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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五年之后我二哥段世虎回来了


我在五岁的时候才回到大李庄。

        期间见过我的父母三次。

        五年中发生了许多事,我大姐的儿子都已三岁,我大嫂子又生了个女生,我三姐段世春考上了太原的一所大学,我四姐自学认识了好多字。

        五年过去,我二哥段世虎仍然没有音讯。

        那么,我二姐段世红呢?

        她当然嫁了人,男人就是王建平,只是她没有生孩子——当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时哭了几个夜晚,然后就去找王建平,说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

        王建平惊讶了那么几分钟,沉默了那么几分钟,最后她抱着我二姐说:“我们可以抱养一个,相信老天让我们作爹妈的。”

        他对父母隐瞒了这一情况,直到一年过去,再一年过去,王建平的父母才发现儿媳妇不能生养。

        他们难过了好一阵子,最后看王建平坚定着要和我二姐生活下去,只好再没有提离婚二字。

        值得一提的是,我二姐最后当上了婆家村子的村长,她是我们那个乡镇唯一的女村长,也是最年轻的女村长。

        没有人能知道这是苏志伟的功劳,也没有人知道我二姐曾经和这么一个县里的干部有过一段私情。

        五年中,他们是见过面,说过话,谈过事,但再没有私下往来过。

        不是苏志伟不愿意,而是我二姐狠了心不愿意。

        王建平对她的接纳和宽容,需要她用一生来感激和报答。

        我在五年后回来,家中只有十多岁的四姐李柳儿、和我差不多大的侄儿段国庆、比我小三岁的侄女李国玉。

        侄女姓李,是我大哥坚持如此,他受我父亲养育之恩,这个孩子便随了我们李家的姓。

        我清楚得记得我醒来后发现我已在火车上,而我大姐不在身边,只有我父亲和我大哥坐在我的身旁,我问我大姐在哪里?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我父亲说:“红子,带你回家,等你长大了就来看你大姐。”

        我突然明白这是要带我去遥远的地方,我再也回不到陕北洛川了,我再也不能和我大姐一起生活了!

        我滚在火车的桌底下,哭得死去活来,哭得呼天抢地,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我怎么可以离开我大姐啊,她就是我的妈,我从有记忆起,我大姐搂着我睡觉,喂着我吃饭,背着我干活,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我。

        可是,等我五岁的时候,我父亲却突然接我回家,要让我喊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叫妈。

        我瞪着眼看着我巧子妈,低着头又开始哭起来,他们都哄着我,替我擦着眼泪又拿来糖果。

        我都不要,我就要我大姐,我跑出堂屋门,望着黑漆漆的夜晚,恐惧和难过让我感到了莫名的绝望。

        我在我巧子妈的怀中醒来,她冲我笑,想要亲我一下,我伸出小手就在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她笑得如同一只鸽子,对我父亲说道:“这倔娃还打我哩。“

        我父亲背着我去庄子上看热闹,乡亲们一看我就喊我的名字,他们好象和我很熟悉,拍着我的脑壳都夸我长得好,我父亲在这时总夸我大姐将我养得好,个头都别同龄的孩子高出半个头。

        渐渐我忘记了我大姐,开始喊我巧子妈妈妈,任我四姐带着我到处跑,我侄子段国庆和我成了我四姐的忠实的跟屁虫,我四姐虽然不能说话,却眼明手快,她比划着双手,教会我和段国庆各种游戏,缝了沙包带着我们两个在院子中玩得不亦乐乎,她大大的眼睛代替了所有的语言,如果走过村口,没有人不夸她长得水灵。

        “李长贵家出美人,以前觉得梅英和世红漂亮,现在这柳儿简直就象画里的一样。”

        “可不是嘛,越长越好看了,只怨老天不公平,可惜是个捡来的孩子,还是个哑巴。”

