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看着那些留着涎水,眼睛发绿的恶犬,萧如玉腿一软,跌倒在地,脸上更是一片惨白。
那些大狗看到他这副懦弱的样子,更是耀武扬威的向他叫个不停。
而钟管家刚刚说了什么?只有越过这些凶神恶煞的大狗,他才能拿回自己的钱?
萧如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慌乱的回过头去,一再的问询,但钟管家却惭愧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是陆大人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
而萧如玉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钱囊的确是在那些恶犬的身后。所以,想要拿到钱囊,就必须按照钟管家所说,钻进犬笼,穿过那些饥肠辘辘的恶犬,再倒退着爬回来。
这就是陆少游说的,他能亲手拿回的钱。
萧如玉的牙齿格格打战,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一旁的钟管家见了,心下不忍,他不由劝道:“实在不行,你就在这里先坐一会儿,我会去回禀大人,你已经来过了,但是因为害怕不敢进去,想来陆大人也不会强行逼你进笼。”
但想到陆少游脸上那可怕的神情,说到最后,钟管家的语气也犹豫起来。
“应该不会吧,大人也不是草菅人命的那种人啊……”
萧如玉流着泪,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
“钟管家,我听人说了,你是少游最得力的下属,那你一定知道为什么少游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哭得声嘶力竭,语不成声,但想到陆少游话里透出来的讯息,钟管家冷淡的甩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哪个男人都受不了情人的背叛吧,你当初居然敢给陆大人戴绿帽子,就别怪陆大人报复你。我是看你太可怜,才跟你提个醒,你别指望我会替你向陆大人求饶。”
萧如玉捂着脸跪了下去,他终于意识到,陆少游是多么的恨着自己。
但最痛苦的是,对于这样的指责,萧如玉连一句否定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无力的辩解:“可是,我没有背叛他,我当初是准备和他一起走的,但是,翻墙的时候动静太大,被那些人抓了回去……”
对着他恳切的目光,钟管家对他的话也有了几分信服,但他最终还是摇头:“这话跟我说没用,你得告诉陆大人才行。”
萧如玉急切的开口:“那你能不能替我转达给少游,把他叫来这里也好,由我亲自向他解释。”
“没用的,”钟管家叹了口气,他难得好心的劝了萧如玉一句:“我也是男人,陆大人此刻的心情,我大概也了解几分。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不管你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你的。”
萧如玉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陆少游对他的复仇,至于他自己,无权无势,连父母都救不了的萧如玉从来没有拒绝这份报复的能力,不是么?
萧如玉空洞洞的望着前方的狗笼,眼泪无声的在他苍白的脸上流淌纵横。等到泪水打在地上时,原本的热泪已经冻成了一粒粒细小的冰晶。
钟管家无声的摇头,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衣帛撕裂的声音。
不,不止衣帛撕裂的声音,还有——
他豁然转身,正好看到萧如玉跪在地上,慢慢爬进狗笼的样子。
——
萧如玉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他已经走投无路,只有拿回那些银钱,爹娘和允文才能撑过这几天。
为了爹娘,为了孩子,他什么都愿意做。
至于陆少游的憎恨,他的复仇,那就让他恨吧,反正,自己没有力气,也没有脸面去奢求他的爱了。
还好,在流浪的途中,自己也遇见过这类的恶犬。萧如玉知道,这样的犬只都野性十足,一口咬下去,不从人身上撕块肉下来,绝不松口。
他自认自己没有和恶犬搏斗的能力,只盼着他们能不咬到要害,让自己活着从里面出来。
最糟不过被狗咬死,但这也总好过他们一家饿着肚子,生生被冻死吧。
萧如玉扯下衣服包住要害,努力的护着头脸,咬牙爬进了狗笼。
几乎他刚一进去,就有好几只恶狗直扑上来,在他的身上一阵撕咬。尖利的牙齿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布料,刺进了他的体内,鲜血随即喷涌而出。
这就是陆少游对他的复仇,萧如玉疼得打颤,他咬紧牙关,想让自己有骨气些,但凄厉的惨叫声硬是从牙缝中迸了出来,响彻了这方小小的天地。
他叫得凄厉至极,不光是钟管家脸色骤变,就连远远听到那声惨呼的陆少游,也不由心下一突,手腕不自觉的一颤,好好的一封折子瞬间就被毁的不成样子。
而向来勤于公务的陆少游却对此毫不在意,他一把扯下宣纸,想要重新写过,可是,落笔的力度不是太轻就是过重,写出来的成品越发的不能看。
这样一连的毁了好几封折子,陆少游愤怒的丢下笔,冲外面叫道:“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把那个奴才的嘴给我堵上!”
