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石像
“哎呀，小青，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没，我生自己的气。”话音闷闷的。
只见在一道深长的山涧里，一条小溪缓缓流淌向远处。
在水边有个少年正端正盘坐在一块青色圆石上闭目修炼。
而在他身边不远处，有个姑娘趴在草地上，肘撑着草地，手托着腮笑呵呵看着他。
姑娘的双足□□着伸进溪水里来回扑腾，脚尖带起一片片细碎的水花。
“我知道，你想跟姓柳的打一架，他和他师傅都是你的仇敌，你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你刚刚也看见了吧，那家伙的剑都变色了，肯定特别厉害，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不能以身试其威力的。”白竹耐心的解释，当时她临时起意要逃，差点把小青拽个跟头，他应该是不高兴了。
“我知道，也能咽下这口气。”少年说道。
“那你还这样不搭理人？”
“没有。”
“分明就有！”白竹一恼，幻出白色的蛇尾来，卷了一捧水洒向少年。
水像绵密的雨点把少年全身淋湿一半。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白竹再次把尾巴甩向他。
少年忽然叹口气，一把抓住扫过来的蛇尾，缓缓睁开眼睛“我气的是，就算有了千年的道行，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你已经很强了，比当初好上许多。”
“不够。”少年一脸正色。
“…”白竹看着他认真的眼神，里面有浓浓的不服气“这样吧，咱们先去海边看看那里的情况，然后就去找个灵气充足的地方修炼，然后…报仇…”去找垂垂老矣的法海师徒报仇？
那时候，法海估计早老死了吧？
“我才不想报仇。你也不想修炼。”少年忽的笑了，想起那日她的醉话来。
“小青，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白竹有点惊喜和意外，他们的心思竟然相通了，是因为…相爱吗？好神奇啊！
“走，咱们去人间游玩去吧。”少年眼睛亮亮的，充满了期待。
“笑傲江湖？！”谁没有个武侠梦呢？白竹乐了“小青，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唉！”
“我是蛇，不是虫。”少年纠正她“我想过了，咱们可以在人间修炼，只要你喜欢。”
嗯，也是。人间肯定有不少的妖魔鬼怪，要是能斩妖除魔顺带修行，那样更能积累经验值，比闷着头修炼也许效果更好。
两人一拍即合，准备马上动身。这时才发现两人的情况有点暧昧，小青还抓着她的尾巴，手心的热度传过来觉得痒痒的。
少年看着窘迫的白竹，不知怎的，脸突然红个通透，赶紧放下尾巴，一阵风似的跑了。
“…”
哦，原来他脸皮这么薄啊？真有趣。
这一路乘着云雾，不消几个时辰就来到海边。
看着眼前的景象，白竹有些愕然。只见原先凌乱无序的村庄已经变的整齐干净。
一栋栋崭新的木屋排列着，宽阔平整的街道穿插其中，有渔民背着网和木桶，哼着歌往回走。
或三三两两的妇人一边交谈着走过去，还有一群群半大小子相互追逐嬉闹，有的人家烟囱里开始冒出烟气来，间或有鸡鸭鹅犬吠叫之声，一派祥和淳朴。
比最初失却家园的迷惘慌张不知好了多少倍。
白竹在村里转了转，说不得意是假的，这里面怎么说也有她的功劳啊，瞧着这样的新村，真是非常有成就感。
看着此地欣欣向荣，井井有条的，她也就放心了，转头看看少年“走，咱们游玩去。”
“好。”少年眼睛几乎黏在她身上“这个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是吗？
白竹低头看看自己，无非换了一套男装，从姑娘扮成男子罢了。
因为上次在渔市上被认出来，所有人都跪拜让她有了心理阴影，这次才不得已为之，效果挺好的，起码到现在没有人认出来。
他们是沿着一条主路走的，看着轨迹一直延展到海边的方向。
老实说这样安逸的散步还是第一次，而且是和小青。
白竹心中甜滋滋的，就想着这条路再长点儿，没有尽头便好了。
少年挨的挺近，手臂摆动间就能碰到他的手背。在白竹不小心触摸了几次之后，少年一张大手像网一样包住她小巧的手掌，一股暖意直上心头。
两个人就手拉着手走着，也不理会旁人的眼光。
直到大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白色石雕，有几丈高，看着顶天立地的。
这是什么？她以前怎么没见过。而且雕像前围满了人群，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白竹手搭在眉上仰着头看向石雕。圆圆的高台上分明是个穿着衣裙的仙女，只见她呈现出一种奋力向上托举的神态，双臂向天，而她的手上则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这是送子观音？不像啊？
