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元恕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连吞咽的声音都没了。
“但是我好喜欢你啊，小青，跟你在一块儿自在又快乐。”
“那次在海边，我觉得好像马上要死了，那时候我只想见你。”
“我想着能见你一面死了就死了，不过后来我又想，你若来了，我干嘛不好好活着呢。”
“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还没做呢，我想着等我的事了了，咱们就去游山玩水，五湖四海去旅游。”
“你看我现在有这么厉害的妖力，想干嘛就干嘛，真方便哪，到时候咱们去尝试尝试以前我想过却做不到的事情。小青，咱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以前最看不起家暴的人，但是现在我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了。小青，当时肯定特别疼吧，那，你打我出出气吧，那个，能不能劲儿小点呢，我…我怕疼…”
白竹靠在树上自言自语，喝的有些醉了，连眼睛也不大能睁开。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从树上跳下来，手臂撑在树干上，身体凑的很近，把耳朵挨到她嘴边听她咕咕哝哝，唠唠叨叨。
热热的酒气扑在少年脸上。
“你喜欢我哪里？”少年轻轻的问，像是问她又像在问自己“我妖力低微，不能护你周全。你名师门下，仙途坦荡。我悟性平凡，难成正道。我们本不该有所纠葛，你…真的不会后悔么？”
白竹挠挠耳朵，睁开眼睛，眼光明亮璀璨，她微微一笑，搂住少年的脖颈“你在自卑？小青，这可不像你哦。”
“嗯。”少年点头承认，当时爬在地上仰视她的时候，只觉得心坠进寒冰里，也是第一次正视他们之间的差距“你可想明白。”
“我想的很彻底，清楚，小青，我喜欢你，想看见你，想跟着你。如果成仙和你只能选择一个，那我不愿成仙。若是随便选，那我就带着你一起成仙。”白竹说着就忍不住蹭上他的嘴唇，软还有点甜。
“啊，不行。”她猛的想到什么，赶紧别开脸去“小青，我忘了你不能亲亲了。”
少年忍不住轻笑，咬着她的耳朵说“现在可以了。”伸出手掌钳住她的下颌，犹豫片刻，深深吻上去。
也不知是谁的酒气，在唇间缭绕。
“唔，小青，我…不行了！”话刚说完，一条粗壮的白蛇就出现在少年怀里，黑色的蛇信探在他的脸颊。
少年无奈的把她拖进湖里去醒酒。然后双臂当枕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闪亮的星星，回味着白竹方才的话“小青，我好喜欢你…”
不知不觉，嘴边带起愉悦的微笑。
过了一日，白竹才清醒过来。她感觉头又闷又疼，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喝酒。
转头看向少年，他脸不红气不喘的盘坐在地上正在练功。
“哎呀，小青，没看出来呀，你的酒量很可以，凭什么，咱们都是蛇，你怎么不醉呢？”
“不知道。”少年回答，同时长舒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可能，天生的。”
哼！不公平。
白竹看着无辜又诚实的小青，笑嘻嘻挽住他的手臂“走，咱们去钱塘转转。”
“好。”
……
其实她介意一件事，骊山老母怀疑她并没有完成报恩。得去确认一下。
这次她是与少年一起去的，有段时间了，她先去拜访许姐姐。
在门口遇见许仙带着一个女子从轿子上下来。
那可不就是以前药铺的小姑娘吗，如今已经绾起发鬓做妇人打扮，身体明显丰腴，像是有了身孕。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起来生活挺美满。
许仙与白竹打了个招呼，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一圈，把他们请进了家里。
白竹坐了会儿就借故离开，因为她已经从许家姐弟的话语里得知，许仙婚后就在岳父的帮助下开了一间名叫“保安堂”的药铺。
就挺好的，娇妻美眷，事业圆满。
如此她也能放下心来，她的恩情算是还完了。
接下来就是好好生活，和小青一起看遍万里江山。
街上人声鼎沸，白竹大大方方拉着少年在各种摊位前穿梭。
在快回到味香居的时候，她碰见了一个人，当时她就十分的心虚。
因为她欠人钱，而且没打算还。
那个黑衣男子站在街上直直盯住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脸沉如水。
“白姑娘真是执迷不悟，不肯回头。”
男子的手慢慢搭在剑柄上，寒凉的目光看向小青。
这是打算在街上动手？那可不行。白竹赶紧几步上前“这里人来人往的，要是伤了谁可不好，不如在店里坐坐怎样？”
“哼。”男子看看行人，瞪了少年一眼，转进味香居。
白竹引着男子来到后院，并嘱咐厨娘做一桌好菜送过来。
一回头看见少年也跟着跨进院落，她忙凑近小声说道“小青，你还是先躲躲吧，他的那把剑非比寻常。”
