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至尊

老头并未刻意隐藏气息，以女帝的修为，不过十个呼吸，便已身在三百里外某幽谷之中。老头早已等候在此，只是身旁却多了一名中年书生，黑发英眸，竟是天策府主林啸，此刻的林啸望着前方落下身形的元州女帝，饶是身为雷州十八府至强者、世间绝巅之一，亦是心绪涌动，终于化作一句：“你...还好吗？”女帝则是清冷道：“想不到你和这臭老头混到一起。”显然误会了什么，林啸解释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老前辈隐居天策府内。”声色竟有些慌乱。老头看着两人对话，上前打趣道：“小伙子，好歹你也是天阶中品尊者，能不能别这么憋屈，喜欢就说出来嘛，以你如今的修为身份配这个女娃娃也算不错了！”说的林啸脸色一红，而后略带浑浊的眸光似乎看透了女帝的青雾，称赞道：“女娃娃真是了不得，天生道胎，果然不凡，天地大道法则加诸于身，凡俗不可妄见，老头子活了近千年，但就大道体悟而论你可谓是第一人了！”女帝则是冷冷道：“臭老头，活得久，废话也多了，今日先清算你我之间的旧账！”老头还未说话，林啸上前一步道：“女帝息怒，林啸不知老前辈与女帝之间有何旧怨，林啸愿做一次中间人...”结果却只得女帝一声怒斥：“滚！”若是换了旁人，敢对天策府主林啸说这个字只怕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对女帝，林啸则是无奈，一是因爱慕之心，不忍动手，二则是动手了也打不过。虽然女帝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年少成名，天生道胎且容貌清丽天下无二，虽为女子，声名却是一路打上来的，脚下踩着的正是无数追求爱慕者，其中心善者打残、心恶者打死，这样的绝世天女谁不渴求，到最后竟是无人再敢放肆分毫，多年后终成就了元州女帝这一赫赫威名。

        老头子看着林啸异样神色不忍道：“好了好了，小伙子，你的心意老头子心领了，不过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今日和你这小辈论道挺开心的，今日过后，得空去老头子去找你，咱们再痛饮畅谈，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你的好酒啊！”“臭老头，今日还想走！？欠我的该还了。”女帝清冷怒道，老头子不置可否，活动了几下筋骨，道：“老了老了，好久没有与人动手了，难得你来了，不如咱俩练练，老头子这老胳膊老腿也该抻一抻了。”话音刚落，周身气息如巨龙复苏暴涨，直冲天穹，厚重的万里云层皆是被震散，余威浩荡，整个天策府数以千万的生灵好似被一股莫名气机瞬间惊醒，山河湖海、万千城池中更有不少名将隐士此刻皆是心头一震：“至尊！”

        此刻的老头哪里还有半分衰败气息，眸光亦不再浑浊，站在那里便是这天地的唯一。一旁的林啸近距离感受老前辈此刻气息则是震撼激动莫名，今日初见老前辈时只觉其丝毫没有真气修为，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子，若不是打听到那小胖子与老前辈关系匪浅，只怕也不会笃定老前辈便是那位隐世天阶高人，之后二人易地喝酒论道时更觉老前辈修为道法深不可测，破除自己修行中不少心障烦忧，心中猜想其便是世间屈指可数的至尊之一，如今见其出手，确信无疑。普通人只知修行一道由上而下分天、圣、玄三阶，每阶又细分初品、中品、圆满三重境，圣阶之下皆凡尘，圣阶之上为王，天阶之上为尊，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天阶圆满之上另有至尊，天地广阔、山河无边，可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至于其是何种道行境界，不可知不可见，唯有真正走到那一步才能体会。至尊！别说普通人了，就连天阶尊者境的人物也极少能遇到，一个至尊哪怕和你一起呆上十年二十年只要他不想，永远也不会发现其真正的身份实力，至尊出手，若能好好体悟，受益无穷。望着另一边毫不退让的女帝，心中却不免泛起一丝担忧：女帝很强，天下皆知，天阶之上为尊，能走到这一步，心中皆有自己的无敌信念，与至尊一战虽然机会难得，但若因旧怨出手败北，道心受损，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想不到你终于还是踏出那一步了！”林啸还是小瞧了女帝，面对至尊气机压制，女帝轻喝一声，战意更盛，青雾越发凝实灿烂，令人不敢直视，更有天地大道法则于其中涌动，整片青雾活物一般化作一套氤氲轻甲，青雾化甲，女帝容貌自然显现出来，眸光清冷如辉月淡雅，青丝三千每一根发丝都撩人心弦，天下无二绝世容颜配上这青色战甲，清丽淡雅中带着两分霸道、三分飒爽，活脱脱一位天女战神下凡，一时间林啸都看痴了。

