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萧年愣在原地，大脑混乱的不知所措。一旁同命相连的小伙伴也耷拉着脑袋，全然没有昨日亢奋的样子，到最后还是于秋书自己打通了电话。
蒋岸接到电话时，听到对方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经过。
毕竟监护人那里写着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蒋岸蹙眉。啧，就是个小麻烦。
萧年不想哭的，因为在外人面前流泪是一件非常没有出息的事情，原本就忧心忡忡，又想到了开学第一天，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厉声言词的说着违反规定就会被开除。
害怕担忧之余又不由自主想到了哥哥，外婆，想到了曾经没有学上但是每天都会围着药炉打转的日子。
而眼下，没有亲人，还有可能因为自己的错误让很多帮助自己的人们的努力付诸东流。
没多久，办公室门被敲响，进来的是张文哲的父亲。
在了解了事情经过，男人看到桌上自己儿子不争气的成绩，和那不是出自自己手的签名。想都不想冲过去就是一个耳光。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考成这样还撒谎，模仿我的签名，胆子大了你。”
见情况有些失控，周围的老师纷纷上前劝阻。
“都别拉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张文哲见势慌忙躲蹿着。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萧年本就害怕的心情平添了一份慌乱。
好不容易，老师们才将暴怒中的男人劝阻下来。此时，男人不住地跟老师道歉，保证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孩子。
萧年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揉了揉想要流泪的眼睛。
门被推开，蒋岸这个时候进来了。萧年偷偷瞄了瞄他的神情，生怕看到蒋岸瞪过来的眼神，可某人偏是没往这边看的意思。
再三确认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是自己学生的监护人后，于秋书将刚刚一样的话又讲了一遍。
蒋岸听完没吭声，仔细看了看卷子上那个伪造的自己的签名。
回头瞅了眼吓得惊慌失措的女孩。
蒋岸低笑着说：“老师，我想是误会了，这是我签的。”
萧年猛地抬眼，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于秋书也十分的诧异，任教这么多年，头一回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确定是你签的字吗？”
蒋岸十分肯定：“字不好看让老师见笑了。”
家长都这样说了，于秋书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随后，两人又谈论了一番关于萧年的数学成绩问题。
直到随蒋岸出来，萧年一直都处在懵懵的状态。
走到楼下，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在外面。
蒋岸转过身，语气玩味：“16分？”
萧年低头不语。
蒋岸：“分不高，胆子到挺大。”
“对不起。”
终于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这个时候，萧年的情绪终于决堤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拼命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蒋岸：“哭什么，我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萧年哭的上不来气，更别提开口说话，言辞间断断续续。
蒋岸叹口气，从口袋里取出纸巾然后递过去。
那一刻，愧疚感来的太过突然，萧年把头抵在蒋岸身上，许久都停不下来。
“对不起。”她说。
“你哭的我头疼。”
等萧年慢慢平静下来，蒋岸伸出食指抵着女孩的额头，将她一点点推开。
“谢谢。”
为刚刚在办公室的维护。
刚在路上就想到昨晚上某个小丫头骗自己写下名字，然后自己模仿着签了字，说她聪明吧，也挺聪明的。把自己都骗了过去。想着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结果，好家伙，一进去就看到小丫头战战兢兢在嘈杂的办公室站着，一副受惊了的模样。
那一瞬，蒋岸只能默默叹口气，比起小时候自己的淘气，模仿家长签字这样的事情都不足为提了。
想到自己小时候挨的揍，蒋岸还是希望在外人面前保护着某小朋友敏感脆弱的自尊，剩下的回去再慢慢说。
萧年哭的眼睛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许久才平静下来。
蒋岸难得流露出温柔的一面，不是不生气，只是现在真的气不起来了。
眼前受惊的小兔子估计承受不了自己原本想拿来教育她的那套，这个临时哥哥当的，可真够憋屈的啊。
“知道哪里做错了吗？”
看着萧年平静下来，蒋岸问道。
萧年低着头：“考得不好，模仿你签名。”
“是诚实。”蒋岸补充道，“你可以信任我的。”
萧年不语，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很快下课铃就打响了，到了午饭时间，蒋岸提出带她出去吃点东西。
萧年埋头扒着饭，一眼都没有看对面的人。