白竹觉得莫名其妙，村里好端端建个雕塑做什么？
不过这里似乎是以前的那个建造龙王庙的高台，村里人也是在这里死里逃生。
等等，怎么瞧着这个仙女像有点面熟？动作也似曾相识？不会是她吧？
白竹被这个想法惊着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开始心慌了，如果是她，岂不是最大的罪过？
一个蛇妖也敢让人立雕像，要是神仙们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不行，得找人问问。
当下也顾不上谈恋爱，她放开少年就往人群里钻，突破重重人墙，终于到了石像底部。
只见那里有个半人高的宽大石案，上面摆着五颜六色的野花，中间放着一个西瓜那么大的香炉，里面插着好多根香，快把里面挤满了。
香烟袅袅升起，直到半空。旁边有人冲着石像双手合十膜拜，嘴里嘟嘟囔囔在念着什么。
这时听见有人高声说道“哎，那边那个，谁，不许跪。拜拜就行，仙女娘娘最不喜欢有人给她下跪。”
“快，把她搀到边上去。”
白竹定睛看去，是个渔民打扮的青年，有点面熟，却叫不出名字。
“那个，小哥，打听一下，这个人是谁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像看一个怪物一样上下打量她。
这时少年也挤进来，站在白竹身旁。
“看你是外地来的吧，怪不得不知道。”青年说“这位啊，是仙女娘娘，是天上下凡来的。在咱们这里降妖除魔，三年前，这里来了一个水妖，那家伙可厉害了，发动洪水把这里全都淹了，那浪头得有几百丈那么高，铺天盖地的，多亏了仙女娘娘用了仙法，才把这里的人都救下。哪，就是在这儿，看看，就是这个姿势…”
青年连比带画的说着那次的海啸，现下，白竹确定了，这就是她。
夭寿啊，这不是在害她吗？
白竹想着要不要去找村长，把这个石像毁了？
“后来，村子盖好了，府里县里的大老爷们都听说了这个事儿，他们都开始捐钱，打造了这个石像。所以说都不要损坏啊，否则县太爷会亲自过来抓进牢里。”青年唾沫横飞，显得异常兴奋。
得，都经了公，恐怕成了地标建筑，拆除怕是不行了…
白竹只觉得头疼，无奈转头看看少年轻声说“你觉得像我吗？”
“太丑了，不像。”真诚实。
“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举个孩子啊？好像给人接生似的？”在确定石像不能拆之后，她就开始觉得不好看了。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青年指着她怒气冲冲“这可是仙女娘娘，她要是听见了肯定要不高兴。”
“我看刻成这样才会真的不高兴！”白竹撇撇嘴，她记得当时是结了法阵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青年上前来就要推搡她，少年往她身前一站，威风凛凛的。
对方只好退回去，没好气的说“你懂个什么，这可是很多能工巧匠一起想出来的，孩子呢，就是生命，仙女娘娘救了那么多人，就是非常多的…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县里的大官的师爷说的，就得这么雕…意义深刻，长远…还有个什么词来…”
青年支支吾吾的话也说不完全，显然是没背好稿子。
白竹也听明白了，意思是这是有人专门针对这件事做了深刻解读，最后雕出个这。
怎么说呢，反正看着倒是挺吉祥的，没准以后会有人把她当送子娘娘拜。
不过，也不知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救了人命要用个婴儿代替，理解力真令人感动，白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打算就此做罢，一个雕像，立着就立着吧，反正也不像她，没有谁能认出来。
她拉了少年就要走，这时有个人走过来。
这个人看起来就很不一般，周身自带一种独特气质，让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是个男子，也就二十来岁上下，穿着一身黑色锦缎绣云纹长衫，腰间系着镶青玉的红色腰带。手里拿着一把画着山水的折扇，眉清目秀，肤色光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尊贵之气。
他大摇大摆的走到石像面前，把扇子一合，不屑的说“还真是无知村夫，石像也敢乱立，可知会过四方诸神，海中龙王？”
众人神色不忿，看他不像寻常人，也不敢上前说话。
男子围着石像转了一圈，笑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妖孽也敢冒充天上的神仙，我看你们都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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