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霸王后人
走在前面的年轻人身材高大，一身粗布衣裳，两只胳膊露在外面，粗壮的胳膊上青筋暴露，手里拎着一根大铁棍，背上背着一把黑铁弓。
后面是一个个头稍矮的半大少年，看年纪也就十四五岁左右，身穿书生服，背后背了一个小书篓。
摸不清二人的来历，林沧不敢放松警惕，紧握手中刀，看着他们不说话。
看林沧没有说话，两个年轻人慢慢走到跟前，魁梧大汉把铁棍戳在地上，双手抱拳道：“我们兄弟二人并无恶意，只是被火光吸引，才过来一探究竟，是我兄弟唐突了！”
林沧伸手安抚了一下还在呜呜示威的哼唧，问道：“不知道二位是？”
“我叫项楚雄，这是我兄弟项楚源，我们是前面项家庄的。”高大汉子说道。
看林沧手持长刀，一副警惕的样子，项楚雄抱了抱拳又说道：“多有叨扰，我们兄弟二人这就离去，告辞！”说罢就要带着少年离去。
林沧看他们兄弟不像恶人，此时天色已晚，任由他们兄弟二人去山林中过夜也有些过意不去，随即出声说道：“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我一个人也有些无趣，大家还可以聊聊天，交个朋友。”
项家兄弟也没有矫情，道过谢之后，随林沧盘腿坐下，在火堆旁聊着天。
通过聊天林沧得知，项家兄弟二人父母早逝，平时项楚雄以打猎为生，项楚源则在山下读书求学。
这次是书院放假，项楚雄怕路上不太平，所以亲自去山下接弟弟回来，一去一回已经在路上耽搁了五六天了。
虽然早就看到叫做项楚源的半大少年一身书生打扮，但此时听到他居然在山下书院读书，林沧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凉都山方圆几百里，大大小小的村落也有上百个，要说读过书的孩子可是少之又少，充其量也就是在乡野村塾认几个字罢了。
所以林沧不由得对这个腼腆的少年郎有些刮目相看了。
仿佛看出了林沧的想法，项楚雄笑道：“这孩子从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是喜欢读书。”
林沧看着项楚源说道：“这世道，还愿意静下心来读书的，着实难得。”
项楚雄也是面带笑容看着自家兄弟，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第二天一早几人起身之后才知道，项家庄就在林沧去黑云峰的路上，真是巧得很。
简单吃了些干粮，林沧跟项家兄弟一起上路。
虽然接触时间并不长，但林沧却对她们兄弟二人印象极好，项楚雄为人豪爽，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却谈吐不俗。
项楚源话比较少，但每每发表见解都能语出惊人，虽然年纪还小，却已胸中有丘壑。
只是现在这世道是越来越乱，如果生在太平盛世，项楚源绝对能大展抱负，不知道少年郎日后读书有成之后，有没有机会学以致用。
项家庄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一天的路程，没过多久，他们已经来到了村子附近，项楚雄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天还没黑，可村子附近的庄稼地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项楚雄握紧手里铁棍，朝着村子的方向飞奔而去！
林沧和项楚源在后面紧追，突然前面传来项楚雄的怒吼声！
村子座落在一个小山头的背风面，看起来也就几十户的样子，此时却不见一人，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个活人。
地上铺满了尸体，男女老幼都有，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已经发黑，尸体也都开始腐烂。
简直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蹊跷的是，地上的尸体只有妇孺是完整的，男子的头颅都不见了！
顿时，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又浮现在林沧的脑海里！
项楚雄跪坐在地，把头埋到双腿上，一言不发，项楚源瘫在地上，痛哭不已！
林沧走到跟前，不知如何安慰。
哼唧有些害怕，紧贴在林沧身边一动不动，完全没了往日的活泼。
林沧慢慢抚摸了几下哼唧，口中轻声呢喃：“不怕，不怕！”
一整夜，项楚雄和项楚源都在村子里疯子一样地寻找。
其实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过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还有人活着了，可是林沧不忍心提醒他们，只是跟他们一起，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天亮以后，已经放弃的项楚雄把尸体都聚集在一起，点了一把火把尸体都火化了。
“林兄，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项楚雄的声音已经嘶哑。
“请讲！”
看了看身边的项楚源，项楚雄说道：“楚源在山下蜀州白麓书院读书，我这里还有些钱，能不能劳烦林兄护送他前往书院。”
“我不去！”项楚源猛然抬起头说道。
“我要跟你一起去报仇！”
林沧轻声问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知道！”项楚雄说道。
“黑云峰的土匪，冲着霸王枪谱来的！”
“霸王枪谱？”林沧疑惑道，他还以为黑云峰的土匪只是单纯来抢掠百姓，以百姓的人头充当贡品交给官府，没想到又牵扯出什么霸王枪谱。
“不瞒林兄，我们村子里都是前朝楚霸王的后人。”
林沧不由得一惊，楚霸王可是传奇人物，大骊之前是大楚，而楚霸王项飞则是大楚的开国皇帝，据说有万夫不当之用。
“前朝末年，大楚兵败，楚帝带兵逃到凉都山意图东山再起！只是没多久，楚帝病亡，众人也就断了再起兵的念头，在此地隐居下来。
“村子里一直有一套枪谱，据说是开国皇帝楚霸王所创，世世代代传了下来。”
“不知道那黑云峰如何得到的消息，几次三番前来抢夺，只是前几次我都在，才没让他们得逞！”
仅凭一人就能挡住众多土匪多次，看来这项楚雄果然不是平庸之辈!
