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理智

可不就是荒唐吗？

        宋齐在城主府醒了酒后跪在地上身体发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奉衿和戚絮绒坐在大厅上首位，山栀站在戚絮绒的旁边，左边下首位坐着齐贤英，右边则是温城主和温和书。

        温和书现在已经没有落泪了，她甚至没有给跪在地上的宋齐多余的眼神。

        奉衿不喜欢处理这些事，所以他充当一个看客的角色，戚絮绒想说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管是以前在管理局还是现在在修真界，她都没有被男女感情方面的东西伤过，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劝温和书才最为妥当。

        但齐贤英和山栀最是看不惯宋齐这样的人，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你为什么还不认错？！”

        宋齐被他们两个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吓得身体明显一颤，但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不敢，他现在还没有组织好语言，贸然开口就算是断了后路了。

        温城主的脾气好，但也见不得自家女儿受委屈，开口道：“宋齐，城主府对你也不赖，你何故要大白天去合春楼寻花问柳？”

        “我……我……”

        宋齐“我”了半天，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他面如灰色，早知道今天会被抓个正着，昨天晚上就不去花楼了，都是那个女人，对，都是那个女人的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岳父大人，小书，你们要相信我啊！我对小书的真心天地可鉴，我不想做对不起小书的事情，是合春楼里的那个花魁勾引我，我……”

        “你这人是把我们都当做傻子吗？”齐贤英不屑地笑了一声，在场没有人会信他的话，“你去花楼喝花酒，反倒污蔑别人花魁勾引你，你当真是一点错误都没有意识到，你不花钱给合春楼，那老鸨怎么会让花魁去服侍你？”

        山栀自然而然接话：“啊……你的天赋虽然不错，但在匀凤城也不算顶尖。听说你的母亲之前身染重病，你所有的积蓄都给她治病了，那么你去逛花楼的钱应该是温小姐出的吧？让我想想，你是不是和温小姐说你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可是你母亲的病万万拖不得，温小姐就给了你一大笔钱，你拿着这笔钱成了合春楼的常客，对吧？”

        宋齐一边磕头一边否认：“我没有！我没有拿小书的钱去喝花酒，我真的只是被哄骗进去的……”

        “够了，”温和书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比他平常说话的声音要稍大一些，但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可她自己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了，“你现在所说的这一切，我一个字都不信。”

        宋齐害怕失去城主府这么一个大靠山，他曾经因为自己是温和书的爱人，所以在城里做了些拉仇恨的事，树敌不少，当初他有城主府在身后，所以那些人并不敢来找他的麻烦，但如果温和书不想再跟他好了，城主府自然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这样的事发生……

        “小书你听我说，你让我再解释一下，我可以解释清楚的，我没有要主动去喝花酒，是……”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温和书只是喜欢宋齐，却没有被这种感情蒙蔽双眼，今天在大街上发生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宋齐还妄图在证据面前否认，“合春楼做什么生意城里有哪一个人是不清楚的？你非要说楼里的花魁勾引你，那好，我现在就让我的丫鬟去合春楼请江妈妈，让江妈妈来告诉我，你到底在他们楼里做了什么。”

        宋齐讶然，以前他也做过错事，但是温和书很快就原谅了他，今天这情况，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吗？

        “山栀，”戚絮绒偏了一下头看山栀，“你跟着小书的丫头去合春楼把那个江妈妈请过来，我也想知道合春楼做这样明显的生意怎么还会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去。”

        宋齐说的话是每个人听到都会觉得离谱的程度。

        一方面是因为看热闹不嫌事大，另一方面则是戚絮绒觉得温和书这样好的姑娘还被辜负，宋齐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山栀点点头就跟着温和书指的丫鬟出门去了。

        宋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还想再争取一下，如果今天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得到，那么他未来的路便是布满荆棘，无法前行了。

        他在匀凤城里得罪的那些人直到今天的事情之后，一定会落井下石，到时候他能不能活着出城都是个问题。

        不论怎么说，他都一定要取得温和书的谅解。

        他跪着走到温和书的椅子面前，然后被温城主一脚踹翻在地，他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又跪好，冲着温和书磕头：“小书，我知道我现在无论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是你我都不想的，但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我有错我该死，可是你也知道，我母亲缠绵病榻，如果没了我这个儿子，她大抵也是活不成了。小书，你菩萨心肠……”