        我在那时已明白“哑巴”这个词带着明显的歧视和侮辱,别人说我四姐是个哑巴我就不高兴,甚至我都记下了那个人曾经这样叫过我四姐,以后见到他我都不看他一眼,段国庆有一天跟着庄子里的娃们也喊我四姐哑巴,我气急了,拿了一根柳条就打了几下,他哭着找我大哥诉委屈,没想到反而挨了我大哥一巴掌,我大哥凶他:“你要再跟着别人乱说你四姑,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从那以后我侄子再也不敢乱喊了。

        我四姐带着我和段国庆给我爹妈去地里送吃的,正是谷子接穗的季节,家里的狗下了一窝小仔子,送了别人还留了一个,准备养大了给我大哥家看门,我抱着小狗,我四姐提着篮子牵着段国庆,三个人走在田间小道上别提多高兴,还没到河滩的田地里,村庄头北面的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男人的身影,我四姐看了一眼那个身影就停了下来,她的脸上渐渐变了颜色。

        我和段国庆不明白我四姐突然浑身颤抖了起来,以为她不舒服,我张着小嘴问她怎么了,她比划了一下让我别出声,她等到那个人走到他面前,他们两个人都惊讶地盯着彼此。

        我四姐低下了头。

        我看到她很害怕的样子,再看看那个男人,他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个头却长得老高,浓眉大眼的样子很像一个人——对,他长得太像我大哥了,尤其眼睛,黑亮的眸子里闪着熟悉的光芒。

        “小哑巴,是不是你?”

        他近前一步打量着我四姐。

        我四姐低着头一动不动,但她的全身抖得厉害,我心想一定是我们遇到了坏人,他一定想要欺负我四姐——他都叫我四姐小哑巴,这太让我生气了,我站在我四姐的身后抱着小狗,愣不防冲上去,将小狗丢在了他身上。

        “咬他,虎子。”

        我叫着小狗的名子喊道。

        虎子好象也很怕他,嘴里吱呖了一声就跑到我的脚下。

        我一看虎子这个怂样,自己冲过去,一把扑在了他的腿子上,使出全身力气就打了他一拳。

        “你要欺负我四姐我告诉我爹去,还有我大哥!”

        我气呼呼说道,鼻子呼哧呼哧喘着气瞪着他。

        他却笑了起来,露着狼一样的白牙对我四姐说道:“这是咱弟?那这个是谁?”

        他指了指一旁的段国庆,段国庆吓得早吸着鼻涕藏在我四姐身后。

        我四姐抬起了头,她的目光变得凶狠而愤怒,她向我比划了几下,示意我和段国庆快跟他走,不然坏人会打我们。

        我赶紧跟着我四姐跑起来。

        那人却跟了上来,不紧不慢,看着我们一路小跑到了河滩的田地中。

        我爹妈老远就看到了我们,我巧子妈放下锄头对我父亲说:“四闺女带着这两娃咋走得那么急,好象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你看那是不是世杰?”

        我父亲抬头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说道:“不是,世杰比那矮,也不知道是谁。”

        说话间我们下了一个草坡奔到了地里,我回头看身后跟着的那个男人,他立住了脚步,站在田垅边呆呆看着我爹妈。

        “世虎,世虎,我的娃啊,你回了,你果真回来了啊!”

        我巧子妈一脚踢开锄头跑了过去,她紧紧地抓住了那人的手摇晃着,哭泣着说着什么。

        我愣眼看着他们,听到我父亲在身边说:“那是你二哥,他回来了。”

        既然我四姐这样怕着我二哥不喜欢我二哥,我肯定也不喜欢他。

        只要看到他出现,我就赶紧跑开了,他回来的那晚,和我爹妈说了好多话,一会哭一会笑,我对他离家出走后五年经历的一些事不感兴趣,只看到他从裤腰里拿出很多钱我才觉得他算个好人,他把钱交给我巧子妈,说是他这几年在煤矿掏煤挣的,家里要是修房子或者买其它东西都行,他看看我和我四姐——我们躲在炕角里一动不动听他在说什么,他说道:“小时候不懂事闯了祸,还经常欺负四妹,这些钱给她买几件衣服,剩下的分点存起来给她作陪嫁——没想到她长这么大了。”

