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眼睛织田作少年
我从黑夜里再次睁开了眼睛。
我人又倒在了熟悉的土坑里。
乡愁是一座矮矮的坟墓，我在里头，织田作在外头——不要说这个梗我玩过一次了。我真的觉得很好笑。
说起来这个存档的坑如果被人埋了我是不是就直接被活埋了啊？
“这么一假设倒是有点吓人。”我自言自语抖了抖土从坑里爬了出来，看了眼挂在天上的明月和灰蒙蒙的天空。一点雨也没有。和我印象里的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玩家“织田作不会吐槽”非常焦虑，他质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玩家“不会开高达的侦探不是好卧底”对“织田作不会吐槽”投射嘲笑表情。】
【玩家“织田作不会吐槽”非常生气。】
【玩家“酒厂年度优秀卧底”进入直播间，正在翻阅记录。】
黑框弹幕吵吵闹闹，叽叽喳喳地刷个没完没了。但是目前我对这群嘴碎的玩家没有投以过多的关注。
【玩家“织田作不会吐槽”询问你什么时候行动。】
【玩家“织田作不会吐槽”询问你什么时候行动】
【玩家“织田作不会吐槽”询问你什么时候行动。
他刷了我整整一屏幕。
说真的这玩家有吵到我眼睛。
【公告：玩家“黑皮美人赛高”举报玩家“织田作不会吐槽”恶意刷屏，现已被清除出直播间并封禁账号48小时，积分资产消减035％给予主播。】
【你获得了3500点积分。】
【玩家“黑皮美人赛高”在高度关注你的动向】
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我直接回到了织田作少年的房间。这个房间除了医药箱，应急食品，床——就是一张行军折叠床和一块毯子，还有一个简易衣柜之外什么都没有，是那种女孩子看见了会觉得非常乏味的房间。
枕头下面夹着一张传单，上面写着车展和各式各样车子的信息，地址是在高架桥附近，右下角还有什么赠品是牛肉打折券这样的文字。
我查看了一下衣柜，里面比我先前看到的时候多了一个黄色头盔。上面写着安全第一，头盔明显是被擦拭过的，不过倒过来看内部的话，能看到里面有些像是煤灰一样的痕迹。
我又去床上摸了摸毯子，毯子上沾着一两根头发，另外还有一点黑色的碎渣。
织田作少年的伤口里也有这样的黑色碎渣。
我从床上往床下看了看，注意到有个床脚有断裂修补过的痕迹。我把整个床提了起来轻轻晃了一下。
咔咔。
被修补过的床脚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我把修补过的床脚直接掰开，从里面滚出来一个黑色的纸盒子。
盒子就和装扑克牌的那种很像，我轻轻晃一下就能听到里面有东西晃荡的声音。
是那种，圆圆的，感觉不足2g的东西发出的碰撞声。
我感觉我整个表情都漂移了。好家伙我一点都不想往下查了。
【玩家“不会开高达的侦探不是好卧底”惊叹你的侦察技巧。】
【玩家“加班都去死”表示好奇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玩家“黑皮美人赛高”哈哈大笑并表示你肯定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我是差不多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乐观的想一下。你想想万一呢？
“毕竟也有可能是什么糖果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定呢？小孩子都喜欢吃糖嘛。”我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缓缓打开了纸盒，倒出里面的东西。
“肯定是……”啪嗒。
圆滚滚的，白色的药片从里面掉了出来。表面还附有清漆的味道。
我不说话了。
【玩家“黑皮美人赛高”哈哈大笑，送出火箭筒】
【玩家“不会开高达的侦探不是好卧底”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世界上没有万一，这药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
我坐在床上。目前就织田作少年差点死亡的事情已经很明确了——用qing|化|物毒杀织田作少年的人。
就是他本人。
我在床上坐了五分钟才把事情消化完，那破药片连着纸盒一起被我塞进了口袋。我站起了身。
窗户上倒映出我模糊的面孔。
我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小声的谢谢。
你们二次元的道谢方式都这么独特是吗？
这破游戏我是一秒都玩不下去了！卸载！退游！！我马上退游我再玩我就是狗，他人现在跑哪儿去了我是一点头绪都没——织田作的位置可以从发传单的范围推测，在多数情况会以目的地为中心覆盖到两公里是发传单的黄金位，再远的距离就该选择通过报纸的广告投放了，那样更有效率。
加上刚刚的黑色渣滓还有安全帽，具体地点就是和发传单范围有重合的工地。
“……”
好的，我现在基本知道了。
也许是太宰优秀的脑子发挥了作用，几乎是瞬间整合出的情报让我无语凝噎。我再次粗暴地拿起那张传单，看了一下传单上所谓的车展关闭时间。
十二点。
现在是十一点十五分。
……行吧。
花了快十五万円打车赶过来的狗踩着工作人员都快打瞌睡的点几乎是滑铲进了车展。还领了牛肉打折券。
不然还能怎么办？退游领取人类最后一死的成就吗？不了吧这也太沉重了。
退游想想就算了，今天说我绝对不会给这破游戏氪一毛钱，几小时后游戏大更新，纸片人老婆一出新皮肤马上斯哈斯哈去做狗了。
我能不去救织田作吗？这种事想也知道不可能。
“客人是对这辆车有什么想法吗？”
我站在一辆白色跑车前，和艺术品一样的白色车身外壳照亮了……我像是死鱼一样的脸。
“嗯。”我抬了抬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我在想人为什么总喜欢当狗这种事。”
