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株小草
“……嗯。”花园脑速飞转,想了个借口,“只是看见你坐在这里不说话,也不出去上体育课。”
对方斩钉截铁:“那倒没有。”
“啊?”
程西渐解释:“我只是找不到你们班在哪里上体育课。”
这下换成花园哽住了。
他继续说:“我不认识班里其他的人。”
“……”
言外之意是,你只认识我吗?
同桌看起来面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没再说话,程西渐却注意到站起来的她,手里还提着已经收拾好的书包。
程西渐放下手机,随后往外站了起来:“你要出去?”
“嗯。”
花园见他起身,也不客气,自己提着书包,出了座位。书包里的书重量不小,随着出来的幅度在包内隐隐下沉。
程西渐注意到书包里装了不少东西,随口问道:“为什么你上体育课还要带着书包?”
难道现在的学生高三刚开学就这么拼,上个体育课还要抽空学习专业课?
自然不是这样。
“等会儿放学就可以直接回家了。”花园给他解释。
慢半拍的程西渐反应过来:“哦。”随后他拿起自己的书包,倒立,把里面的课本“哗啦啦”地倒了出来,那些崭新的、未被翻阅过的课本就被肆意地堆放在书桌上。
他把空书包单肩背在自己的背上,回头看了看还在座位边站着的花园:“那我们一起走吧。”
花园看见他书桌上杂乱的课本,很想告诉他,你严重影响了班容班貌,而且你都不带点书回去看看,也不带点作业回去写吗?
这看起来,真的像是你说的,对文科、感兴趣的样子吗?
这些话她没说出口,两人刚认识,彼此之间也不熟悉,她只是附和他:“走吧。”
两人是最后出教室的,花园出门时把教室门带上,想了想,没有把教室门给锁上,只是一节课而已,等会儿吃完饭,还会有住校的同学来教室自习的。
这节课下课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分钟,刚刚两人在教室里说话就耽搁了起码五六分钟。
花园想加快脚步,但旁边的新同学却看起来闲情逸致,还有时间往走廊外欣赏校园美景。
你以前在学校三年还没看够吗!!!
花园在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显。
只是配合着他的速度,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无言。
九月上旬的烈日直扑扑地洒在毫无遮蔽物的两人身上,因为移动的速度过慢,照射的时间也变得漫长难熬。
她停下脚步,从程西渐的右边绕到了他的左边。
有点晒,让新同学帮忙挡一挡。
趁着程西渐没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时,花园开口介绍自己:“我叫花园。”
也许是刚刚听见前面的田双叫过她“yuanyuan”,程西渐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对她姓甚名谁毫无兴趣。
但过了一会儿,程西渐看了她一眼,问:“哪个yuan?女字旁?”
花园摇头:“一个口,里面一个一元钱的元。
随后程西渐又在脑海里思索着,音译是hua的姓。
没有。
两人走至篮球场的花坛边时,程西渐又慢下脚步,问她:“哪个hua”
这个话题的时间停留得过长,花园慢了一拍才想起来他是在问自己的姓。
“花园的花,花园的园。”
“……”
没再说话。
对方可能在消化她这特别的名字,等了一会儿,他才自我介绍道:“我叫程西渐。”
“你刚刚说过的。”她指的是刚刚在班上自我介绍的时候。
对方自顾自得说:“是出自不管星河渐西落,自将烟水去程宽。”
“……”没听过。
话落,两人已行至操场边缘,面对着操场上健步如飞的体育生,肆意飞扬的少男少女们,在如此充满青春活力,自由气息的操场,他硬生生、不合时宜的凹了一句诗词出来。
花园对这句诗没什么印象,但她只能在心底已经默默地认同,同桌一定很喜欢文科。
不然也不会参加完高考还来复读选文科。
现在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烈日尽管灼热燎人,却也被即将来临的夜幕遮挡了不少,天边呈现出红蓝交界的模样,还能看见披撒在远处高楼中的晚霞。
两人走进操场中。
花园捏住书包肩带,踮起脚,在一众人之间寻找自己的好朋友田双。
目光移动得很快,她也很快注意到一群人围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其间就有田双。
她对着那个方向喊道:“田双!”
“这儿呢!”对方听见她的声音,从树堆里站了起来,抬头寻找她的声音。
花园冲她挥了挥手示意,慢慢走近,问她:“你们在干嘛?”
田双笑了笑,坦率道:“我们在看蚂蚁搬家,你怎么才……”
田双还没说出来的话,随即淹没在她看见程西渐的时刻。
程西渐就紧跟在花园身后,一尺距离。
回想起刚刚令自己尴尬得头皮发麻的摸头发场面,田双把花园拉近自己旁边,低声问道:“你怎么和他一起啊?”
花园撇了撇嘴角,无奈地解释道:“他找不到在哪里上课。”
“他不会问别人啊?干嘛跟着你。”面对这个降级生,田双最开始是觉得外表好看,但随即发生的尴尬事件,让她目前只想离他远点。
花园说:“不知道,大概不认识路吧。”
“他是降级生,又不是残疾生!”田双自以为很小的声音也在抱怨这句话的时候被无意识的放大,她心虚的瞄了一眼花园旁边的程西渐,对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田双有些不确定,扯了扯花园的衣袖:“应该、没有听到吧?”
