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姻缘
三人正商量往哪个方向走呢，有一只青黄色的小鸟飞到白竹肩头落下。
“嘿，这倒稀奇。”白竹笑着去逗弄小鸟，鸟嘴忽然张开，从里面掉出一个纸条来。
上面写着“速来谷里一趟，药老。”
这是有事儿？
三人暂时放弃原来的计划，驾雾先行去往医仙谷。
这次，雾障倒是没有拦住小青。两人来到药老的木屋，白竹发现小妖怪没有跟过来，忙大声问“你站山头上干什么呢？”
“师傅师娘，我在这儿看会儿花草，你们先别管我了。”小妖怪向这边挥挥手。
“由他去吧。”少年扶着白竹进了屋子“我刚来时也这样，看见什么都新奇。”
“哦”白竹这才恍然，可不，他们都是普通妖怪，自行修炼，没有来过仙家之地，自然被景色吸引，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嗯，回头和药老说说，让小妖怪在这里修行几年，想来对他修行也有好处。
药老正在屋里忙碌，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有各类药材。
“这是干什么呢？”白竹走过去，好奇的问。
“配药。”医仙头也不抬。
“干什么，炼丹啊？”
“你怎么知道？”药老看向白竹，笑呵呵的说“再过几日就是蟠桃会，王母娘娘让我炼制万灵丹。”
“哦，你也开始干老君的活了？给蟠桃宴专供仙丹？”白竹乐了。
“谁说不是呢？王母突然要我炼丹，属实没想到。”药老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开心。忽然想起来什么，凑到白竹身边问“是不是上次带给骊山仙殊药丹的缘故？”
白竹想想，点点头“嗯，很有道理。”可能是老母觉得效果还不错，就推荐给了其他仙众，然后王母就知道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
“这回叫你们来，就是给我帮忙，采药，捣药。王母要的丹数量多，我一人忙不过来。”药老看向他们。
白竹点点头。
“豁！你小子，脸色怎么这么黑？”药老忽然向少年走过来，细细查看了他的脸色，又把把脉，神色冷沉起来“小子，你再动肝火，离成魔就不远了！”
“药老！”白竹焦急的看向他，莫非是与冥幽战斗的缘故。
“这小子有心魔，不大好办。”药老正色道“心魔会让他的情况更糟…算了，你还是在谷里待着吧，没事儿别出去瞎跑了。等过了蟠桃会，我给你用用药。”
少年没说话，神思不知飘到哪里。
白竹高兴的拉住药老的衣服，连连道谢。
于是乎，两人成了帮工，在药园子里转来转去，小妖怪也不闲着，药老一直守着丹药炉子，生怕出了差错。
如此忙活了好几天，总算把仙丹都炼制出来，装进小巧玲珑的瓶子里。
蟠桃会在即，药老收拾收拾，就要去赴宴。
走之前拉住白竹，在她脸上看了半天，略带疑惑的说“咦？你怎么满脸黑气？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啊。”这几天就没闲着，能干啥。
药老有点忧虑，想了想，掏出一棵血红的药丸给了她“这是保命丹，你拿着吧，记住，别乱跑，好好给我看着药材，别让人偷走了。”
白竹点头应下。
她坐在山坡上，靠着少年，拿着丹药把玩“哎，小青，你说它为什么叫“保”命丹，不叫“救”命丹呢？”
“嗯，估计是只能保命，不能救命。”少年如是说。
“那就是说，要是我死了，就算吃丹也救不回来了，要是没死呢，吃了就死不了，你说对不对？”白竹觉得自己真是理解鬼才。
“嗯，应该是的。”少年老实的点点头。
“啊呜”，白竹一口吞下药丸，“咕咚”咽下“这下好了，我不会死，就能一直和你在一块儿。”
“好”少年点头，紧紧盯住她“等药老回来，咱们成婚吧。”
“你想和我成婚吗？”白竹笑着问他“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还是上次我说的呢？”