        戚絮绒听不下去了，这种诡计多端的穷男人也就只能骗一些和温和书一样的纯良女孩了，她拍桌子起身，想要迈步子的时候手又被奉衿拉住了，她甩不掉奉衿拉着她的手又走不动，索性就站在原地，说：“菩萨心肠也不是对你的，你的母亲又不是她的母亲，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想着让她救你的母亲？你这人也忒不要脸了些，你也有一百多岁了吧？还在炼体初期挣扎，我看你未来也没什么成就可言。小书性子温和，没对你说什么重话，但你也不要以为这件事可以轻易翻篇。”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手腕被抓的地方有点痛，奉衿刚才使了重力，回头看了看奉衿的脸色，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才又看着宋齐说话：“说到底，你只是觉得你跟她在一起她能提供你需要的东西而已，你从来就没想过靠自己的劳动丰衣足食吧？你的母亲缠绵病榻，你却拿着小书的钱去合春楼找姑娘，我要是你母亲，必然会被你这不孝子气得病重几分。”

        “这位小姐，”宋齐深呼吸一口气，“这是我跟小书之间的事情，跟你和那两位公子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

        应付一个温和书和一个温城主就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这还来三个捣乱的人，虽然有一个男人不怎么说话，但这个姑娘和另一个坐在下首的男子几乎句句话都跟刀子一样在剥他的皮。

        温城主听了宋齐的话之后没忍住，笑出了声，温和书瞪了他一眼，温城主才收敛了几分：“实在不好意思，只是听到他刚才的话有些太好笑了。”

        戚絮绒也觉得好笑，这宋齐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不会真以为在秘境开启的来回三个月内这匀凤城的势力还是以城主府为主吧？

        温城主都做的这么明显了，她跟奉衿都坐在上首位，齐贤英都跟温城主平起平坐了，宋齐刚才那些话到底是秉着什么样的心思说出来的？

        宋齐不明白温城主为什么笑，他只是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被别人打扰，温和书也绝对不能被“有心之人”干扰。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说，”戚絮绒见宋齐这人也不聪明，温和书那么聪明的女子，在这次的事情之后，必然不会再信他了，她就少说几句吧，“等江妈妈过来了你再好好解释吧。”

        “那等烟花女子什么都不懂，”宋齐反驳，“她们为了钱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谁知道你派出去的那个人是不是要去收买她？”

        戚絮绒本来都不想说什么了，这宋齐却突然咬她一口，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戚絮绒和奉衿还没说话，齐贤英就嚷嚷着：“你别以己度人了，我小师妹行事光明磊落，但不会做你说的这事，倒是你，说不定你给了那个江妈妈钱，让她为你说好话。”

        宋齐没想到齐贤英会扯到他身上去，他嗫嚅半天，愣是一个反驳的字眼都没有说出来，温和书失望地看着他：“现在江妈妈还没有过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总比闹得人尽皆知好。”

        谁都知道合春楼的江妈妈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江妈妈是凝元中期的修为，如今三百岁有余，凡是经过她嘴的秘密，必然会闹得人尽皆知。

        不过如今宋齐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城里百姓的饭后谈资，只是事态的轻与重而已。

        宋齐却不愿意放弃，他如今只有城主府可以依靠，温和书好哄，想来这次也只是闹脾气而已，只要他多认错，再诚心一些，他觉得温和书会原谅他的。

        温和书却只是看着他，眼中情绪如同一潭死水，她曾经真真切切爱过的少年郎，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是了，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宋齐，她真切的爱过对方，对方却没有爱过她，只是把她看作一个可利用的工具而已。

        现在细细想来，其实之前宋齐就有过类似于现在的表现，或许在她收到宋齐的书信满心欢喜的时候宋齐正在合春楼里和那些姑娘谈情说爱吧。

        说到底还是她太信任这个男人了，所以给了他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自己的底气，以后不会了。

        看透宋齐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宋齐如今哭天喊地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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