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胎
不一会茉莉领着一个小丫头上来，小丫头瘦瘦小小的看着毫不起眼，福身行过礼后，便对夫人说：“启禀夫人，奴婢燕儿，是柳姨娘院里伺候茶水的丫头，我曾亲眼看见喻医官多次进入柳姨娘的内室，时常逗留半个多时辰才出来，奴婢趁他们不注意，偷了这个出来——”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柳叶，旁边还绣了一句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荷包边脚还绣了一个喻字。
事情已经清晰明了，林夫人直接下令：“柳氏谋害当家主母，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拖到后院去打死！”家丁领命而去，柳姨娘痛哭流涕竟吓得屙了一地……
“喻医官，你是我们府上的医官，却并不是我们府上的下人，你辱我家老爷，我也不能轻饶了你，来人，上鞭刑，留一口气，打完了丢出去！”
青梅眼见得情郎被拖走，想着那牛筋鞭不消几下便会皮开肉绽，骨折筋断，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高声求饶，林夫人见此，冷笑一声，道：“哼！青梅，你是我院里的人，我可曾有薄待了你，竟吃里扒外想害我性命！”
青梅哭着喊道：“夫人，饶命……我没有……没有……”
林夫人已经不想听她狡辩，面无表情地说：“把人牙子找来，挑个热闹点的窑子把她卖了！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这时红蕖低声在林夫人耳边道：“夫人，星泮领着那个女医官到了。”
林夫人淡淡道：“请她先等等，容我先把门户清理了才好见客。”
“是。”红蕖应声后，便指了雨儿去了院外传话。
杨姨娘看着这一切，才发现夫人早已布好局擎等着人往里跳，只怕所谓替母亲传讯的人也是子虚乌有，当下心念几转，手拍了拍胸口，悄悄看了一眼玉柔，玉柔用手按了按腰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她心下稍安。
“来人，把王玄师解开，看看他为何要这样污蔑朝廷命官。”林夫人说完，家丁领命上前把王玄师解开了。
王玄师得了自由，没忍住往地上吐了几口痰：“呸呸呸，居然往本师嘴里塞袜子，呸，这股子味儿！”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后，言之凿凿地凛然道：“夫人，他们这可是污蔑，多喝了几两马尿就胡乱攀咬，我都不认识他们！定是收了……”
“红蕖，”林夫人打断了王玄师的长篇大论，冲玉柔抬了抬下巴，红蕖直接上去搜了玉柔的身，果然从她身上搜出来一瓶东西，红蕖打开一看不知道是什么，黑糊糊的一团像是药膏。
“去请那位女医官来看看这是什么。”林夫人道。
星泮在门外候了许久，听见夫人发了话，就赶紧领着女医官进来了，张阳符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跟在后面。
张阳符接过红蕖递过来的药膏闻了闻，表情略有点兴奋道：“这味道——雪上一支蒿，此外还加了不少剧毒药，喝下去会导致肌肉震搐，而后出现晕厥症，如果是产妇用了此药，就算毒性发作也容易被当成是阵痛所致而被延误，就算不难产也难逃一死。”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气，这不正是为林夫人量身定制的要命之药吗……
红蕖将一枚玉佩拿了出来，正是杨姨娘母亲的信物，说：“杨姨娘，这是你母亲的信物，竹儿，”
雨儿带着丫头竹儿进来，竹儿低着头，嗫喏着道：“小姐，对不起，我的家人在夫人手上……”
杨姨娘戚戚然一笑，说道：“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玉柔身上的药我根本不知道是何物，这个丫头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我母亲玉佩，我也不认得她——我一直把夫人当成亲姐妹，没想到夫人竟要把我也除掉……”说着眼泪便像玉珠儿似的掉落，抽泣道：“奴婢自小和表哥一起长大，表哥对奴婢也只是有怜悯之心，夫人便这般容不得我吗？！我并不想与夫人争，只想陪在表哥身边而已……”
张阳符真想为她的演技拍手叫好，眼泪说来就来，哭的是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不知道林夫人要如何煮这壶绿茶……
杨姨娘哭着哭着突然就吐了一地，吐完就晕在了地上，张阳符赶紧上前把她的脉——
“夫人，杨姨娘是喜脉，她有身孕了。”张阳符如实告知。
突然，厢房隔壁的偏厅门被人打开了，竟然是林老爷搀着林老夫人走了出来。
