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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几天前,左白萱从医院离开之后,跟江灵丹一起打车去了陈幻语家。

        不愧是世界顶级的计算机高手,家里有着比栾夜南书房那一套还要厉害的设备。

        但也不愧是奇怪的高功能自闭症患者,社恐人士陈幻语。家里的空间不大,几乎全都用来放设备了。

        客人来了别说什么拖鞋之类的东西,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陈幻语却只是盯着江灵丹看了好一会儿。

        “我们方便进来吗?”左白萱询问。

        陈幻语点头,但缩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江灵丹说道:“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可以在网上聊。”

        害怕?

        左白萱疑惑这个词从何而来。

        江灵丹面色微红:“害怕什么害怕!不就是寰宇吗?还能吃了我不成,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快说清楚,栾夜南到底让你调查小左儿什么了!”

        越是大声,越像是心虚。

        但陈幻语听了江灵丹的话依旧缩坐在位置上,没有一点变化。也丝毫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意思。

        左白萱此时实在是没有心思思考这二人是怎么回事,而是说道:“不,我也不需要知道栾夜南调查我什么,又或者查到了什么。我来是想请你一起准备招标签约之后的新闻发布会,顺便……我想以个人名义拜托你一件事情。”

        陈幻语点头:“你说。”

        “我手头有很多调查资料,到时候想请你帮我公布一部分到网上,尽可能做到全网同步的程度。”左白萱说道。

        江灵丹瞬间按住了左白萱的双手:“小左儿,你在栾夜南身边这么久,难道是在收集她的犯罪证据!”

        江灵丹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左白萱被江灵丹的反应逗得一时间忘记了心中沉重又复杂的情绪,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呢?”

        不是吗?

        “可是你……”江灵丹想到的是左白萱将公司机密告知秦家的事情,看了眼左白萱,又碍于陈幻语在场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说出口。

        在江灵丹看来,陈学姐应该是帮着栾夜南的才对。

        对哦,学姐应该和栾夜南关系比较好,为什么小左儿会拜托她背刺栾夜南。

        可是那种出卖公司机密损害栾夜南利益的行为难道不是要对付栾夜南?

        江灵丹只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个小傻子,什么都想不清楚。

        陈幻语却给出了正确答案:“你要攻击秦家,不,准确来说,是攻击这次秦家招标项目的负责人,季良泉。”

        左白萱露出了苦笑。

        果然。

        陈幻语知道了。

        栾夜南也知道了。

        栾夜南一定是从自己在江城所讲的故事里找出的蛛丝马迹。

        她应该在好奇,自己的后续举动才放任自己行动。

        可真是个疯女人,带上自己公司的前途,只为看一出好戏。

        左白萱的脑海中闪过栾夜南朱唇浅勾,狭长的眼睛带着笑意,压低声音在耳边说上一声“有趣”的画面。

        左白萱的嘴角轻微勾起,又落了下来。

        “栾礼正最近一直在和我们公司竞争,这次趁着阿南身体不舒服就软禁她的事情,两位妈妈肯定也没有料到。我再来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就这样毁掉大家这么长时间的心血。所以在舆论方面,我只想集中攻击那个人。”

        江灵丹听完,依旧还在消化有限的信息。

        好一会儿她才确定一件事情,这个让左白萱避而不谈的名字——季良泉,是左白萱生物学上的父亲。

        在江灵丹的印象中,左白萱提过这个人,是在大二的时候,自己邀请左白萱一起换寝室,并发现她家里疯狂剥削她的兼职工资时。

        【“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是在妈妈去世之后,被……抛弃的。”】

        不是被收养,而是被抛弃。

        【“我的名字里有一个字是从他的名字里拆出来的,我小时候很想改名字,可是他们并不允许。现在我已经习惯了,我的名字和他没有关系。”】

        从他的名字“泉”中拆出了一个“白”字!

        江灵丹艰难地闭上眼,试图感受左白萱从小到大的经历。

        可无论她如何去设想都很难想象,左白萱还藏了太多别人不知道的故事。

        那一路的苦难,在悲痛中折磨到麻木的小左白萱是如何熬过来的,没有人能真的感同身受。

        也正是这一切的难以想象造成了左白萱现在的性格,和现在孤注一掷的报复心思。

        “可是,小左儿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江灵丹担忧地看着左白萱。

        这种报复,就算成功了,真的能带来快乐吗?