他皱着眉在书房来回踱了好几步,就等着那个叫声停止,自己再行动笔,不料仆人却满脸为难的跑了回来。
“陆大人,那个新来的奴才正在狗笼里,那些大狗虎视眈眈的,见人就咬,我们也没办法啊。”
陆少游心下一沉,也不管什么折子不折子了,一把推开仆人,往萧如玉的方向走去。
他步履极快,转眼就到了狗笼那边。
钟管家看着他走过来,忙不迭的迎上去:“陆大人,你看这……这要怎么办啊。”
陆少游循声望去,笼里的惨状几乎令他当场失声。
看着那个躺在血泊中的身影,看着鲜血在他的身下蜿蜒流出,看着那人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刻着的一个又一个的牙印,陆少游心脏一阵紧缩,胸腔中迸发了一声哀痛至极的吼叫。
“如玉!!!”
骇人的眼神如雷霆般落在恶犬的身上,那些恶犬好似被人抽了一鞭,个个都放弃了口中鲜活的肉食,夹着尾巴逃窜到了笼子的最深处,呜咽的叫着求饶。
陆少游没有去管那些哀嚎求饶的恶犬,周身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存,他的眼前只有那个小小的、还在苟延残喘的身影。
他慌乱的扯着笼门,扯不开,就跪在地上,拼命的用手去砸那副沉重的铁锁。
一下,两下,三下……白生生的指节被砸出了淤青,鲜血渗出指缝,落在泥土中,与地上那摊血泊合二为一……
“大人,钥匙。”
钟管家慌张的声音在一瞬间唤回了陆少游的理智,他回过头去,对上了管家不可置信的视线。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过去,六年前那铭心刻骨的一夜。
站在身前肆意讥讽的老管家,周围不远处探头探脑,脸带讥笑的下人,还有,那些挤挤挨挨的恶犬,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时,他是如何忍着讥嘲离开,又是如何被那些大犬扑倒在地,被它们任意撕咬,当他奄奄一息的倒下去时,内心又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
刻骨的恨意压倒了心中几欲喷涌而出的一切情感,陆少游面无表情的站起,注视着那道身影的目光又重新变回了彻骨的冰寒,他冷冷甩袖,吩咐道:“去把医师请来,别让他死在府里,晦气。”
听到这个声音,地下那具鲜血横流的躯体弹动了一下,又挣扎着向前爬去。陆少游凝视着那个勉力向前的身影,似乎在其中看到了六年前那个努力爬出破庙的自己,他定定的望了萧如玉片刻,又冷下脸来,拂袖而去。
疼痛和冰寒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萧如玉,想要将他拖入死亡的深渊,而陆少游的那些话更是在上面压了一块重重的巨石。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假的吧……真正存在的,只有那个嫌恶的、冷冰冰的,骂他死了也晦气的声音。
萧如玉流着泪拼命的用力往前爬,无论如何,他就是不想被陆少游小看。可是,在那个脚步声远去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精气神一起带走了一样,他几乎是瞬间就颓丧下去,原本清醒的意识也越来越迷蒙。
萧如玉想好好的哭一场,更想不管不顾的闭上眼睛,就这么一睡不醒,陆少游的话语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但是,他只能忍着痛苦和绝望不停的往前爬。
不要去管,不要去听……
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只要有了钱,他们家就可以继续撑下去了……
爹、娘、允文……
终于,在碰到那个钱囊后,萧如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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