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伴吾君身（一）

琉莲要去找谢月和化逸，襄王便陪着她在魔界四处找人，虽然琉莲三人是因为青洮魔君被打散的，但是青洮才不会费心帮她找走散的小伙伴们。

        襄王只好先陪琉莲找人，而后他们再去计较湘水干涸的事。

        “王爷，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琉莲跟襄王在鬼域的城镇中行走，街道上都是些化作人形的妖魔，魔市好不热闹，有卖十二生肖糖的，吃下去就能变成个自己生肖的模样，那糖果做得晶莹剔透，引得琉莲驻足。

        “我在这里做了十三万年的魔君，另外两个魔君称我为‘源君’，那是我过去的名字。”襄王扔了钱在桌上，买了只兔子形状的麦芽糖递给琉莲。

        琉莲毕竟是个才出生了三万年的神仙，对于一切没有见过的东西都有强烈的好奇心，她觉得麦芽糖很是诱人，接过来看了看便忍不住舔了一口，下一秒她就变作了只琉璃兔。

        襄王把她拿起来摆在自己肩头，道：“半柱香后就会变回来的。”

        襄王是位资深的魔君，街上的妖魔们没有不认识魔君的，但是鲜少看见魔君会带着只如此粉雕玉琢的兔子。

        于是纷纷围上来强势围观魔君肩头站着的琉璃兔。

        “好俊的兔子，我家小宝一直想要个兔子，源城君，这兔子是从哪买的？”

        “这兔子一定是帝君从月宫带出来的兔子精，上次月宫里面不是有个仙子要跟着帝君到咱们这旮旯讨生活吗？”

        “那都是几千年前的老黄历了，这么俊的兔子肯定是玉面公主家的小姐妹？”

        “你这脑袋果然是假的，玉面公主家的小姐妹都是狐狸，哪里来的兔子？”

        被说脑袋假的妖魔被戳中痛处，往地上一倒，现了原形，竟然真的没有脑袋。

        “这兔子这么俊，正好把我老婆养的那几只母兔拿来配种。”

        “不错不错，这样我们魔界又引进了新物种，就叫琉璃兔。还仙气飘飘的。”

        “这样的兔子，三界六道可只有一只。”众妖魔们看着源君肩头上的琉璃兔议论纷纷，冷不丁，出现了个白衣赛雪的青年男子，那男子伸手取过源君肩头上的琉璃兔，声音温润。

        “夭寿啦！”有高阶妖魔大叫一声，“快逃啊！昊天上帝来了！”

        不明所以的妖魔们虽然没见过昊天帝君，但一听到“昊天”二字纷纷色变，做鸟兽状散开。

        那白衣青年将手指轻轻点一点琉璃兔的脑门，那兔子便变作一个娇而不艳，清丽绝伦的仙子。

        琉莲有些纳闷，刚才那群妖魔们围着自己化形的琉璃兔说得好不热闹，如今天帝亲临，不知所为何事。

        “湘水元君下界不多时就寻到了襄王，实在出乎意料。”天帝微笑。

        “襄王……是魔界的源君，天帝难道不知道吗？”琉莲并不相信天帝不知道襄王本是魔君转生。

        “天帝与天道相合，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事没有昊天圣君不知道的。但是魔界并不在三十三重天，天帝对魔界之事也只能是雾里看花，看不明白。”源君倒是代替天帝回答了。

        天帝白衣素服，面带微笑，此时此刻是个和光同尘，岁月静好的美青年。

        但是之前青洮说书时说过，如今在位的这位昊天帝君，曾将上一届的上神全部诛杀，让神界大换血。

        算算时间那也是魔神劫前后的事情了，太过久远，难以考证。

        琉莲可没蠢到当面问天帝，你是不是把你同期的二十三个上神都杀了？

        “那也未必。”天帝笑，“曾是四君之一的源君，虽然堕魔，但是依旧占着三清天之上的四君位格，我只是不敢确定你这位源君是否就是我所认识的源君？当然，现在是确定无疑了，源君在人界为人时对我们神界的这位小朋友照顾有加，想必也是因为即便历经数十万年，源君对先湘水元君的执念依旧深重吧？”

        “曾经的玄元上神，如今已是三十三重天的昊天帝君，这一次，湘水干涸，是因为昊天的缘故吧？”源君道。

        “什么？你是说，湘水干涸，是因为帝君？”琉莲哑然。

        “斋宫，你还太小了，对于‘无情道’恐怕还不够了解。你们的这位天帝，是唯一一个证得无情道的天神，他做过什么，恐怕会让你们这些小朋友留下阴影。他的黑历史恐怕比你的年纪还要多。”源君无奈道，“湘水本是我在天界时造的天河，湘水和洛河连接天地，让人间之人不用飞升也可以来到大罗天，朝拜神仙。但是后来因为人类与天神距离太近，失去了对神的敬畏，久远劫时，人类残杀了天神，天神的身体化作日月星辰，人间的山川河流，自那之后，我收走了洛河，只留下湘水润泽人间，也剥夺了人类与神界交流的机会。”

        “可天帝为什么要让湘水干涸？”琉莲看一眼天帝。

        “当然是因为，他觉得人间也不必受湘水润泽了。修无情道的都是这样，不可理喻。而且他还是唯一一个通过无情道证得天道，登临天帝之位的，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样本，谁都不知道他的想法。幸亏我在十万年前来魔界躲清静，不用眼睁睁的看着天道择选了一个证得无情道的昊天圣君，看到三清天逐渐堕落。”

        “可我觉得，湘水干涸，如今人间还是有水滋养，只有我失去了供奉，被世人遗忘啊。”琉莲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情形下非常冷静分析。

        “不愧是帝女。”天帝莞尔，“依我看，湘水元君亦是很适合修无情道一途。”

        “你让我下界，又助我飞升，如今让我失去凡人供养，是为了什么？”琉莲看不透天帝行为背后的逻辑关系，不由得深深认同源君的说法，修无情道的是不是都有点异于常人？

        “为了锻炼你，让你更好成长。”天帝神色柔悯。

        “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差点都信了。”琉莲小声道。

        “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成长，也是为了让你更慢地成长。”天帝补充道。

        “为什么？”琉莲摸不著头脑。

        “你以为前任帝君为什么要用鲜血供养你这盏琉莲灯，还收你做义女？”源君道，“那是因为在你出生时，便有神谕，你这盏琉莲灯将要执掌三清天，登临天帝之位的。至于你的外形，被造的跟汝青一样，唉……那真的只是个意外。”

        “所以我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琉莲有些震惊地看向玄元帝君，“你就是夺幼主位的摄政王？你怕我应了天道的预言，成为执掌三十三重天的圣君，威胁你的位置？”

        “人间的话本子学得不错。”玄元天帝眸光宽柔，“只是说的太狭隘了，以你现在的修行怎么能够承受突破上神境界的亿劫？”

        “所以，我是为你好。是为了让你能够充分的成长。”天帝如此下了结论，为他的种种迷惑行为盖了个伟光正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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