站在两人中央的花园有点崩溃。
沸腾的操场上无数正在喧闹的少男少女们,都压不住刚刚她右耳边的那个不文明用字——
“草。”
很确定,十分确定。
它就是从程西渐的身上传来的,之所以是从身上,是因为他全程没开口。
不然田双也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一种惊讶之余又惊恐的感觉一瞬间冲上了她的天灵盖,从中午做梦梦见自己迟到,到现在好像能听见同桌的心声。
都很不正常。
十分不正常!!!
她和程西渐必定是有个人身上出了问题。
这完完全全属于灵异事件的范畴。
又或者……是他们两人都有问题。
花园低着头,心里思绪万千。
田双见她没有反应,不确定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园园?”
“啊?”花园收回思绪。
她自然知道程西渐刚刚已经听见了的田双的吐槽,但程西渐就站在她旁边,她没法开口啊。
花园默言,眼神看向田双,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已经尽力的告诉田双。
是的,他听见了你说得话。
他不仅听见你刚刚说得话,还对此发表了一点小意见。
高三还能有节体育课,这可能是他们这些普通班学生的特权了。
体育老师也不压榨他们游乐时间,只招呼着他们先集合,说了两句“同学们玩得时候注意安全”之类的,就不见了踪影。
班里的同学相处近三年,彼此的关系自然是熟悉的没话说,再加上田双这擅长交际的性子,两人和班里不少同学都处得挺好的。
刚刚宣布解散,田双就拉着她离开:“刚刚你没来,我跟孙雨她们都约好了,一起去丢沙包。”
两个人手挽着手,和班里其他的十几个同学在操场边找了个空的大地方。来玩的同学还不少,至少也有近二十人,因为也不算什么正规游戏,大家就按照人数分了红蓝两个队,多出来一个人,在红队。
场面几乎是一点即热,红队率先负责丢沙包,去砸中包围圈里蓝队的人,砸中的人就下场,直至蓝队的人员全都淘汰。
孙雨分在蓝队,她笑嘻嘻得跟红队的田双开玩笑:“田双,你等会儿下手得轻点,让我下场不要紧,别把我砸进医院了。”
田双也不客气:“那你得跑快点,怪力少女的称号不是虚的。”
“哈哈哈哈……”
班上笑成一片。
这件事还源于上个学期期末考试时,田双抬桌子这件事。
教室要作为考场,自然用不着平时那么多的桌椅板凳,班主任喊着让坐在靠门旁边的那一个小组,把桌椅给搬到顶楼,统一摆放好。
田双不巧,当时就刚好是挨着门的那一组。
虽说老师也指挥着着男同学帮助一下女同学,但田双也不矫情,看见自己的同桌先把自己的桌椅给搬走了之后,她也提起桌椅紧随其后。
然后。
很突然的瞬间,她桌上的木板就跟下面的铁架分离。
“嘭——”发出了剧烈的声响,班里的同学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看去。
静了片刻,不知道是谁在旁边感叹了一句:“我靠!田双你怎么做到的,这可是拧了螺丝的啊!”
再然后,田双,就变成了班里的怪力少女。
丢沙包的游戏开始。
红队在左右两边各自部署了五人,但其实每次能拿到沙包的就一个,花园站在最右边,拿到沙包的机会不多,参与度自然也不高。
圈子里圈子外的嬉笑打闹声,好像就这样,并不意外的把她隔离在外。
好在,她也并不热衷这类游戏。
她站在原地,只是把视线放在沙包上,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田双注意到后,把手里的沙包丢了出去,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不舒服?”
“没有。”花园回神。
“唉,”田双突然拿手肘碰了碰她,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同桌坐在那边呢。”
顺着田双的视线,她看见程西渐背对着她们坐在石凳上,一个人。
树荫斑驳了夕阳,细碎地丢撒在他的发梢,铺了一层层金光,让人觉得他有些高不可攀的孤独感。
“要喊他一起来吗?”提前下场的孙雨已经凑过来,也顺势看见了程西渐,一个人在旁边,有些孤零零的。
田双:“不太熟啊。”
孙雨推搡了下花园:“园园熟啊!你去,你们不是同桌?刚好丢沙包少了一个人。”
对于程西渐,花园心里有些复杂,他还不熟悉班里其他的人,只跟自己说过两句话,邀请他来跟同学们丢沙包,确实是一种很好的,破冰方式。
她点点头,跟队友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朝着程西渐的方向跑去,直到站定在他面前。
注意到出现在视线内的白色帆布鞋,程西渐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展开,视线向上抬。
因为剧烈的跑动和燥热的天气,花园脸色泛红,眼睛弯的像个月牙,对他笑了笑,邀请他:“程西渐,你要来和我们一起丢沙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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