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母亲
一晃多年，昆钰也长大成人，生的亭亭玉立，惹人怜爱，与兄长昆峰依旧聚少离多。
“小花花，你能不能说点什么？”幽谷之中，昆钰望着头顶盘旋的重明鸟，心情有些沉闷，旁边已经长大的花凌云讷然道：“我不叫小花花。”昆钰道：“为什么你和别人那么多话说，和我一起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
花凌云脸憋得通红，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突然瞥见什么，纵身而去，贴着右侧崖壁一跃数十丈，而后又快速折返，昆钰听见异常转身一看，只见俊异的花凌云单手拿着一朵七彩花，道：“送给你！”
昆钰看到他涨红的面庞，心情舒朗了几分，接过七彩花，道：“呆子！”说完闻了闻花香，花凌云看着昆钰低头轻嗅花香的模样，只呆呆来了一句：“好美！”昆钰面色微红，故意问道：“你是说花美还是我美！？”
花凌云道：“都美！”昆钰不乐意了便要花凌云再说一遍。
正此时，两道身影破空而至。其中一人正是昆峰，随着年岁增长，如今更显成熟，更多了几分杀伐之气，另一人是一名蟒袍男子，眉目方正，不怒自威，颇有几分昆乾乾的气韵。昆钰见到昆峰自是惊喜，看见那蟒袍男子则是皱起秀眉，一旁的花凌云也是神色不善。蟒袍男子对此视若无睹，对着昆钰道：“钰儿，好久不见！”昆钰不忿道：“钰儿也是你叫的？”
蟒袍男子男子毫不在意：“氏族十大家族，只有你昆家和我封家实力最强，门当户对，你早晚要入我封家大门。”
昆钰道：“呸！想得美，谁要嫁给你，我爹我娘是不会同意的，还有我哥！”说完抱着昆峰的手臂示威，却明显感受到昆峰的一丝异样，心中不由一沉。
蟒袍男子一笑置之，道：“此次氏族大会之后自有分晓！”转而盯着花凌云道：“花凌云，以后离钰儿远一些，你们花家在氏族中排名靠后，凭你可没有资格，劝你别再痴心妄想，早早断了念头。”
花凌云目光坚毅道：“封一，这氏族还不是你封家的‘一言堂’。”
封一神色一寒，真气散发，天阶修为气机尽皆逼向花凌云，花凌云虽然肉身强横，但与蟒袍男子相比修为还是差不了少，但却不愿低头哪怕后退一步，苦苦支撑，豆大的汗粒从脸颊滑落，不一会连面色都有些发白。
昆钰见状上前道：“封一，你不过是仗着大了几岁，若是同岁，凌云不会比你差。”
“哦！？是吗？”封一收敛气息，目光灼灼望着花凌云道：“花家炼体之道还不错，想来这也是你颇为自傲的资本，既然钰儿说我今日胜之不武，那我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十年后氏族十大家族将开启试炼，你我只比最后一项，在擂台之上一决胜负，我要在氏族各大族长和长老面前让你败得心服口服！若十年内你不能突破天阶修为，那你便没有挑战我的资格，更没有资格追求钰儿。”
花凌云强自忍住一口污秽浊气，截然道：“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只有钰儿说了才算，十年之后你我一战，花凌云必雪今日之耻！”说完深情不舍看了昆钰一眼，道了一句珍重，转身御空离去。
昆钰本想追去，却被封一拦住，一旁的昆峰忍不住出声道：“封一，适可而止！”面对这昆家年轻一辈领头者，封一也不敢太过，侧身让开，昆钰唤来重明鸟，一跃而上，一路追上花凌云，抛出一物，道：“呆子，接着！”
花凌云接住一看，是一个人形木雕，身形容貌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木雕面部脸颊处还特意涂了一层红色，看起来就像涨红了脸庞的花凌云。昆钰见花凌云神色异样，欲言又止，娇羞道：“别说了，我等你！”说完轻拍重明鸟，一声凤鸣，重明鸟调头回返，昆钰一手拿着那朵七彩花笑意嫣然，转身离去。
花凌云滞在空中，怔怔望着昆钰远去的身影，连嘴角溢出丝丝污血也未曾察觉，将木雕收入怀中，神色决然离去。
氏族大会结束，封一随其父亲和封家长老离去，临行前深深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昆钰兄妹，昆钰自然又是一番闷气，对方那将她视为禁脔的眼神令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父亲问个明白。
十大家族族长及长老陆陆续续走后，昆乾乾神色阴沉凝重与红裳妇人也就是昆钰兄妹的母亲从氏族大殿一齐出来。
“爹！”昆钰忍不住便要上前，却被母亲以眼色制止，昆乾乾自然知道女儿在此等候所为何事，道：“回去再说！”一行四人乘着重明鸟向家族所在而去。
“爹，娘，难道你们真的想让女儿嫁给那个高傲自大的封一？”回到家中，昆乾乾夫妇刚刚落座，昆钰迫不及待问道。
昆乾乾闭目不语，红裳妇人道：“今日氏族大会之后，封家族长确实提过此事，不过你爹还没答应。”
昆钰闻言欣然道：“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怎么舍得让我嫁给那个混蛋。”
昆乾乾斥道：“什么混蛋？那封一年纪轻轻已是天阶之境，封家与昆家也是门当户对，就算你嫁过去也不算委屈你。”
昆钰一下子心情又沉到了谷底，一旁的昆峰也是一直沉默不语，显然这次他站在父亲这一边。昆钰心绪悲戚，她觉得这一刻的父亲和哥哥有些陌生，连母亲也没有袒护自己，恐怕心中也是那般希冀，忍不住心中悲凉，夺门而出。
昆乾乾拦住红裳妇人，道：“她不是小孩子了，让她自己冷静冷静！”红裳妇人心中不忿，拂袖而去。