        又或者再次陷入另一个无底深渊——公司项目被毁,名誉受损,还有可能背上以权谋私,操控股价的罪名,更有可能被栾礼正弯道超车,连带着将栾夜南的一切心血摧毁。

        这要是栾夜南刚跟左白萱结婚的时候,江灵丹相信左白萱毫无心理压力地做出这种事。

        可是现在,且不说左白萱对栾夜南有没有真感情,她没日没夜辛苦参与的项目肯定是投注了无数心血的,真的要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毁掉这些吗?

        左白萱艰难地笑着:“我是跟栾夜南学的。”

        “?”江灵丹只觉得左白萱是不是魔怔了,就算是栾夜南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吧?

        陈幻语却点头说道:“栾夜南用‘区块币’快速吸引大众关注,造成极大社会影响力。和你现在利用‘一团’上市与秦家签约合作‘智慧生活’项目吸引社会关注确实差不多。”

        “可是栾夜南后来是借由社会影响力跟分出去的蛋糕换取和官方签订合作,和各大家族深入合作的机会,继而壮大‘一团’的背景。跟你现在自毁完全不是一回事啊!”江灵丹试图唤回左白萱的理智。

        “秦元诚是他的靠山,秦元诚很满意这个言听计从的alpha。如果事情不是足够大,秦元诚都能靠自己的人脉压住。可我就是要让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付出代价。”左白萱咬着牙。

        她知道,自己已经魔怔了。

        早就魔怔了!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坚强,她只是积攒了整整十五年的怨念,每次遇到困难都靠着这执念坚持下去。

        刻骨镂心的一切,是该全数“报答”回去的。

        左白萱无法将过去袒露,但可以细说当前:“可笑的是,这段时间他跟我联系还是秦元诚授权的。秦元诚知道阿南不会在项目上做任何让步,可秦元诚想要项目的绝对话语权,就让他来跟抛弃了十几年的女儿谈条件。

        “我在他们心中理所当然地成了靠手段和阿南结婚,并向借助秦家在栾家站稳脚跟的人。在他们看来应该不会有哪个傻瓜会为了小时候的一点执念,放下荣华富贵不要吧。”

        江灵丹彻底不想劝说左白萱这个傻瓜了。

        她甚至不敢想,左白萱每次在栾夜南身边露出真心笑容时,心中又会有多少愧疚。

        如果左白萱这费尽功夫,搭上自己的幸福的复仇计划,要是不成功的话,江灵丹会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让这个世界毁灭。

        “甚至,刚才秦元诚听说阿南生病住院,没有发来慰问,也没有要去医院看看她的意思,只是叮嘱我可以趁着阿南‘在休息’把合同提前准备好。他肯定很期待,合同条约里关于损害项目形象需要赔偿的条款吧。”左白萱笑着说道,“我也很期待。”

        江灵丹轻咽了口口水,有一瞬间的幻视,面前这人到底是左白萱还是栾夜南……

        这妻妻俩真的好可怕呀!

        她不自觉地与陈幻语对视一眼。

        陈幻语看到她的视线则缩了缩脖子,脸颊红了起来。

        江灵丹心想,还是陈学姐好,呜呜呜,陈学姐只是学习能力比较强,作为阿宅体力意外地好,但哪怕在最疯狂的时候依然是软萌软萌的。

        ……

        后面几天,左白萱成了“一团”的代言人,完全调控着公司的一切。

        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项目合约也签订了。

        新闻发布会的事宜也完全准备妥当。

        股价持续飞涨。

        左白萱按照约定从罗芸那收购了股票,也给公司里所有人一个卖股票的机会。

        急用钱的人卖了一部分。

        其他人都笑着说:“公司这么好的发展,傻子才卖!”

        第二天就是新闻发布会,公司里洋溢着忙完这一阵可以发奖金的喜悦。

        员工们都松了口气:“看来老板休息休息也没事,有老板娘在就足够啦!”