        我四姐脸上就泛起了红色,抱着我反复绞着手帕,象要把那条手帕绞断了一样。

        我二哥段世虎离家多年突然回来,在大李庄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听到他是挣了钱回来的,回来没三天就给家里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我大哥开着拖拉机载着他开进村里,乡亲们都来放鞭炮贺喜,我大嫂和我巧子妈在厨房里做了一锅肉烩菜,又烙了好多张白面油饼,我和段国庆带着一帮孩子放着抢来的鞭炮,高兴得和过年一年开心。

        只有我四姐脸上的恐惧没有消失过,除了恐惧,她开始变得异常的谨慎,她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一个人盛了饭躲在外面悄悄吃完,睡在西厢房老早就顶了门,她听到我二哥的脚步声如临大敌。

        我有一天问她为什么不喜欢我二哥,她比划着告诉我:“他是坏人,想要杀了我。”

        我一听吓坏了,看到我二哥也害怕起来,有一天他在院子中一把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拼命地挣扎起来,喊着骂他:“快放开我,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大坏蛋,你想杀我四姐,你这个大灰狼!”

        他的脸一下子僵住了,放下我一声不响地走进了自己的屋中。

        我巧子妈叫过我,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红子你不要瞎说,那是你二哥小时候淘气不懂事,他现在长大了,不会再欺负你四姐了,听到了没有?”

        我乖乖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不喜欢我二哥。

        家里有了新买的拖拉机,干活自然轻松了许多,我大哥去田里干活总拉上我们几个孩子,拖拉机冒着青烟,突突突地响着开到地里,我二哥脱了上衣,穿着鲜红的三根弦背心正在挖洋芋,他干活的样子实在太过凶猛,胳膊上的腱子肉都拧成了疙瘩,挥着锄头从早上干到中午都不歇息,我四姐送了饭来,盛给他饭,放在篮子的盖子上,再盛碗饭,端给我父亲和我大哥,递筷子也是唯独避着他,我二哥的脸在这时就难过起来,转过脸装着喝粥,拿眼睛睃着我四姐。

        我四姐那时已完全长成了大姑娘,虽然还没到十七八,但长期的田间劳作和忙碌,她的个头都要比我巧子妈高了,穿着我二姐穿过的衣服,虽然有点肥,但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貌,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就象快成熟的苹果,老远就能闻到她的甜香。

        我二哥忍不住就多看了她几眼。

        然后,假装干活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消失在庄稼地里。

        村里来了电影队,说要放一部枪战片,这是大李庄比乡亲们娶亲更大的盛事。

        全家老小很早就吃了饭,抬着板凳去麦场上占最好的位置,我四姐带着我和段国庆早早来到了麦场,看我嫂子抱着我小侄女和我大哥也来了,我大哥指着前面的凳子说这是咱爹妈的,又指着另外的凳子说这是我四姐和我嫂子的,我仰起头问我坐哪里,他笑着说让咱爹抱着你。

        我一听不答应,说道:“我要让四姐抱着,我不让爹抱。”

        谁知段国庆也说要让四姑抱着,我们两个差点当着我大哥的面打起来,直到我爹妈和我四姐来了,我一把抢在前跑到了我四姐怀里才撒开了段国庆。

        我二哥在电影开演后才挤进了人群,他提着一袋瓜子装着一些糖分给了大家,轮到我四姐那边,我巧子妈替她抓了一把递到手中。

        我二哥看到我四姐没有吃那把瓜子装到了我的口袋中。

        我看着电影最后就睡了过去,是我二哥将我抱回了家中,他怕我着凉,提前抱着我回来了。

        他知道我晚上要和我四姐睡一起,将我放在厢房的炕上,看我四姐的炕头边放着一本田格本,那是我四姐学写汉字的本子。

        他打开来,认真看了看,发现我四姐字写得极其端正,但只要写到“虎”字,都在上面打着一个叉,叉打得有点用力过度,纸都被划破了。

        “她是有多恨我啊。”