“不，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少年绕过她走到井边一坐，丝毫不畏惧男子刀子一样的眼光。
两个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白竹几乎能看见爆裂的火花。
气氛就忽然有点怪，白竹请男子坐下，但看了看后院只有一个躺椅，也不知道他坐不坐，他要坐下了自己怎么办？要蹲在他身边说话吗？
男子扫视周围一圈，转到井的另一边，也坐上井沿。与少年背对背，乍一看好像他们两人在闹别扭。
这情况白竹肯定不能坐椅子了，她干脆走到那边，坐在两人中间。
这下好了，各自面对一个面，谁也不看谁，窄小的井口忽然变得拥挤起来。
“咳，那个”白竹率先打破宁静“公子是从哪里过来的。”
“海边。”
“哦…”白竹手指拽着一角衣裙扭啊扭，忽然觉得跟男子也没什么好聊的“对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可算找着话题了，真愁人。
“在下姓柳名元恕，京城中人。”
“我叫白竹，暂居钱塘。”
又一片沉默，白竹转头看了这边的小青一眼，他表情严肃，不知想什么。又看看男子，他也很淡定，好像只有自己在绞尽脑汁想着说什么。
“元恕公子，身为世家中人，怎么会在江湖上捉妖呢？”
“在下从小体弱多病，祖母便让我去佛门做俗家弟子，强身健体，除暴安良。”
原来如此。
“哦…哦…那，你师父肯定是很厉害的得到高僧吧？”白竹眼睛盯着穿堂，真是的，怎么上菜这么慢，差评！
“确实如此，他乃是金山寺法海禅师，法力无边。”
“哦…哦…嗯？”白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下意识敷衍但没想到真就问出点真东西。
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忽然猛的站起，手中幻出青钢剑“刺棱”一声□□，对准男子。
柳元恕也随即把抱在怀里的长剑握在手里，就要出手。
双方都剑拔弩张，一股旋风也十分应景的陡然出现，刮的几人衣衫乱晃，葡萄叶“呼啦啦”作响。
白竹急了忙喊一声“要打去城外，这院子花好多钱买的！”
“也好！”少年挑衅的看了男子一眼，腾起身体飞向房顶，向远处而去。
柳元恕正愁没机会除妖，纵身追过去。
“掌柜的，菜来了。”此时跑堂端着一大桌子饭菜走过来。
“不吃了”白竹哪还有心思吃饭，先去房间取了明心剑在手，就要冲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看见在后院摸不着头脑的跑堂，给他说了一句话“我给你们提个意见，上菜太慢了！下次一定注意。”
“刷”的一声，她就直接越过屋顶去远了。
跑堂看着屋旁兀自颤动的树枝，惊的张大嘴…掌柜的…原来是高人啊！
当白竹赶到城外山林的时候，两人大概已经斗了几个回合。只见树木拦腰断了一片，地上枯枝败叶成堆。
两个人相距两丈之地，看起来好像是不相上下，不过明显还是男子更剩一筹，他面不改色，目光如刀。
再看少年，嘴角慢慢渗出血，剑尖抵在地上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手还在微微颤抖。
“小青！”白竹急了，把剑一拔，银亮的剑锋直直对着男子，怒道“柳元恕，你敢伤我小青！”
男子把目光转向那把泛着荧光的剑，而后看向白竹，眼里有着奇异的神色“白姑娘一定要自甘堕落下去吗？为了一条蛇妖弃正道于不顾！”
“与你无干。”白竹看了一眼少年，此时他已直起身体，拭去血渍，挺起长剑准备战斗。
柳元恕看着对面两人，一青一白，双剑合璧模样，忽然就怒从心起。把斩妖剑竖起，剑尖指苍天，同时左手双指慢慢从锋刃抚过，鲜血顺着剑身滑落。
斩妖剑慕的金光大盛，通体璀璨生辉。耀的白竹睁不开眼目。
看来，他要放大招了！
白竹担忧的看向小青，他的眼里毫无惧色，甚至隐隐有怒意翻涌。
“白姑娘，你真的要与妖孽同流合污么？”男子的声音变得低沉，似乎压抑着什么。
“是，我本来就污！”白竹也做好架势，集中起全部力量“柳元恕，念在我欠你钱的份上，如果你就此收手，我们或许能和平共处，要是你执意为难，那我俩就对你不客气了！”
双拳难敌四手，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男子不再言语，他念了几句口诀，剑上金色铭文忽的就一串串跳动着流到半空，越来越多，像一张符号织就的网，在几人上空盘旋。
疾风骤起，白竹与少年欺身而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男子犹豫了，并没有催动符咒。只是横剑于面前，打算先挡下这波攻势。
岂料，在长剑就要相接的瞬间，只听得“快走！”“啊？”的两声急音，两人忽然就没了影。
四周一片安静，男子愣愣看着几片枯叶飘飘然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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