        “哈哈哈,嘘,你这说得跟老板娘夺权了一样。这只是权宜之计嘛!”

        “不是吧,你们认领股权的时候没看到吗?老板娘有26的股份,比咱老板还高。”

        “牛哇,人不在也能秀恩爱大法!”

        妻妻二人的恩爱事迹,依旧是办公室里最喜欢谈论的话题。

        左白萱坐在栾夜南的办公室里,透过被调至半透明的玻璃向外看去。

        没有人知道明天即将发生什么。

        到时候会有多少人离开,他们又会如何骂自己,左白萱也无法想象。

        她坐在办公桌前,翻开自己的计划笔记。

        笔尖戳在晕染开一片的墨水团上,墨水继续向外延展,直到碰到了离字的半边,不停吞噬着笔画。

        ……

        栾夜南抓着栾夜查的脖子问了几个问题,有些累了之后,命令他自己抓着。

        栾夜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原地蹲下,双手握着自己的脖子不敢动弹。

        栾夜南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一个半小时。

        苏柏按照自己的嘱咐吃完单人火锅也该回来了。

        她对蹲在地上的栾夜查说道:“现在开始,你闭上眼睛,大声地从一数到一万,如果中间断了,就要从头开始数。开始吧。”

        “什么?”栾夜查吸了吸鼻涕,没能挺清楚。

        “你有意见?”栾夜南眯眼。

        “没有,没有!表姐,我没有意见!!!”栾夜查急忙跪地求饶,生怕栾夜南再给自己送上信息素窒息套餐。

        他不想再闻到那混合着医院消毒酒精味道的伏特加,濒临死亡的状态让他贪恋着人世间的美好。

        他跪着开始数:“一、二、三……五十、五十一……”

        栾夜南没有动静。

        反倒是屋外难得传来保镖们聊天的嘈杂声。

        栾夜查睁开眼睛。

        就看到栾夜南用阴鹫诡异的眼神盯着他,他急忙自觉地跪着转过头,把自己埋在一旁的沙发旁,把自己的眼睛死死埋在沙发坐垫上,以示自己没有偷看。

        “一!二!三……”

        栾夜查甚至很自觉地开始从头数,就听到栾夜南渗人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可是栾夜查却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生气。

        而后他把从小到大用来学习的专注力都喊了出来:“十!十一!十二!”

        栾夜南在这一声声数数声中拔掉了滞留针,从抽屉里拿走两支抑制剂,便打开了阳台的窗户。

        栾夜查来之前她就透过窗户大概观察过。

        楼层不算太高,外头正好能看见树杈,现在一看确实不算太高,五楼。

        旁边的阳台也不算太远,隔壁病房阳台上放着的盆栽也能从病床位置看到。

        现在一看,确实不太远,也就正常人类一跨步的距离。

        与此同时,屋外的保镖们都听到房间里传来古怪的报数声。

        但他们可不敢管这些。

        倒是苏柏提着两袋子食物走回来,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状态,对两位保镖笑道:“这是带给你们的。我们也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看今天这样子,老栾总和小栾总也不算闹掰,我们也不用这么紧张了,这是我跟店里要的外带。”

        “这不太好吧……”两位保镖第一瞬间还是抵制住了诱惑。

        苏柏拍了拍脑袋:“你瞧我,两位兄弟也是专业的,不可能随便吃我的东西,没关系。你们随便一位兄弟先吃其中一份,等我这哥们儿去吃完,也打包一份回来。苏杨。”

        苏杨正好看到隔壁病房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缓慢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笑着搓手:“明白了哥!我看看你都带了些啥,我也按照这个标准带吧,等会儿尝尝哪个好吃我多带点。”

        那两个保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动摇,围着外卖袋子里的食物看了起来。

        苏杨趁机和苏柏交换了个眼神,快步离开。

        两个保镖等回过神来,苏柏已经站回到病房门口,重新变回不苟言笑的模样。

        苏杨则一直跟在隔壁病房的病人身边,一直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接病人上车。

        病人坐上后座。苏杨马上坐进驾驶位,启动发动机:“栾总,要去哪儿?”