        “不错不错！旁人都以为元州女帝擅长幻术之道，却很少有人知道你这女娃娃最强的其实是瞬杀之道。”老头赞赏道，竟说出了连林啸都不知道的秘辛，这才注意到女帝与老前辈不同，此刻气机完全内敛，以自己天阶的灵识竟完全感应不到一丝气息，若是以此等手段对自己出手，自己能有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对于老头的赞赏与一旁思绪变幻的林啸，女帝好似听不见也看不见，整个人似乎融入这天地之间，化作一阵风、一朵云、一棵草，聚集力量，只为打出最强一击。蓦然一道绝强青光亮起，女帝身影在青光亮起之前便已消失在这天地间。“好快！”林啸深知这并不是天阶尊者才有的手段瞬移，因为并没有感受到一丝道法的波动，青光亮起前一瞬静的可怕的女帝出手快的惊人，一静一动之间，林啸自忖如此速度自己恐怕完全躲闪不了，这就是我与她的差距吗？女帝杀招出手，老头眸子一亮，不惊反喜，掌风如雷，看上去不快，却总是在女帝绝杀一刻挡住攻势，数击不成，青光散去，隐于天地，老头也不急躁，右掌一翻，方圆十里大道共鸣，化做一个巨大的囚笼，而后由远至近收拢，十里内山川河流万物生灵却完全未受影响，所谓破坏易而守护难，如此手段连林啸都是目眩神迷。大道囚笼由大至小不过几个呼吸，而后竟化作一团七彩光影，老头一把抓住，道：“女娃娃，这下你该服了吧！”林啸见状，上前一步，还来不及求情，突然一道无敌青光破开七彩光影直奔老头面门，  这下不止林啸连老头都是惊讶不已，青光擦过老头脸颊而后落地散去，女帝身形显现，面色略微有些苍白，显然方才一击耗损了她不少心力，不过看着老头脸颊上的伤痕笑道：“别以为你成了至尊我就伤不了，你答应我的事不管过去百年千年都要做到，不然待我踏出那一步，便是你的死期！”

        “半步至尊！”林啸望着有些虚弱的女帝和老前辈脸上的伤痕，难以置信，而后听到女帝话语，则是惊骇不已，要知道至强者自有风度，一般不会做以大欺小之事，但若是挑衅其威严则另当别论了，如今女帝竟生死以论，老前辈若是计较，今夜恐怕便是女帝丧命之时。“为了他，值得吗！？”不想老头却是语出惊人，林啸一阵苦涩，原来她心里已有了一个他，难怪！女帝面色罕见地柔和下来，而后坚定答道：“我愿意！”老头闻言刹那真气内敛，恢复了衰败模样，佝偻着缓缓转身离去：“罢了罢了，孽缘，躲了这些年的清净，终究是命，那地方老头子就替你走上一遭！”女帝闻言却反问道：“臭老头，这次我能信你吗？”老头苦笑一声，道：“老头子那徒弟你可带回元州，待归来之日，还我！”话音未落，人已不知何去。

        女帝得了老头承诺，心中正欢喜，不想夜空下不少身影飞掠而至，显然是附近被至尊气息惊动的隐士高手，其中还不乏化作人形的妖兽，之前老头那七彩大道囚笼既封内也封外，众人不得门道进入，如今老头离去，自然便趁机围了上来，至尊复苏不可多见，几个呼吸之间，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已经默默开始体悟周遭大道变幻韵律，这可是至尊出手的痕迹，若有所悟，大有裨益。女帝眉头轻蹙，本欲发作，无奈心力受损，众人中隐隐还有未露面的天阶尊者，若是放在平时女帝自然不放在眼里，不过此刻战力受损不得不有所收敛，虽然林啸一直在自己身边，可女帝岂会随便祈求他人帮助，冷哼一声便飞身离去，林啸想跟上去却又心中矛盾，呆立原地竟有些不止所措。“天啊！我看到了什么，那是元州女帝与天策府主吗？难道他们二人在此力战至尊？”“方才离去的真的是元州女帝！女帝容貌天下无二，天策府主是女帝的旧相识，仰慕女帝已久，想不到今日竟在此相会！”“慎言！”还是有不少年轻后辈没有感受过女帝的残酷手段，凭着臆想轻佻说道，其家中老一辈叹了一口气：“女帝息怒，小侄年少无知，还请女帝...”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青光乍现，那名轻佻年轻人只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人凭空炸开，连血肉都消散无踪。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不少年轻后辈更是背脊一凉，个个噤若寒蝉，这就是元州至强者世间绝巅女帝的威势！不容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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