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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奇怪的死者


某处房间里,黄昏的阳光透过墙上星星点点的小孔照射进来,一眼望去,宛若夜晚的星空。

        星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黑暗蠕动,一个完全隐藏在阴影中的声音开口了,声音阴翳低沉。

        “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主人,我亲眼看着送进墓地的。”门外传来谦卑的应答声,紧接着,这个歌声音略微迟疑的开口问道:

        “尊敬的主人,我并不是质疑您的决定,我只是担心守夜人会发现什么?”

        “呵呵~你的担心很多余。”阴影中的身影阴沉的笑了起来。

        “守夜人发现不了的,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插手,他是看管死人的,活人不归他们管。这一点,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那那羔羊呢?谦卑的声音再次问道。

        “过段时间,等深秋降临,等莎布日来临,我自然会向主献上祂钟爱的仪式。”阴影中的身影,阴翳的声音染上了一层狂热。

        门外,轻悄悄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针落可闻的宁静,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看着宛若破碎星河的墙壁,嘴角缓缓勾起,小声呢喃道。

        “三年,三年了,我已经等了如此之久,谁也无法阻止我得到她!”

        墓地,周围渐渐泛起一层薄雾,空中的皎洁的月亮愈发朦胧。

        地下室,川轻车熟路的剖开死者的胸膛,霎时间,一股恶心的臭味扑鼻而来。这味道,混合着食物未消化的酸臭,混合着血液腐败的腥臭,混合着肉块糜烂的恶臭。

        即便他带着自制的、缝着香料包的粗亚麻口罩,依旧被这股气味冲的脑袋发晕。

        忍着恶臭,撑开死者的胸腔,视线下移,他的眉头顿时紧紧皱成一团。

        恶心,实在是恶心。

        这位伊沙尔先生,裸露在外的肝脏上,密密麻麻满是不规则的白色小点,墨绿色的胆汁流的到处都是,将井然有序的胸腔搞得一团糟。内脏之间的粘膜被胃酸和胆汁腐蚀,血水混着粘膜。

        这已经不是恶不恶心的问题了!这让我怎么下手啊!

        而且,就这尸体的腐烂程度,确定是今天白天才死的吗?我有理由怀疑,这具尸体起码死了七天以上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家伙在死之前,内脏就已经腐烂成这个鬼样。

        川前世曾经见过这种大体老师的图片。

        胃穿孔导致的胃酸外流,救助不及时导致死亡。

        据说,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痛苦的死法,他不敢相信,什么样的家属才会让家里的亲人如此痛苦的死去。

        不过,这并不是川能操心的内容,守夜人的规矩就是活人的事情一概不论,死者的事情事事操心。

        看着腐烂的内脏,心一横,川麻溜的伸出手,抓住了这家伙冰冷的胃,手起刀落,摘下了这颗千疮百孔的器官。

        奇怪,分量居然不轻!

        川疑惑的嘀咕了声,不过,眼前可没有时间给他开小差;他找来锯子,麻利的将伊沙尔先生的胸骨锯开,取出心脏和肺部。

        从远处看,川的动作迅疾而果断,带着一种从容的姿态,黑暗的角落里,老头不知何时出现,闪着微弱红光的眸子紧紧盯着川的一举一动,心里满是赞赏。

        动作行云流水,手非常稳,手到眼到,这种协调性并不多见。最难能可贵的是,并没有因为内脏腐烂恶心就止步不前。

        或许,这家伙可以打破自己命运的枷锁吧!

        川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老头,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死者身上。

        心,肺,肝,肾,在川的手上,被有条不紊取出。

        很快,伊沙尔先生的胸腔和腹腔中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放下剪刀,抽出一张洗的发白的抹布,川小心翼翼的给死者做了个里外搓澡服务。

        看着木桶中浑浊黝黑的污水和石台上白白净净的伊沙尔先生,川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自己不仅有医生的天赋,还有搓澡工的天赋嘛!

        不过,这桶水能脏成这样,和德拉普尔村的村民从不洗澡有很大关系。

        也许是宗教原因,这里的人普遍不爱洗澡,他们认为水是不洁的,尤其是野外流动的水,更是带着让人生病的毒素。

        对于这种观点,川既不敢说,也不敢管。

        毕竟,这涉及到宗教。

        填充香料,缝合,川扛着尸体,拖着棺材,来到墓地的西南角。

        依照传统,死者应该和他的亲属埋得近点,虽然不知道这传统是从哪儿来的,但对川来说,在哪儿挖坑,其实都无所谓。

        老头不在,下葬这种事情,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将伊沙尔先生放在棺材里,甩开膀子开始挖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月亮已经消失不见了,东方的群山之中,一丝鱼肚白渐渐泛起,川这才挖好了一个大坑,并将刻着伊沙尔先生姓名和职业标志的墓碑立好。

        甩掉额头的汗珠,川一边感慨老头挖土真快,一边麻溜的爬出土坑。

        把尸体放到棺材盖上,用力将两头窄,中间宽的棺材推进土坑里。

        把伊沙尔先生放进了坑中,两个眼皮上各放上一个铜荆棘,川这才合上棺盖,开始填土。

        得到土填平的时候,秋日的阳光已经透过斯尔莫斯山脉洁白的山峰,洒落整个墓地。

        川甩了甩酸软的肩膀,扛着铁锹,踏着朝阳,拖着沉重的眼袋,回家了。

        回到卧室,草草换了身衣服,川强行分开了揪在一起死不撒手的上下眼皮,一脸木然的走进隔壁处理尸体的房间。

        借着淡淡的烛火,川倒掉桶里的脏水,换了桶干净水,开始打扫卫生,清理血迹。

        这一刻,川无比羡慕老头那家伙,有两个黑夜守卫,也就是同归者,可以帮他干活。

        放在前世,这种使唤人的待遇,只有村里卫生队主任才有,至于川,虽然医术不赖,但年纪不大,使唤不了别人,只能被别人使唤。

        擦干洗净,看着一桶内脏,川犯愁了。

        怎么说呢,内脏的腐坏速度是人体组织中最迅速的,尤其是肠子这种充满各种微生物的器官。

        要不?找个地方埋了?不行不行,墓地里每一寸土地都是宝贵的财产,可不能糟蹋了。那怎么办?难不成扔到东边的林子里去?

        算了,还是留给老头回来处理吧。

        就在川盯着木桶发呆的功夫,川的视线忽然集中到那个分量不对劲的胃上面,好奇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他摘下过许多胃,有空荡荡、饥肠辘辘的;也有吃的饱饱才上路的;按照他的经验,伊沙尔先生这颗千疮百孔的胃,不应该如此沉重。

        最关键的是,这位伊沙尔先生的胃也着实破的有点厉害,正常来说,一个人胃壁再怎么薄,也不至于破那么多洞,除非他喝了一大杯强酸。

        但悖论来了,川没有在这家伙的食道上发现被强酸腐蚀的痕迹。

        捂着鼻子,从木桶中取出这颗向下滴答着黑色液体的胃,借着烛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黑色液体,相当粘稠,伴有组织粘膜,非常重。

        伸手接住一点,轻轻碾了两下,顿时,一股细沙般晦涩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缺少血液的那种粘稠油腻感。

        霎时间,一个恐怖的念头从他脑海中蹦出。

        这!这不会是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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