        栾夜南轻吐了口气,往自己的胳膊上扎了一针抑制剂,仰着脑袋缓了两秒:“先找个商场给我买套衣服,能御寒就行。”

        “好。”苏杨应声已经踩着油门出发了,他偷偷用后视镜看向栾夜南的眼神里有一道光。

        是兴奋的光。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保镖任务,但是这么有趣的雇主还是第一次。

        这人大咧咧在房间里教训表弟,还在监视她的表弟眼皮底下来了一出金蝉脱壳。

        五楼虽然不高,但她是从阳台翻过去吧!

        一个带病的病人!

        这可真是太tm的疯,太tm的有趣了吧!

        没想到大城市里还能有这么有趣的疯批,苏杨在马路上开车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50。

        而苏杨去买衣服的时候,栾夜南接过他的手机给罗芸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罗芸接起电话之后吓了一跳:“靠,栾夜南,你醒了?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栾夜南直奔主题:“我出事那天,赛车场的监控都还没消除吧?”

        “没有,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你的信息素紊乱和我们赛车场有关吗?你该不会是怀疑王涛吧?”

        “不是王涛,你帮我调查一下马永宇从抵达赛车场开始的现场视频。”栾夜南说道。

        罗芸沉默了一秒,追问道:“这谁啊?”

        ……

        苏杨知道自己的审美普通,就去运动品牌店选了黑色的羽绒服和黑色的运动裤,配上黑色的运动鞋和黑色的棒球帽。

        全黑的一套衣服穿在栾夜南身上,盖住了病态的虚弱,提高了气场,倒也是恰到好处。

        苏杨的速度全开,朝着工业园区赶去。

        新闻发布会现场被安排在了工业园区新落成云计算中心的厂房里。

        这里被特地设计过,从布置开始就是为了给外人参观使用的,所有机器和人行道都隔着透明玻璃。

        媒体们这次被邀请过来,除了是来见证“智慧生活”公告仪式之外,也是想来看看这云计算中心的。

        栾夜南当初设计的时候还特地在厂房里设置了一个悬空的平台,可以容纳尽可能多的人,还能让参观者从俯视角感受如同兵马俑列阵一般的机器,集体运作时,灯光闪烁的震撼。

        而栾夜南这次来也正好借助了这悬空看台的视线盲区,躲到了看台正下方不易被看到,却能听见台上动静的位置。

        “左白萱,你不要在这么大场面上乱来!”

        季良泉咆哮的声音正从台上传下来。

        “季良泉,有这么多证据在,乱来的是你吧。”左白萱的声音平稳又有力。

        媒体当即一片哗然。

        栾夜南和左白萱这妻妻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每次出现在大众媒体面前,都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栾夜南一脚踩在像看台上走的台阶上,扬起笑容。自己来的真是时候,好戏才刚开始。

        “大家,可以看看这份资料。这是我所知道的一切,我也希望你们能知道。”左白萱有力地说道。

        “左小姐,你不要因为是夜南的老婆就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下胡闹了。在这么闹下去,最后会出问题的甚至不只是你,不只是夜南,还有你们身后的员工。”秦元诚也开口了。

        左白萱却笑着反问道:“如果不趁现在当断则断,以后酿成更大的祸端我们又该怎么办?哦,还是说秦先生你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也是骑虎难下才包容自家老公的?”

        哈哈哈。

        栾夜南几乎想要笑出声来。

        小白花。

        聚光灯下的小白花。

        令人兴奋的,甜美小白花真正的盛开了!

        栾夜南定在第二个台阶上,从兜里掏出抑制剂,不管不顾地注射到体内。

        她要将后颈的腺体躁动先抑制住,不能破坏这有趣的表演现场。

        要压制住易感期。

        带着撕裂感的易感期因为身体的兴奋,因为内心极度想要品尝小白花的冲动而蠢蠢欲动。

        栾夜南擦拭着虚汗,继续向着看台上走去。

        左白萱陈列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证据,由时间轴从近往远。

        近的部分,因为有秦家的庇护,很难拿到实际罪证,都是些模糊的东西。

        媒体看了也提不起兴致,这些东西只要在法院不成立,他们就算发出去,秦家随手一打,他们可能都要配的倾家荡产。

        但是随着年代越来越久远,事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了。

        各种类型的经济犯罪的标签都贴在季良泉的脑袋上。

        甚至还有一份照片拍摄下来的纸质报告,写得全是英文,描述的是季良泉曾经在国外做过骗国人的非法集资勾当,但是被他金蝉脱壳,逃了回来。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谁能想到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男人会是这个大案背后的幕后真凶。

        这个大案子当年害死了多少人!

