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我二哥烧了厨房跑路了
我堂哥李进忠进入了高考冲刺状态。星期天也不回家了,我巧子妈让我父亲每个星期去送干粮和钱。
我大哥的新房已经建成,炕刚刚盘好,我大嫂子就守在炕眼前烧起了火。
“你点火干吗?天气这么热,等着它自己干不好吗?”
我大哥明显不情愿她这样做。
我嫂子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就要把炕烘干了赶紧搬过来住,睡别人家天天受窝囊气。”
“什么别人家,别浑说,给你脸别不知道收敛。”
我大哥呵斥她,一个人在院大里整理菜地,将一些捡出来的石头和烂树根打算拉到外面去。
“你别帮着你家人说话,我看着那个段世红就来气,一天天美滋滋的,美啥呀,再美也是个坏了名声的贼!”
我嫂子恶狠狠骂道,她心里对我二姐的恨一丝都没有削减。
“梁红英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扇你嘴,你敢保证你一辈子清白,你清白咋和我没结婚就睡上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光说别人。”
我大哥逼急了也揭我嫂子的短处,她气得脸都青了起来,转身就朝大李庄走去。
她去搬东西,炕没干也得搬过来住,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够够了,我二姐虽然再没有恶言恶语,但一见到她就象见到了一泡狗屎,脸上的表情都让我嫂子恨不得撕烂她的全身。
一口气走到家有些累,毕竟肚子大了起来,做事都开始不方便,她到厨房里舀了一瓢凉水,仰着头喝几口,将剩下的水顺手向门口泼去。
差一点就泼在了刚要进厨房的我二姐的身上。
“你眼瞎啊,泼水也不看仔细,这缸里的水这样浪费,你以为是你挑的吗?”
我二姐忍了好长时间了,今日撞见我嫂子,张口就没有好话。
“你不就是挑了几天水干了几天活吗?功劳大得好象这个家你就是掌柜子,段世红你别逼我再骂你——你那脏了的帽子会戴一辈子,不信咱们走着瞧。”
我嫂子不敢恋战,抽身从厨房门溜了出去。
剩下我二姐一个人进了厨房烧火做饭。
她现在才没心思和我嫂子吵嚷,她的心思最近放在了来村里检查工作的干部苏志伟的身上。
问题是,这个男人结婚了,而且是结婚不到三年,他的妻子还没给他生个孩子。
论长相,我二姐相信她是出众的,正因为出众的外表才让这个男人一次次来大李庄检查工作,他的那点意图我二姐早看得明白,但论身份,我二姐也不过是一个农民,人家的老婆可是县里上班的干部,和他一样是大学生,两个人感情基础也有,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
我二姐吹着灶洞里的火觉得烦燥起来。
真是命不好,越是挣扎越是跳不出这大李庄的院子,她倒不怕苏志伟打听到她过去的事——男人要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是不会去计较这个女人过去做过什么,再说了,即使他知道自己偷过东西做过贼,一旦含糊着提及,她有实足的勇气承认,也有实足的勇气去面对,活人嘛,总得豁出去,不然一辈子窝窝囊囊有啥用。
我二姐比前比后的想着,开始将水倒进锅里,再把发好的面倒在案板上,系上围裙准备揉面,一回头看到我四姐却流着眼泪走了进来。
“咋了四妹?谁惹你了咋的?快告诉姐一声。”
我二姐看我四姐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往灶里添柴,她有些心疼我四姐了,以前没觉得这个捡来的哑巴妮子有多好,可是自己在家务农,天天要打扫洗涮,我四姐跟在她身后从来没有闲过,她还是个孩子,却比段世春和段世虎懂事,站在小板凳上都帮我二姐洗锅刷碗,连洗衣盆里的衣服都自己洗。
“你快告诉我,谁又欺负你了,姐找他去。”
我二姐揉面的手停了下来。
我四姐李柳儿用手比划着,我二姐耐着性子看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我二哥段世虎居然抓了一只癞蛤蟆放在了我四姐的被窝里,早上她醒来吓了个半死。我二哥段世虎还威胁她,要是说给别人就放一条蛇咬她。
“这个下作子货!”
我二姐操起擀面杖就冲了出去,今天是星期天,我二哥段世虎正趴在炕上看小人书,一看我二姐气势凶凶进了屋,吓得愣住了。
“段世虎啊段世虎,你可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了,你把癞蛤蟆放到四妹的被子里吓唬她,你就不担心将她吓出病吗?她是哑巴没错,但她也是个人啊,她进了咱家门,也是咱们的手足!”