林老爷一眼就看见倒在污秽旁的杨姨娘，紧张地问道：“符医官，她没事吧？”
“没大碍，杨姨娘是一时情绪过于激动加之体弱，所以晕了过去。”说着掐了杨姨娘的人中穴，见人未苏醒，便依次掐了十宣穴，她便慢慢的醒了，醒来看见林老爷就往他怀里钻，哭的梨花带雨。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林老爷边说边抚着她的后背，“玉柔身上私藏毒药关起来，此事到此为止。”林老爷说完便一把横抱起杨姨娘出了院子。
林夫人的眼神暗了暗，不发一言。
张阳符观战到这，心下明白这情形已经分了胜负了，柳姨娘是炮灰，杨姨娘属于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媳妇啊，你现在身子重，不该如此操劳，早点回去歇着吧。”老夫人道。
“是，娘。”林夫人低低应道，说着就要行礼，老夫人连忙拦住了：“这么大肚子别行礼了，回去吧，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来分说。”
林夫人眼里有了泪光，点了点头，遣了家丁，吩咐满月送老夫人回去。
林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回了尔雅苑，散去了繁复的衣钗，林夫人斜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丫鬟们都轻手轻脚不敢出什么动静，茉莉上前给夫人揉按着双腿。
星泮引了张阳符进来，他直接自己找个椅子坐了下来，见此，茉莉柔声对夫人说道：“夫人，医官来了。”
林夫人闻言“嗯”了一声，说道：“今日折腾许久，确实有点乏了，你带医官下去安置，我歇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茉莉给夫人盖好了薄被，放下帷幔示意众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守夜的丫鬟。
出来后，茉莉便领着张阳符回了自己房间安置，房里还有一个使唤丫头兰儿。
茉莉从衣箱中取了一床粉色绣着梅花的被子给张阳符说：“符医官，委屈你今晚和兰儿先挤挤吧，等明天见过夫人后，夫人会有安排的。”
“好的呀，不委屈不委屈的。”张阳符心里乐开了花，今夜可是他活了两辈子头一次跟姑娘睡一个床，这可是他的“第一次”……
张阳符兴高采烈地抱着被子铺在了床铺上。
兰儿从茉莉的衣箱中拿了衣裳，其中还包括一件肚兜，放进了一个竹篮里，又拿着巾帕和皂荚出去了，张阳符知道她们这是要去洗澡了……
张阳符脑海里开始浮现一些充满艺术感的画面，天人交战中，最终还是下流战胜了上流，他决定光明正大的去偷看。
走到门口犹豫了半晌，总觉得这样对不起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教导……
他磨蹭着蹭到了盥洗室门口，屋子里一片水雾蒙蒙，门口立着一面屏风，抬眼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扒在屏风上面，张阳符大喝一声：“是谁？！”
扒在屏风上的身影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脸就像是贴着一张人皮，没有五官，张阳符吓了一跳正欲掐诀念咒，黑影一跃而下瞬间不见了踪影。
这时盥洗室里纷纷传来了惊叫声：“啊！啊！有鬼！”随即有人摔倒在地，张阳符心想天助我也，随即大步进了盥洗室，掐了左道指印，脚踏锁魂步，口中诵到：“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吾奉阴山老祖勅，急急如律令！锁！”
黑影不过顿了片刻便往窗外逃跑了……
不知是因为周围都是一丝不挂的艺术品导致的他不够专心，锁不住鬼魂，还是因为没有符文和法剑呢，他昧着良心的想：嗯！应该是没有法器的缘故，可惜王玄师带着他的法器已经离府了，我得想办法把天师剑弄进来，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突然他感觉鼻子有一阵水流，摸了一手，他居然流鼻血了……
张阳符尴尬的连忙退了出来，盥洗室的丫鬟们也赶紧穿好了衣服出来，五六个丫鬟叽叽喳喳地围着他问个不停——
星泮紧张地说：“小符符，那是什么啊，是鬼吗，你把他打跑了吗？”
茉莉又问：“符医官，你怎么流鼻血了？”
小丫头兰儿挽着张阳符的手臂不住地哆嗦：“符姐姐，你会保护我的，对吗，我好怕……”
雨儿吓白了脸，连忙也挽住张阳符的手臂：“符姐姐，今晚跟雨儿睡好吗？我也好害怕！”
……
张阳符突然知道了什么叫抉择，他想了半晌，说：“我们可以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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