        就连媒体记者里都有一两个因为亲戚曾经被骗得自杀而发出了“啊”的一声。

        季良泉瞪大眼睛,看着左白萱,浑身颤抖着喃喃低语起来:“在国外的那包资料,不是栾夜南调查的,而是你……是你……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的,季良泉终于发现了。

        左白萱确实很好地利用了栾夜南,作为自己的伪装。

        聚光灯在栾夜南身上,她就成了灯下黑。

        “从你因为新对象不喜欢拖油瓶,假意带我去海边玩,将我丢在海里,想要制造意外开始。那天救生员把我送到医院,我的体检报告出来是omege。你就选择将我丢给养父母领养。这些我没有证据,但你是害死外公外婆的元凶的证据,妈妈找到了。”左白萱将ppt往下翻。

        这是年代久远的证据。

        压死左白萱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左白萱的母亲没有办法正面自己的爱情美梦的破碎,最后把一个硬盘破损的放进左白萱上幼儿园的小包里。

        她可能也没想清楚,这个硬盘准不准备给女儿看。

        左白萱却心心念念着妈妈留下的遗物,因为这个才早早自学计算机,并报了计算机专业。

        栾夜南听到这话的时候,走在台阶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她没想到……没想到“小女孩”的故事,还有这样的后续。

        现场的所有人也都沉默了。

        其中有几位年龄不小的老记者想起了当年的一个小企业,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企业领导努力发工资最后也相继病死,她们的女儿也扛不住压力自杀,只留下了小孙女。

        但谁会注意到这个新闻呢,不过是唏嘘一声之后便没有后续。

        没想到多年后,会以这种方式再相遇。

        季良泉也没想到会被死去的记忆突然袭击,但是面对种种指控,他却笑了:“白萱啊,你还是太傻了。你觉得就这些东西,真的能办得倒我吗?这些大多不过都是写道听途说的消息罢了。能作为证据让我坐牢的,你认为有多少?”

        左白萱也笑了起来。

        她的酒窝是随妈妈的。

        当年季良泉最爱骗妈妈的一句话就是:“我好喜欢你的酒窝啊。”

        所以左白萱不喜欢笑。

        但今天她要笑,甚至笑得很大声。

        她当然知道,近的这些模糊的证据,和远的那些已经错过追诉期的证明,没办法成为打死季良泉“罪证”,甚至经济罪把他关进牢里几年,再通过各种手段减刑保外,几乎等于没有惩罚。

        可是,她等了这么久,一直要等到一个舆论和关注的制高点才把这些都放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自己了。

        “这世上有执念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左白萱说着。

        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左白萱希望季良泉在被当年无数受害者家属报复时能懂。

        而现在,一个人人喊打的alpha,秦元诚还会保他吗?

        果然,秦元诚此时一言不发,他在权衡这件事情。

        “舅舅啊,我劝你最好早点跟这个人撇清关系,否则我在告杀人未遂的时候,可能要迁怒于你。”

        栾夜南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振聋发聩。

        所有人呼吸停顿。

        栾夜南来了!!!

        正在台上发光发热,完成着自己多年计划的左白萱也睁大了眼睛。

        视线穿过所有媒体记者投向栾夜南的身上。

        压着棒球帽的栾夜南,带着虚弱感。

        左白萱的眼睛一热,眼中栾夜南的轮廓变得模糊。

        刚才有多坚定,在见到栾夜南的这一刻,就有多少复杂的委屈涌出来。

        左白萱现在好想冲到栾夜南怀里,抱着她,想关心她信息素的情况,也想让她抱着自己安慰。

        想吻她,想被栾夜南或温柔或粗暴地亲吻。

        就在这一瞬间,没有了枷锁的她准确地获得了自己的答案:不管怎么样,都不想和栾夜南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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