“你打算怎么办？”林沧问道。
项楚雄沉默片刻，一字一句说道：“血债血偿！”
“你一个人？”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项楚雄目光微寒，杀气隐现！
“我跟你一起去！”林沧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万万不可！那黑云峰怎么说也有几百人，我不能让林兄陪我去冒险！”
林沧跟项楚雄说了自己当初偶然碰到的人头交易，他本来就是要去黑云峰一趟的。
项楚雄伸手重重在林沧肩膀上拍了一下：“那就多谢林兄，看我兄弟二人把他黑云峰端了！”
林沧道：“还是得从长计议，我们路上再好好商量对策。”
旁边的项楚源插嘴道：“我也要去！”
项楚雄皱了皱眉头：“不要添乱！你就在这等我们！”
“凭什么？我已经长大了，而且在书院我也是学习过武艺的！”
眼看项楚雄眉头皱的更紧，林沧说道：“先让他跟着我们，到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安顿一下，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也不放心不是！”
项楚雄思索片刻，瞪了项楚源一眼：“到了地方，不可再任性，老老实实待着就好！”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林沧说：“他还是个孩子。”
林沧摆摆手：“无妨，到时候就让楚源帮我照看哼唧就好。”
现在的村子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没什么可收拾的，几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再次启程赶路。
黑云峰位于凉都山北麓，山上有匪寇三百余人，当家的名叫郑时，此人贪财好色，心狠手辣。这些年被他屠村灭族的村子可是不少！
此时的黑云峰议事厅一片嘈杂，坐在首位的郑时也是有些焦头烂额。
“大当家的，那项楚雄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只有一人，我们这么多兄弟，还怕他一人不成？”人群中有人说道。
“大当家的当然不至于怕那项楚雄，只是辛苦一番，不仅没有得到霸王枪谱，反而留下项楚雄这个隐患，有些不值得罢了。”
说话的正是两次从林沧刀下逃生的钱吉奎。
人群中又有人想反驳，郑时制止道：“都别吵了！不管他是项楚雄还是谁，霸王枪谱一定要得到，既然枪谱不在村子里，只可能是在项楚雄身上。”
“麻子，你带人去打探一番，看那项楚雄回来没有，不要节外生枝，打探清楚以后抓紧回来！”郑时对这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说道。
“其他人都回去吧，注意加强警戒。”郑时打发了众人，只留下钱吉奎。
等众人散去，钱吉奎有些担忧道：“大当家的，那项楚雄可不好对付啊！”
“我当然知道项楚雄不好惹，可是当务之急是林家村！”郑时眉头紧锁说道。
“一旦我们跟山下的勾当被牵连出来，姓刘的姓曾的当然没有好果子吃，可在他们之前的灭亡的，肯定是我们！”
钱吉奎脑海里浮现出林沧大杀四方的场景，也是头痛不已：“那个年轻刀客身手确实了得，连薛老桥都载到了他手里，要想收拾他，还真得费一番手脚。”
郑时思考片刻，对钱吉奎说道：“老钱，你速速下山求见曾寿仁，把你路上所见如实告诉他，就说我们的买卖已经暴露了，让他想想办法。 “
钱吉奎有些顾虑道：“上次他们已经派了薛老桥过去，不仅没能拿下，反而把薛老桥搭进去了，这次恐怕……”
郑时摆摆手：“无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既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控范围，那么他们也该出出力了！”
“另外，跟他说我们已经查到了霸王枪谱在哪，一个月之内，必定拿到枪谱奉上！”
说完郑时眯起双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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