看他还剩多少时间?”

        “一年半载吧。”白清婉实话实说,“你要是真不想南唐的皇帝死在大燕,就早点把他送回去,以免两边真动了兵刀。”

        说着白清婉便背上了自己的药箱,道:“我先走了,诊金别忘了,三日内交到我在京城的落脚处,少一个子儿,我下回就药死李乘御。”

        文靖驰嗤笑一声,“料你也不敢。”

        等她下了楼才将旁边站着的萧淇叫过来,道:“她诊金太贵,两回都记在了你的帐上,你到我府上寻两个值钱的物件,随便送哪个商号里当掉,把钱清了,余下的都赏你了,下回巡防当心些,别再伤了李乘御。”

        这几日李乘御给他的信都是左手写的,回来他便仔细看了看李乘御的伤,右手的经络都快被切断了,可见那日的凶险。

        萧淇迟疑了一瞬,目光有些闪烁:“主子。”

        “他没跟我多嘴,是我自己猜的。”

        萧淇皱眉,“您是真的对李乘御……”

        文靖驰淡笑一声,没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去吧,一年到头跟着我,也幸苦了。”

        萧淇没再多问,领了差事便离了。

        人都走干净了,文靖驰才唤了云华来,将方子交给她,叫她去给李乘御抓药煎药,等着给李乘御喂。

        他在廊上站了一阵,只见韩隐急匆匆地从廊尾赶上,抱手对他禀告道:“主子,出事了,上回在宫中同你说过的那个刺客死了。”

        那个刺客是从长乐经略使手底下调出来的兵。韩隐也坐了不少事情,他派人顺着查下去,发现此人竟在多年前是建康皇城守备御林军的家眷之一,其父乃是当年死在文靖驰朵颜三卫刀下的亡魂之一。

        这牵扯可就远了,他一时间没敢报,想顺藤摸瓜往下查,可还没查清楚人就悄无声息地死在诏狱中了。

        韩隐仔细着文靖驰的神色,才敢续道:“那诏狱中的人断舌而死,到死都没问出来下文。我后来叫仵作仔细瞧过了,那人不是自尽,而是被人剪断了舌头,手段干脆利落。只是着刺客冤枉,下辈子得当个哑巴鬼了。”

        文靖驰皱起眉,盯着院中落了大半的梅,“找到是谁做的了么?”

        韩隐抱着的手没敢往下撂,沉声道:“没找着。当夜我与萧淇彻查锦衣卫,说是当夜无人入诏狱。”

        “查不出来人难不成是鬼做的?”文靖驰眉头紧锁,眼中骤然涌起寒意,沉声问道:“锦衣卫是怎么防备的?都说诏狱高手如云,比皇宫大内还像铁桶一块,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韩隐脸色发白。文靖驰声音不大,却说的他双膝一软,他伏在地上道:“求主子责罚。”

        “也是。”文靖驰冷笑一声,“确实是鬼做的,锦衣卫而今可不就是一堆尸位素餐的内鬼么,铁桶都快给戳成筛子了,到了年关就到处都漏风,不然那些太监孙子的冰敬与炭敬是怎么来的?”

        韩隐害怕地垂下头。

        这几年在京中,文靖驰在军中的性子收敛的不少,韩隐也少见文靖驰这般发怒的,在他身前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道:“主子且先息怒,我还有事要禀告。”

        文靖驰垂眼盯着他的发顶道:“讲。”

        “那一夜在公子之前便混入您房中的小倌,咱们查出来身份了。那人乃是南唐安插在咱们北梁的暗桩之一,是公子手底下的亲信。”

        文靖驰眯起眼,“是他的人。”

        “是。我与淇哥想从他身上寻到口子,好找出公子布置在京中的暗线。不过,此人在长安中时日尚短,又长时间潜伏在平康坊中,接触的三教九流的人太多了,一一去查还不如盯着叶须来的快。”韩隐心中渐渐涌出疑惑:“公子能猜到当夜有刺杀,还能做出这样周详的布置,未卜先知,应对自若,他一介凡夫俗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每想到此处,我心中有了猜测,不知当不当讲。”

        文靖驰沉默了一阵,良久才道:“但说无妨。”

        “此次刺杀处处与南唐有干系,我便猜,会不会是公子早已知晓此事,或者说他便是主谋之一?”

        文靖驰垂下眼,没答话。

        韩隐便接着又道:“可是我没想清楚,公子策划这场刺杀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呢?诏狱里滚一遭,不过是叫他死的更快些罢了。”

        “莫须有的事情少猜测。”文靖驰不置可否,只是捻了捻指尖,又道:“关乎刺杀的事情你接着查。替我托付给萧淇一件事,叫他半月之内必须给我找到江谣,还有,把白清婉给我盯紧了,一有风吹草动就如实禀报,她此回来京城的目的怕是不单纯。”

        他方才特地问白清婉有没有什么要问的,白清婉说没有,他霎时便起了疑心。

        怎么会没什么要问的,她那么疼爱的弟子,经了锦衣卫的手,不见行踪,生死不明。而文靖驰身为锦衣卫名义上的指挥使,锦衣卫中大小事宜皆要过他的眼,按照她的性子,为何不兴师问罪?

        文靖驰沉思了一阵,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抬首问道:“我记得,你家从前是行医的世家?若是一个人心气阴虚,涩脉如刀刮竹叶,平日里离不得火炉,见了风就咳血不止,十步体力不支,还时常嗜睡,此人的身子是得差到了何等地步?”

        韩隐一愣,忽而抬头,低声问:“是公子么?”

        “是。”

        韩隐如实答道:“公子那样的身子,我与淇哥在建康初见他时便能知晓,若是不好好将养,怕是没多少时日好活了。”

        “是啊,怎么看他都像是人之将死,可就是这个节骨眼,他还敢亲手把自己送进诏狱。”文靖驰伸手扶住身边的红木栏杆,低垂的眼中看不出情绪来,“他李乘御自己不要性命,却来找我的晦气。”

        “这些年大燕变法,打压宗亲外戚势力,恢复文治,就是在刮骨疗毒,若是事成,便能养民,届时国富兵强,挥师南下,南唐便再无北御之力,李乘御豁出性命不要便是在赌,他要在咱们破皮剜肉的时候横插一脚,若是他当真死在长安,西南与大燕必有一战,那我做的变革不仅仅会胎死腹中,大燕新建起来的秩序便会再度分崩离析,更有可能会再度沦为大燕建朝前的混战局面……”文靖驰好像终于透过这层层的迷雾,窥见了李乘御的一点心思,“他是想叫关中地区,继续征战,好给南唐一个喘息的机会么?”

        韩隐不敢说话,只是愣怔地看着文靖驰,只听他道:“李乘御想死,我偏不叫他死,就是阎王老子来了,也索不走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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