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株小草
第二天的午自习，程西渐倒没有像前一天那样早早过来玩游戏，花园图了个清净，觉得他不在旁边影响自己，学习效率“蹭蹭”往上升。
他在旁边玩手机只会影响她的心态和做题的速度，两相对比，现在是眼不见心不烦。
她今天效率奇高，先用半小时写完了语文作文，又把英语写了一大半，眼看时间缓缓过去，花园合上作业，起身去教室前排接水。
因为天气渐凉，班里已经没有了电风扇的声音，正值午后，窗外的校园也不闻人声。
蝉鸣告别，夏日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要过去，窗外枝繁叶茂的大树绿叶已经渐渐有了秋意，迎面而来的风也从燥热慢慢变得舒缓。
站在前排接水时，水桶内的气泡向上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出刺耳。
花园回头看了看四周的同学。
还好，看起来没有打扰到谁。
水接满后，她拧好杯盖，把水杯放在了讲台上，准备出去上个厕所。
等会儿回来就可以直接趴着睡一会儿。
走到教室门边时，像是接受到感应般，花园偏头，和坐在门边第一排的孙雨视线对上。
孙雨放下笔，低声跟她打招呼：“园园，你去上厕所？”
听见她的话，花园先怔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点点头。
之所以愣住，是因为她们很少单独相处，孙雨是田双的室友，因为这点关系。两人少有的交流场面都是有田双在场，是熟人，但还称不上是好朋友。
按理说，还不到一起上厕所的程度。
“那我们一起吧。”孙雨看起来却不这么认为，她轻盈地起身，顺手把书合上，在桌上的袋子里拿出来一颗青枣，递给她。
花园礼貌道：“谢谢。”
两人手里一人拿了颗枣，并肩出了教室，往厕所的方向走。正值午休期间，走廊上空无一人，但好在比教室自由，已经能放轻松讲话。
孙雨空下来那只手挽住花园，开门见山地问：“花园，我想问问你，你跟程西渐做了同桌这么久，他为人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题的主角还是另一个人。
目的很明显，一切不合理的行为又变得合理了。
花园想了想，中规中矩地评价道：“还行。”
“怎么个还行啊？”孙雨听见她这摸棱两可的回答，有些着急。
“嗯……”
比如，他为人比较诚实？深刻地指出花园成绩差还敢恬不知耻的给他抄作业。
他还比较热心，只要喊他一声学长就可以抄他的作业。
最主要的是，他比较富有——
年纪轻轻就坐拥两家奶茶店。
但这些好像都涉及到隐私，是不能说的范畴。
孙雨见她回答不上来有些急：“快说！有什么还行呀？”
花园想了想印象里的程西渐，眼神沉恳地回她：“斗地主还行。”
“……”孙雨说，“这不是说了当没说嘛。”
两人刚巧到了厕所门口，碰见了从里面出来的田双，花园只觉得松了口气，挣脱掉孙雨的手臂，自己进去上厕所了。
和不太熟且没有固定话题的人走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尴尬。
田双见花园进去上厕所，回头跟还站在门口的孙雨道：“你怎么不去？”
“我不去，我陪花园来的。”说完后，孙雨撇撇嘴，坦白：“我刚刚在问花园事情呢。”
“什么事？”
孙雨说：“你知道的，程西渐呀！”
这件事田双昨天陪她去挑礼物的时候便知道了，但没想到她在寝室里说说也罢了，怎么今天都追问到花园这边了。
“你也太上头了吧。”田双忍不住吐槽，“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吗？”
孙雨反驳：“那是一点吗？！”
孙雨在这件事上很有发言权，当时程西渐转到班里来的那一天，从教室门口进来时，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她算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人。
男生长得高，白皙的皮肤迎着阳光刺眼迷人，发丝在夏风中飘动。
轻而易举地，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田双见她这样，学着印象里花园文绉绉的样子，说：“可怜程西渐了，以色待人者，色衰而爱弛。”
“才不会，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孙雨说完后顿了顿，想到刚刚从花园嘴里问到的，几乎都没参考性，又例行检查般把话题跟田双复述了一遍。
“啊……”田双听完问题，忍不住回想了下程西渐，除了第一天她不小心薅到他头发后有点尴尬，后面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了。
她凭着第一感觉解答“关于程西渐为人如何”这件事，并且举出了反面教材。
“程西渐坐我后面，反正我觉得挺安静，感觉是很少说话的类型，不像高源，叽叽喳喳的在我耳边，烦死了！”
花园刚巧出来，听见了田双对程西渐的评价。
安静……
这词跟他沾边吗？
谁知孙雨得到些情报后便很高兴：“安静？安静点也好，安静的不都是美男子吗？”