刚刚，真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平息下心情，萧年满脑子都是刚刚在他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
自己生平头一回这么崩溃过，也不知怎么了，突然间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连带着眼泪也不收控制。
而他说，自己可以信任他的。
萧年一瞬间就想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的事实告诉对方。
可是，然后呢？
他会因为自己骗了他，隐瞒了他而发火吗？会因此把自己丢出去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哥哥既然将自己放到他身边，自己最该信任的不应该是哥哥吗？
等等？
萧年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例如，素未谋面，为什么会被送到蒋岸身边。
她相信哥哥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那么有关蒋岸的道理是什么？
那么这一次将自己妹妹托付给一个从没见过面，从没接触过的人。就一定不会是草率而为。
突然间，有了明了的思路，不再是一头雾水，萧年看着面前的人，开始盘算起来。
下午回到教室，趁着还没上课，萧年突然问道。
“俞心，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
“假如你有一只很喜欢的宠物。”
不对，这个形容不太好。
“不一定是宠物，总之是你最珍惜的，最喜欢的，可能是小动物，也可能是很珍贵的物品什么的，那么，你会把它交给一个陌生人吗？”
“不会。”想都不想俞心就回答道，“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要交给陌生人啊。”
“就是你出于各种不知名的原因，总之就是很复杂，自己暂时不能留在身边，一定要将它暂时交出去呢？”
“不会。”俞心说道，“再怎么说也会交给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才放心吧。”
对，就是这一点。
为什么是蒋岸不是别的什么人的原因。
打自己有意识起，整日接触的只有阿婆和哥哥，父母早逝，一家三口相依为命，没什么亲戚，逢年过节都只有彼此，从未听阿婆说过山外是什么样子，或许她也不知道，更别提哥哥了。
那么，这样遥远的阻隔，怎会认识蒋岸。
“怎么了吗？你是有什么东西想让人保存的？”
“没有了，就随便问问。”
俞心：“那好吧，不过与其把东西交给陌生人，不如交给我，我还是值得信任的。”
听了这话，萧年的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意。
开学不久，但是一来二去班里的同学认了个大概，俞心也是自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这样的日子，似乎还不错。
萧年订正这错题，这时学校的广播开始了播报。
“通知通知，初三五班的燕承同学等人，因违反校纪校规，于上周三聚众闹事，给予大过处分一次。以此警告。”
燕承？
一众人名中，萧年却捕捉到了他，和那日燕堂里少年的身影渐渐重叠。
这个姓氏很特别，叫的人不多，应该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燕承吧，班里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无不与燕承有关。
思来想去，萧年始终觉得眼见不一定为实。绝对没有携带一丝丝因为中医药家庭的成分。
提起中药，萧年想着这段时间可以开始熬治疗胃病的中药了。等最后一副已经熬完了，就再抽空给蒋岸把个脉。
当在校门口看到严东的时候，萧年明了，蒋岸又不在家。
这个人，伤刚有点起色就无影无踪了。
严东开着车，路过一家超市就停了下来。
“年年，我去买点东西？一起还是在车上等我。”
萧年看到外面这条路，正是上次去燕堂中医馆的那一条。
“我想去这附近买点东西。”
“买什么，我一并给你捎上。
”
“没事了，就在那里。”萧年指着不远处燕堂的招牌说道。
“那好，我买完东西就去那儿找你。”
“好。”
昨晚上看书的时候，想到了之前阿婆教过的针灸，出来这么久自己也从未练习过，正好可以去买一套。
走到门口，萧年没有看到那个爷爷，反而坐在案台里的是燕承。
此时少年站在桌边，虚虚地倚着，身形颀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鼻梁挺拔，眼眸正专注的看着手机。
听到门口的动静，燕承回过头：“是你啊。”
不同于蒋岸低沉的声线，这个年龄的少年带着变声期的微哑。
“你好，我想问那天的爷爷在吗。”
“哦，他不在。”燕承又重新将视线望向手机。
“这样啊，我想买副针灸。”
“针灸？我不太清楚，不然你先等一会儿，他马上回来。”
想着严东一会儿忙完就会过来找自己，萧年就应了下来。
“那个写着燕字的糖还有吗？怎么卖啊。”
燕承头都不抬：“有，但不卖。”
“哦，好吧。”
燕承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跟认识之初的蒋岸有的一拼。原本想问问自己上次看到的那一幕，但还是选择了沉默，怎么想都不合时宜。
萧年索性也闭了嘴，视线开始围着面前的一整面墙药材抽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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