深夜，昆钰在闺房中红着眼眶正独自啜泣，看着那朵七彩花，心情才好受一些，心中越发思念起花凌云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吱呀”一声红裳妇人推门而入，另一只手还端着一碗羹汤，柔声道：“好了钰儿，别生气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可不好看了。”昆钰起身坐到床边，忿忿道：“不好看就不好看，难看了正好，就没人想娶我了，我也不用嫁给谁谁谁了。”
红裳妇人放下羹汤，正好瞥见那朵七彩花，道：“这么说花家的小子你也不想嫁了？”
昆钰脸色一红：“谁说我要嫁给那个呆子？”
红裳妇人笑道：“一个混蛋，一个呆子，看来钰儿是都没看上，我呀这就和你爹去说说，让这两家以后都不准来了。”
“娘！”昆钰娇声不依。
“好了，钰儿，你要理解你爹，氏族十大家族荣辱一体多年，与其他氏族之间是明争暗斗，各氏族与妖兽之间更是矛盾重重，更有界外异族虎视眈眈已久，前些年你爹和封家族长前往那最强的轩辕氏族，听闻界外异族找到了了此界‘原生点’不日便会发起大规模进攻，到时候若真在此界中爆发至尊级别大战，就算是我和你爹都不一定能活下来，氏族十大族长已经商议好了提前将各族中最有天赋的年轻一辈转移，保存一点血脉传承。”红裳妇人神色哀伤。
昆钰也是第一次同听闻界外异族即将进攻一事，神色一惊，而后道：“就算如此，为何一定要我嫁给那封一？”
“封一是如今氏族所有年轻一辈中最具天赋之人，待大战过后，你们可能就是氏族十大家族仅剩的一点血脉，封一极有可能就是未来新的氏族领袖，那封一为人自傲，早已将你视为己有，若你嫁给其他人，到时昆家恐无容身之所。花家的小子一直倾心于你，娘当然知道，娘也相信他必定会真心对你，但界域战事一起，旦夕祸福只在刹那，没有足够的实力，拿什么保护你！？”红裳妇人最后一字一句问道。
“我相信凌云不会比别人差！”昆钰反驳道。
“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二人的差距摆在那里，娘相信花家小子终会成就至尊，但是封一必定已经走得更远。”红裳妇人道。
“可是...”昆钰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
“钰儿，难道你一点也不为家族考虑，因为你的任性便要整个昆家断了血脉传承？”红裳妇人皱眉道。
昆钰轻声啜泣，沉默不语，这一切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和残酷了。
红裳妇人瞥了一言窗外，一道身影听到此处默然离去，红裳妇人轻捻法诀，封禁闺房内外，轻柔抚着昆钰长发，道：“钰儿，娘想再帮你梳一次头，可以吗？”
昆钰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见母亲神色哀伤，还是应声点头。
红裳妇人轻柔地梳理着昆钰一头秀发，昆钰望着镜中，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帮自己梳头，念及今日遭遇，泣声道：“娘，我不想长大。”红裳妇人柔声道：“娘也想保护你一辈子，但可惜做不到了。”
昆钰道：“那我们走，爹娘哥哥和我还有重明鸟一起，我们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红裳妇人苦笑道：“傻孩子，若此界真的陷落，这世间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界域之战，你爹不会走，我也不会走，就连那些妖兽也不会害怕退却，这些话可千万别让你爹听见，不然连我都保不了你。”
昆钰也知道自己妄言了，不再说话。
“钰儿，睡吧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昆钰听着母亲的声音沉沉睡去，红裳妇人将昆钰抱上床，轻抚其面颊泪痕，道：“娘也希望你永远不必长大！”说完神色决然，周身涌起一阵异样红芒，竟是生生将自身至尊神体血气修为剥离，渡进昆钰体内，一整夜后，失去了修为神体的红裳妇人，已然变成了一个七老八十、满脸褶皱的老婆婆。
晨光微曦，“吱呀”一声，昆乾乾推门而入，看到夫人此刻模样，似乎早已知晓，将其拥入怀中，搀着其颤巍巍的身躯迎着朝晖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失去了修为神体、衰老不堪的红裳妇人还面带微笑地望了一眼小胖二人神魂所在。
门外昆峰早已在此等候，见到母亲此刻枯槁容貌，饶是他心性坚韧，也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昆乾乾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夫人，无限柔情，直到其在他怀中面容满足地睡去。清晨明晖透过窗户，房内几道光曦流银，映照着昆钰眼角的泪滴，晶莹剔透，纯洁无暇！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小胖与镜馨儿二人亦是面色悲戚，奈何神魂之身，想哭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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