“你以前不也叫她小叫花子,小哑巴吗?现在咋发起善心了?你是不是做了贼心虚,要博一个贤良的名声,将来好嫁人。”
我二哥支起身子嘲笑我二姐。
我二姐早气得浑身发颤,手中的擀面杖就挥了下去。
一下不过瘾,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直打得我二哥段世虎在炕上抱着头哭爹喊娘。
“今天我替咱妈教训你一下,你必须长个记性,以后胆敢欺负四妹,小心我打死你这个坏东西!”
说着甩开门帘走了出去。
馍没放进锅里,看我四姐烧着火,我二姐接过火钩子从灶煻底下扒拉出几个红苕,一个给我四姐,一个自己剥着皮吃,吃了几口觉得没熟透,拿着出去丢给门口的大黄狗,听到村子口有车响的声音,心里顿时狂跳不止,三步两步跑进自己的屋,赶快将头发重新梳了几下,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一下眉眼,换了一件干净明艳的衣服,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已见苏志伟和另一个同事进了大门。
来得勤,门口的大黄狗得认得了他,使劲向他摇着尾巴。
我二姐将他们让进堂屋,倒上茶,又去厨房端了刚蒸好的馍放桌上,苏志伟谦虚推让,每次来除了队长家吃东西,别家一口馍也不吃,这次见我二姐一直劝他尝尝自己的手艺,拿起一个玉米面掺了黑面的馍馍尝了一下。
“真香,这是我吃过最好的馍。”
他由衷夸赞我二姐,看她脸上光彩照人,心想这乡村僻野,竟也有如此标致的女子,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象《庐山恋》里的女演员一样漂亮,甚至,比她更为生动。
说着话又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原来明年开始计划在大李庄引进新的种田模式,除了田间不同作物套种,还要将一些沟边的地平整清理,进一步引进农作物优良品种,争取让亩产量再上一个新台阶。
苏志伟说得如此气魄,我二姐听得几近着迷。县里的干部就是和乡上的不一样,说话头头是道,对人和蔼客气,我二姐添了几次茶,听苏志伟的同事要去邻近的一个村子看望一下老同学,只是不知道那里的路通不通车,能不能开车过去。
我二姐说:“那村我熟悉,不如我带你们过去吧。”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苏志伟高兴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立即起身,看我二姐解了围裙,又在厨房里叮嘱我四姐几句,三人才离开。
我二姐走后,我二哥挨了打听她出了门下了炕,走到院子中站了一会儿,然后绕进了厨房,我四姐一见到他已瑟瑟发抖,知道这个混世魔王前来准没好事。
果然,他进来一看四下无人,扬手就给了我四姐一个嘴巴子,口里骂道:“你个哑巴,胆子还挺大,敢告状,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着又扬起手,看我四姐吓得都抱住了头,心想这打了留了痕迹,我二姐或者我巧子妈回来终会发觉,不如不打。
但不打又不能解心头之恨,他摸了摸被我二姐打肿的胳膊和手,心里的仇恨让他丧失了理智。
——他瞪着眼看灶煻里燃烧的火光,跳动着映在我四姐的头上,他的全身都兴奋起来。
他一把将我四姐推倒在灶前的干草堆上,将灶里的火抽出来扔了过去。
一下子,我四姐身下的秸秆和干草便燃烧起来。
我二哥迅速跑出厨房门,然后将房门扣上了扣子。
火苗窜得老高,我四姐爬起身子,惊恐让她的全身都痉挛起来,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渴望活着,她看看身边,厨房的炕就在右边,她跳上炕,用力去推窗棂格子,所幸窗户是开着的,她骑在窗户上跳了下去,摔倒在地后赶忙爬起身,打开了门上的扣子,看着火将整个的灶台包围了起来,火苗象一条条蛇一样窜上了房梁,烧着了墙上的柳条筛子,再燃着了另一个锅上的木锅盖,锅盖滚落下来,跌倒在炕头,于是,炕上的被褥全都烧了起来
我二姐飞奔向另一个房子,打开门,我二堂哥李敬国正温习功课,他被突然闯进来的四妹吓一大跳,看她黑头黑脸地象从煤窖里出来一样,忙问我四姐发生了啥事。
我四姐一把拉起他的手就走,两人跑到厨房门口,凶猛的火焰已直达屋顶,整个房子都烧了起来。
我堂哥眼明手快,闪进厨房的门口,拿着盆子就舀水泼向火头,火势减了下来,他情急之中拿了根木棒,敲着盆底冲出门口大喊起来:
“救火啦,快来人呐,我家失火啦——救火啦”
庄子中的人们纷涌而来,拿着瓢盆端着水,村长带着几个年轻人冲向前头。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将火扑灭。
等我父亲、我大哥和我巧子妈从河滩的田地里赶回来,我家的厨房已烧了个底朝天。
我巧子妈跑进烧成废墟的厨房就哀哀啼哭起来,我父亲捂着脸,蹲在了院子中。
“想开点,多亏粮食放在别的屋子。”
“是啊,人还没事,要不可咋整。”
乡亲们安慰着我爹妈,都为这样的灾祸感到伤心。
我四姐吓得人都木了,怯生生地来到了我巧子面前,举起袖子擦着我巧子妈的眼泪。
她努力比划着,安慰着我巧子妈,想要解释什么。
“好孩子,妈不怨你,妈不会责怪你,都怪我自己没来做饭、没操好心。”
我巧子妈抱着我四姐泪如泉涌,她知道重修这厨房又得花一笔钱不说,光搭上的时间就够一家人负担的。
我二姐坐着吉普车到村口的时候,好事的婆娘早把家中发生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她一路跑进院子,身后跟着苏志伟。
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她没有想到自己出去了一个时辰,家中的厨房就失火烧没了,这可是我父母的心血啊!