        我二哥在灯下叹息着,心里涌来的欠疚象一块沉重的石头在了胸口。

        他离开家时,一路北上来到了太原,在太原过着乞讨的日子度了半年,有个开面馆的老板看他常来讨饭,吃一些客人剩下的饭菜,日子长了觉得这娃长得不错,有心收留他在店里当伙计,我二哥答应下来,在老板的带领下洗漱一新开始了新的生活,不想好景不长,老板娘的腿从楼梯上跌下来摔断了,老板给了我二哥一笔钱之后关了店门,回了老家河南,我二哥一路行来,最终在大同落了脚。

        住在小旅馆里眼看钱都快花完了,到处找活干却嫌他年纪太小不愿意用,他被小旅馆的老板赶出来时恰是数九寒天,身上只裹一件薄衣,脚上一双露着脚趾头的布鞋,我二哥无处可去又得了风寒,咳嗽得气都快没有了,胸口发出咝啦的响声,终于在傍晚倒在了一家门口的台阶上

        等他醒来后发觉自己在床上,房子里暖洋洋地象身处春天,他的身上盖着干净的新棉被,头上敷着一块白毛巾,再看床边坐着一对老夫妇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他们一见他醒来都长吁了一口气——原来,他已经昏迷了两天半了。

        这家姓宋的人家原是大同人,以前夫妇两年轻时在煤矿附近做着小生意,慢慢积攒了一些家资,生有两儿一女,但天不假年,唯一的女儿却患有小儿麻痹症天生残疾——一条腿是废的。他们救了我二哥,又为他医治好身体,问我二哥从哪里来,他撒谎说了别处,在宋家待了一个多月,他看到宋家两兄弟对这个残疾的妹妹处处有着疼爱和怜惜,妹妹出门,总是哥俩轮流背着,有天他听到宋家妮子在哭,不想再吃药,她大哥和嫂子在劝她,大哥说道:“药还是要吃的,万一好起来呢。”

        “我不吃——都从小吃到大,吃了十几年了还不是这样,活着成了你们大家的累赘,还不如去死。”

        她嫂子赶忙劝道:“妹子可千万别胡说,也别胡想,只要我们有一碗饭吃,当你作孩子养着,爹妈不在了还有你和我哥,你哥和我不在了,还有子侄们,咱们活着是一家子,死了也是一家子,我们怎么能没有你这个妹妹啊。”

        我二哥在窗下听得感动,他想到了我四姐,想到我四姐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自己说不定烧死她了吧。

        他连夜离开了宋家,走时留下一封信,感念他们一家的照拂,发誓来日报答恩情。

        自此来到了煤矿,见到老板立下书约下了煤窑,一日一日地成了挖煤人,一日一日渐渐长大,慢慢懂得人间真情可贵,亲人才是他心里最深的牵挂。

        攒钱回来,见到我四姐已出落得如此水灵,一直想鼓足勇气对她倾诉心中的内疚,但我四姐骨子里恐惧了他,忘不了他曾伤害过她,我二哥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年少无知,对我四姐的伤害浸到了血液里,再要除去只怕很难。

        他拿过铅笔,在我四姐的田格本上写了一行字:我是罪人,对不起你!

        那夜我四姐回来知道我二哥进过她的屋子,她在灯下看着那笔迹识得了那几个字,然后,倒在被子中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能轻易原谅他呢?