猛然坠入爱河的女生，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说话的期间，三人又从厕所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孙雨刚刚听见田双的评价，感觉自己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喜不自胜地继续问：“那他有没有在谈恋爱呀？”
“……不知道”，花园率先答，这问题实在就超出花园的答题范围，两人做同桌一个月不到，除了在校外不小心撞见他有一家奶茶店，其他的，关于他的都不了解。
田双也同样摇头，表示不知道。
孙雨有些遗憾，坐在他旁边的两个女生，跟他朝夕相处，竟然都对他毫不了解。
看来还是个很神秘的安静美男子啊！
孙雨也不气馁，又抛出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吗？”
田双继续摇头，脑袋快要摇成一个拨浪鼓。
花园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很肯定地说：“他肯定喜欢会斗地主的。”
屡次三番提到这一关键词，孙雨终于忍不住问：“他有这么喜欢斗地主？”
“因为他在里面是顶级有钱人，我那天看见他欢乐豆有——”话没说完，她伸出手指在心里换算着，“有八位数。”
回到教室，孙雨落座，花园路过讲台时拿回水杯。站在讲台上，视野开阔，下面的人做什么事都尽收眼底。
自己的座位旁已经多了个人。
程西渐来了。
他发梢湿透，正仰头喝水，聚集成滴状的汗液顺着发梢、眉骨一直流到锁骨下，喝了一口后，他放下水杯，看见了站在讲台上的花园。
他起身，往后走了两步。
应该是给她让位置的意思。
花园追上田双的步伐，然后进了座位。
想着还有半小时就两点了，花园准备趁着现在安静赶紧睡会儿，她拿出秋季的校服折叠好铺在桌上，给自己做了个简易枕头。
正准备往上靠时，旁边的程西渐开口：“刚刚去干嘛了？”
花园被迫重现抬头回答他：“上厕所。”
“噢……”他尾音拉长，随后顿住，继续说道，“我去打篮球了。”
花园总觉得他是在没话找话，打篮球为什么要给她报备？
别耽误她宝贵的午睡时间。
她眼神上下打量了下他，不客气地说：“我还以为你这浑身湿透的样子是溺水了。”
“咳咳……”程西渐刚喝两口水，听见她这样说，差点没呛到。
他放下水瓶，拧紧瓶盖，看样子是不准备再喝水了，紧接着他挑眉道：“你就不好奇我跟谁打？”
“……”
花园双手在校服上摸了摸，整理好褶皱，准备就此躺下，看也没看他一眼：“不好奇。”
“我和喻卓。”
花园放了一半的头再次被迫卡住，她僵硬地扭了扭脑袋，把方向朝着程西渐。
花园有些诧异，满脸写着自己的疑惑：“你们关系怎么这么好？”
见她终于道出问题，程西渐清了清喉咙缓缓：“喻卓刚在食堂碰见我，他说很感谢我昨天的提醒。”
“……然后呢？”
她有意愿继续听下去，程西渐却不急，左手撑住脸颊下颚，眉眼懒翘：“然后他喊我一起切磋篮球技术，试图拉近我跟他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
“为了给他传递你的情报啊。”程西渐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学”的表情瞥了下她。
说完，他顿了顿又将表情转变成失望，继续道，“不过，喻卓虽然是个好学生，还是班长，做事也可靠，但他追女生怎么能送这样的礼物？像个木头。”
听见他说喻卓送礼物，追女生，花园思绪飘远。
喻卓确实是好学生，分班以来在班里基本保持在前三，帮老师办事，为同学们服务，可谓是面面俱到，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花园，然后开始了，漫长的单相思过程。
从最开始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她，到后面正大光明的送她补糖物品，花园一直都觉得他很好，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好像可以永远付出，永远对她好。
但这种付出，却让花园觉得压力巨大，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应这份喜欢，也同样害怕，这种对他的好感和感动，不知道何时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喜欢。
掩盖在面具之下，渐渐地，会让她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理清自己一直逃避的思绪，花园打断程西渐：“我会找时间跟他说清楚的。”
程西渐说：“那你就不想知道你生日他给你准备的什么礼物？”
“？”
程西渐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然我怎么会说他是木头啊？他送你高考倒计时打卡器还有学习计划表，打卡器还得每天自己拨动的那种。”
“……”那确实。
这两样东西跟学渣花园为什么要扯上关系？
程西渐见她变成灰头土面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每天都清醒地被凌迟，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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