她恨着自己,看到我四姐又恨起了她,一把拉过我四姐大声问道:“我让你留心烧火,你是怎么做的?你成心要让这个家败光吗?”
我四姐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憋着小脸给我二姐解释,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是段世虎——对,是他!他将癞蛤蟆放到了四妹的被窝里吓她,然后我打了他一顿,他趁我不在,就点了火把四妹关在了厨房里——”
院子中的人一听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巧子妈和我父亲走过去,拉着我四姐再问了一遍,我四姐指着厨房又举起小手将事情的经过详细演示了一遍。
我巧子妈跑进了厨房,在烧过的地上东摸西摸,最终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谁也阻止不了她!她愤怒的脸上已失去了颜色。
她高声喊着我二哥段世虎的名字,屋里屋外找了个遍,但那有他半丝影子。
我巧子妈打发我大哥我堂哥去找他,他们出了门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看到他。
“他回来我非杀了他不可,留着也是个祸害,杀不了他我剁了他的手,残废了我养活他一辈子!”
我巧子妈骂着,最终瘫坐在院中嚎啕大哭。
苏志伟上来安慰她,他轻声说道:“婶子,今天的事也怨我,我不该让世红带我们去邻村,这么着,修厨房的钱我来出,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要伤心难过,不然我这心里也过不去。”
话说到这份上,我巧子妈倒不好意思起来,她擦干眼泪,恢复了神情,吩咐我二姐将他们让进堂屋。
我父亲不放心我二哥,对我大哥说道:“只怕把二娃子吓坏了,躲了起来,回头你再找找。”
我大哥答应着出了门。
苏志伟离开的时候我二姐送到了村口。
村中已有人对苏志伟的频繁出现和我二姐依依相送说起了闲话。
但这无关紧要,我二姐既然选择活了下来,她才不屑于这些人说什么。
再难听的话,都伤不到她了。
她看着苏志伟上了车,望着车离开才折转身子向家里走去。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心里难过,悔不该打了我二哥,悔不该自作主张去给苏志伟带路。
她想起了苏志伟虽然坐在车前头,却时不时地朝她看一眼,一眼不够,车一颠簸又看一眼。
她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别样的情愫。
回家再看到烧成一片废墟的厨房,她又难过起来,这个家,永远就没有平静好过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惹来了灾难,看来我父亲和我巧子妈又要辛苦了。
苏志伟安慰她不要担心,承诺过修厨房的钱他会拿来——这倒可以试验一下他的人品,如果他真是个讲道理的人,以他的身份,这钱也是出得起的,就怕他许了个空头人情,到时人影也见不到了。
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我二姐相信自己还年轻,错过的人都是无缘无份的人,真正能在一起的人,是拆不散的。
她拿着铁锹开始清理烧毁的房子。我堂哥也过来帮忙,我父亲叫来了村子里的人,开始计划重修厨房。
到了下午,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村长派来的人多,干活就有了一定效率,只是我大哥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父亲惦记着他和我二哥,时不时朝外望一下,太阳将近落山,门口的狗又叫了起来,他抬头望过去,见一男一女领着一个俊俏的妮子走了进来。
“大哥!”
“长青——长青啊!”