        我四姐第二天看到我二哥在院子中修理拖拉机,他那么喜欢脱了衣服穿他鲜红的背心,背心在他隆起的肌肉上崩得快要开线了,他高高的个子长得象一棵白杨树,庄子里已有好事的婆娘在向我巧子妈问我二哥有没有对象,她们热心地向给他介绍娘家的闺女,这样的帅小伙子可是荣城平原上的抢手货。

        我巧子妈就笑了笑,她看着我二哥的眼睛,跟随着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四姐的身上,她就明白了什么。

        “也是好事呢。”

        晚上她告诉我爹我二哥的事,提到了我四姐,我父亲这样说道。

        “好是好,就是差着五六岁。”

        “那有如何?只要他们互相有心,只怕四闺女记着恨呢。”

        我父亲吐出实情,我巧子妈叹了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那有不记恨的心啊,何况那年我二哥差点就要了我四姐的命。

        “世虎不会嫌弃四闺女不说话吧。”

        我父亲问我巧子妈。我巧子妈笑起来,说道:“你看咱这闺女的模样村子里那家的比得上?这人品和梅英一样善良,这样的妮子,不会说话又咋了,要是给二虎当了媳妇,是你和我八辈子修来的福!”

        我父亲点点头,细听我二哥房里的动静,他正开着收音机听歌曲,自打回来就好这口子,听着听着就自己跟着哼起来——这娃长大了,还真变成好材料了!

        挖了洋芋就要放窖里,我大哥和我二哥从地里拉回来,我巧子妈和我二姐一筐又一筐地用绳子吊到窖里,窖很深,我巧子妈在下面倒了许多洋芋就想上来喝口水,我二哥卸了车看我大哥陪我巧子妈说话,他准备下到窖地去看看,段国庆在一旁看他下去,抓了一把土就撒在了他头上,我二哥呵斥他不要淘气,谁知他又抓了一把跑过来,这一下吃了亏,他一个跟头就裁到了窖里,我二哥伸出手去接住他,抱着他坠到了窖底。

        段国庆的哭声惊动了院子中所有的人,我巧子妈和我大哥率先跑过去,一看窖底下孩子没事,我二哥躺在了地上支着身子不动,我大哥赶紧从梯子上下去,问我二哥怎么样,他指着段国庆说把孩子先放上去,等我大哥下来,扶他起来,才明白他是腿子受了伤。

        所幸没有骨折,但小腿上的肉被梯子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都湿透了裤子。

        忍着疼痛他被我大哥扶上来,我巧子妈早打发了我四姐去叫村子里的大夫,见我二哥上来,疼得嘴都歪了,我父亲赶紧来让我大哥将他抱到炕上,握着他的手自己就难过得眼睛都流了出来,大夫进门,后面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我四姐,她跑进了屋子看了我二哥一眼,被他腿上的伤口震惊了。

        我二哥的腿上被缝了十七针,大夫检查了一下别处,说没事,皮肉伤,得早晚清洗换药,最好不要动,上了药长得快,就是疼一些,让他忍一忍。

        “不忍还能咋的。”

        我二哥强作欢笑,抬头看我四姐正给大夫倒茶,她的汗水都湿了脊背。

        以后的几天我巧子妈给我二哥开了小灶,伙食好得让我和段国庆馋得真流口水,我四姐挑出几片肉给我们,我巧子妈假装随意让我四姐把饭端过去,她端到门口递给了我,示意让我小心端到炕头。

        我二哥就大声问我:“咱家谁对你最好?”

        我回答说:“当然是我四姐。”

        “那我对你好不好?——回头给你买糖吃。”

        我二哥的话难住了我,我看看他的眼睛,又转头看看门外的四姐,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四姐的脸就红了起来。

        换洗的衣服干了收进来,叠得整整齐齐还有着洗衣粉的香味,我二哥问我妈谁洗得这样干净,我妈指了指门口扫着院子的我四姐,大声说道:“还有谁?咱家还有谁象柳儿这样勤快,能洗出这样干净的衣服。”

        我四姐听到了赶忙向院子外面走去。

        我二哥看我巧子妈出了屋,捧着干净的衣服递到了唇边,他将脸贴在了上面,情不自禁说道:“可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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