“客人？”
估计是我的话太无厘头，销售精致包装过的笑容都僵硬了一下。我随意地笑了笑：“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了，对了这附近有什么工地吗？”
大晚上十一点还开着的车展，估计是因为快要闭展了，这地方几乎只有我这么一个客人。
“啊，有的。”估计是觉得我不想买，销售精致包装过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但态度还是很有礼貌。“您从窗外应该很难看见，是隔了一座大桥，快靠近海岸的位置。”
“哦哦。”我看着那座大桥，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和宽度。“那施工方是谁啊？”
“嗯……”这个销售非常优秀，就算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也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承包方是海龙寺制药，好像也快竣工了。”他还抬起手往车展外的玻璃指了指，“就在桥后面那边——”
他话音还未落，桥那边却突然闪出一大片爆炸的火光，在这黑色的夜里就好像被蝴蝶翅膀掠过一样，照亮了半边的桥面。
我和销售同时沉默了一下。
“出、出什么事了？”
爆炸。
织田作少年身上的烧伤。
嗯……“这车结实吗？”
我突然发问。
“马自达rx7主要就是以结实还有优秀的动能性能著称，而且出于轻量化设计，座椅也是没有头枕，更没有电——。”销售明明还在对桥面那边的爆炸瞠目结舌，但是却迅速地报出了销售术语。真是专业。
“买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而且他的仪表盘……”销售的眼睛都瞪大了，但他反应更加迅速，生怕我后悔。“好的那么支付方式是分期还是全款？”
“刷卡全款。”
“明白了！”
“车距，桥，桥梁设计，横截面，嗯，可行，速度……”我盯着那火光一闪而过的地方，手指在那个点上点了点，我的大脑现在几乎在全力计算。
“啊，5秒，4秒。25秒，那可以，动力的话？可以。嗯……”我一边说话一边迅速把脑子里整理出的情报快速分类。
【玩家“酒厂年度优秀卧底”好奇你要做什么。】
【玩家“黑皮美人赛高”赠送火箭筒。】
【玩家“不会开高达的侦探不是好卧底”送出火箭筒。】
【玩家“酒厂年度优秀卧底”对两位玩家打出问号。】
“客人……你在说什么？”
我算完了。
“啊我是想问……”我侧过头，语气和善地询问。“你们这里可以试驾吗？”销售先是一愣，然后又点点头。“可以的，我们大厦就有楼内车道，不过驾驶的话需要我进行车内监控以及耳机的全程半陪同，注意安全驾驶哦。”
对他的这句话，我只是露出了我此生最友好的笑容。
“客人，车的性能测试可以试一下我们最新的音信和导航系……”我坐在车里，而因为有了业绩而非常高兴的销售正在和我通过耳机对车进行介绍。
而我则是盯着弯道，心里读着秒数。
5秒。
4秒。
“嗯，等等客人前面是弯道可以减速了哦？”
3秒。
2秒。
1秒——
我猛烈地踩下了油门。
“等等，客人？客人啊？？？？？？？？”
我打开前座的车窗，风猛烈地吹了起来。
销售……猛烈地惨叫了起来。
4秒，我换挡提速。
“客人啊————————————————————————你超速了啊啊啊！！！！！”
我把油门彻底踩到了底。
“所以说那是窗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耳机里销售的尖叫连着钢筋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从大厦顶楼的车道落地窗直冲而出，透明的玻璃落入漆黑的夜里，我则是冲向了燃烧的大桥。
强烈的滞空感从我的腿部向上攀爬，不过只是瞬间，落到高架桥桥梁顶部的瞬间，我像被击中的保龄球瓶那样从车位上跳了起来。车轮猛地嚓了一下。
车的龙骨快断了。
轮胎开在燃烧的桥梁上，吱吱作响。烈火与我擦肩而过。我从桥的顶端直接俯冲下去。在近乎灼热的空气里，氧气含量极低，同人作品里，打出所有死亡线破灭所有幻想后，太宰真实的自述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他直到死前，也还在做和屠夫一样的工作。在港口黑手|党的案卷记录里，最后他像自取灭亡一样朝着中也发动了攻击。据我目前的调查，在织田作这次仅仅二十年的生命里，没有一天是活着的。”
……白色的，圆圆的，不足2g的药片虚影再次从我的眼前闪过。
倒是给我活啊——那个臭、小、鬼！！！
“你看前面！！看看前面啊！！！！！掉下来了啊！！！！！”我被耳机里销售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声拖回了大火之中，我瞄了一眼朝着我的方向撞过来的升降机勾子。
25秒。
我松开油门。
我把车坐椅猛然后倒。
咣！！！！！！！！
车整个被撞得腾空而起，而那坠落的升降机钩子却从车窗处牢牢地卡在车内，擦过我的眼前直接刺穿了车顶，钩子把整个车就像秋千似的甩了出去。
轰轰轰轰轰——！因为火焰而产生的爆炸把我们推向桥底，车猛然翻转了过来。那里站着两个人——我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单手持枪跪地的织田作少年。
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火海，与车中飞起的我。
然后他看着我把眼前敌人直接横着撞飞了出去。
……我发誓这是织田作少年眼睛瞪得最大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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