我父亲喊着我二叔的名字,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原来,是我川北的二叔二婶带着小女儿回来了。
我二叔明显老了不少,背都驼了,我二婶的两鬓角已生了白发,只有快十岁的闺女继承了她年轻时的美貌,象一朵花一样绽放着芬芳。
十多年没见,再见时已到中年,心里惦记梦里常忆,今日重逢却不知如何说起。
我巧子妈打起精神,到院子中架起火炉烧水做饭,吩咐我二姐去宰了两只鸡,自己到邻居家和了面,擀了拿手的长面,又去田间摘了辣椒茄子,炒了菜炖了鸡,再烧水煮饭,一家子坐一起,高兴得我二堂哥李敬国象小孩似的。
眼见天晚,不便叫我奶奶过来,打发我堂哥去叫来我大嫂子,等不到我大哥回来便开了饭。
“长青,这些年你受罪了,出来就好,回来更好,我和妈天天盼着这一天。”
我父亲说着眼睛就湿了,我二叔强忍着眼泪,知道自己已名声在外,如今回到老家,自然有人轻视,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只是听说大儿子马上要考大学,二儿子上了高中成绩也不错,再看看我二姐已长大成人,得知我大姐李梅英已出嫁到陕北,还带走了年幼的弟弟替我父母抚养人世沧桑齐涌心头,我二叔的心里,有着喜乐也有着悲伤。
我婶子陈晓兰却冷脸端坐着极少言语。
她进了门只和众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对我二堂哥也不甚亲热,她坐椅子上皱一下眉头,看看我四姐灰头灰脸的样子再皱一下眉头,嘴角就不高兴地垂了下来。
我二姐做饭时小心对我巧子妈说道:“我看二婶嫌咱家脏呢,一脸不高兴。”
我妈赶紧小声骂我二姐多嘴,又告诉我二姐长点眼色,碗筷都洗干净了再端上桌子,我这二婶多年过去,还将自己当作千金小姐端着她的架子。
二叔的小女儿名叫李敬华,看着漂亮,性子却随了母亲,坐一会儿就吵嚷起来,嫌屋子里脏,嫌我四姐脏,再嫌院子里大黄狗叫得太烦,吃饭时已东挑西捡,我二叔最后变了脸色,想要训斥几句,看看我二婶紧崩的脸只好忍住了。
“大哥大嫂,这么多年你们拉扯孩子们辛苦了,敬忠和敬国没有给你添乱吧”
我二叔拉着我父亲的手就没有松开过,他忘不了我父亲小时候待他如父如兄。
“是辛苦,但他们一个个都长大了,眼见得都快成大人了,敬忠这孩子有志气,学习从来不用人管,听学校老师说,他可是尖子生,考大学没问题。当然,敬国也不错,就是年小贪玩了一些,爱看小人书。”
我父亲说着将一块鸡肉挟到了我堂哥李敬国的碗中。
我二婶一听这话不阴不阳开了口:“我们家的孩子都自觉,虽然寄居在你家,但钱我每月都寄,花的也是我的钱,他们要是不上进,也对不起我这个当妈的。”
我巧子妈赶紧说:“那是那是,弟妹你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孩子们都随你。”
说得我二婶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我二叔初来老家,又看到这厨房被烧,家中几个孩子都半大不小,问起我大哥段世杰、三姐段世春和我二哥段世虎怎么不见,我父亲解释说我大哥去找我二哥了,我三姐段世春今天去了镇子同学家,都该回来了。
房子怎么点着的只说是做饭不小心失了火,毕竟我二婶在,我父亲担心她看笑话。
“你来多住几天,等世忠考完试了再走。”
我父亲已在留我二叔。我二婶接了话:“就是来接他们两个回去的,老大考完出了成绩我们就回去,老二的学籍也转回去,留在这样的地方,耽搁了孩子们的前程。”
我父亲没有接话,我二姐端了碗走出了屋子,我巧子妈出来问她怎么不进去吃,她气呼呼地说:“我最讨厌这样装腔作势的人,好象自己天生就是比别人高贵。”
我妈瞪她一眼,示意她话少点,拿了碗去盛饭,看到门里进来我大哥,后面紧跟着我三姐段世春。
“世杰,世虎呢,你咋这么晚才回来?”
“我听村里人说他跑镇子上去了,撵到镇上找了好久碰到了世春,我两个一起找他,到处打听,最后听人说他搭上了一辆去汾河的货车,只好回来了。”
“啊?那他会去哪里?”
“不知道,妈,我估计世虎一时半会不回家了,他这书也白念了。”
咣当一下,我巧子妈手中的碗滑落下去砸了个粉碎,我二姐上来扶住了她。
“世虎这是不回来了。”
我巧子妈喃喃自语着,看我大哥疲惫的脸上,隐藏着一丝悲伤和恐惧,她知道,我二哥段世虎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也许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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