“…想…想的好久了。”少年深情说道“我…不敢说。”
白竹忽然一下子就感动的一塌糊涂，眼睛又不争气的湿润起来“好，便依你，等药老回来，让他给咱们证婚，从此生生世世…”
“孵好多蛋？”少年略带期待的问。
“是，好多好多。”
“嗯！”少年搂住她。
白竹觉得心都要融化掉了。
谷里都是艳阳天，白竹被晒的有点儿犯困，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听着有人在叫“白娘子，白娘子？”
白竹回头看去，到处黑乎乎一片“谁在叫我？”
“白娘子，阎君有请。”空中飘过来一白一黑两个人。
“两位是…黑白无常？”白竹愣住“大哥们，我干什么坏事了？为什么勾我的魂？”
“白娘子误会，别害怕，确实阎君有事，很快就能回来。”两人对视一眼，觉得有点想笑。
“还能回来？”白竹这才稍微放点儿心，决定来个地府一日游，等回去给小青说说。
于是跟着黑白无常向深黑处走去，悠悠荡荡的，老远看见前面有一条宽阔的长河，蜿蜒到远处，岸上都是嶙峋怪石，狰狞恐怖。
白竹问了“两位，这是忘川河吗？”
“是。”
“那这水会流到哪里去？”
“会随着人间的河流去到大海。”
“哦，那咱们怎么没见着野狗岭，野鬼城什么的？”白竹听过不少这方面的小故事。
“白娘子是阎君请来的客人，那些地方是人死后走的路，不一样。”黑无常忍着笑，话语轻柔。
“哦，那咱们过奈何桥吗？”
“不过，直接去往地府冥殿。”
“是直通车？”
“啊…大约…是的。”
“奈何桥上有孟婆吗？”
“有，咱们不叫她孟婆，要叫她孟尊使。”
“哦，那孟婆…汤好喝吗？”
“不好喝，是苦的。”
“如何会苦？”
“里面放了奈何之花。”
“奈何之花是彼岸花么？”
“不是，彼岸花生在忘川河畔，奈何之花长在冥谷之中。”
“冥谷是什么？”
“那是地府之极，最深最冷的沟壑。”
白竹就像一只羊羔脖子里挂的小铃铛，一路上响个不停。
黑白无常非常有耐心的给她科普地府知识。
就这么着一路来到一座宽广的殿堂，宝座上有位身穿玄衣，头戴朝冠的男子，看不清面容。
黑白无常请她到偏殿稍待，白竹掀开珠帘走进去，找了把椅子坐定。
片刻之后，走进来一位年轻男子，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他走到白竹面前，两人相互施了礼。
“小女白…素贞。”
“阎君，无忧。”
白竹问了缘由才知道，原来地府有一桩棘手之事。
日前，钱塘县人士许仙年九十有五，寿终正寝。魂魄来到地府，颇有哀戚，无论如何也不愿投胎而去。
地府众鬼官觉得奇怪，因他婚姻美满，事业有成，子女成才，孙儿绕膝，怎么也不像是遗憾的模样。
无奈去寻阎君做主张，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许仙有一未了之愿，便是想见一女子一面。
此怨念颇深，使得他尸身不能明目，其子女不敢随意下葬，遂一直停灵在堂，此事在钱塘引起轩然大波。
冥君这才查看许仙之生平，发现他身上系着一桩天地姻缘，却不知因何没成，来轮回镜一窥，才得知与妖仙有干系，这才把白竹找来。
白竹倒是没想到许仙竟然一直惦记着她，连胎也不投。不过，更为奇特的是，一介小小百姓，怎么会让冥君亲自审理。
白竹不懂就问“想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便有千千万万种遗憾，何以许仙就这样特别，还劳冥君亲自出马把我找来？”
“如此，本君告诉你。许仙此人之缘乃是天定之缘，由上仙钦点的缘分，不可违背。”
“谁会这么无聊，点一桩人间的亲事？”莫非就要白竹嫁给他不成，简直岂有此理。
“因为许仙身负重任，他有衍续文曲星之责，助蛇妖成仙之任。”冥君遂把其中的事都说个清楚明白。
原来，此事还得从上次蟠桃会说起。
话说会上文曲星君为王母娘娘作诗一首，因着字句里有几分不敬之语，王母大怒，罚文曲星君下凡历劫，但是天君下凡，不是儿戏，需得细细寻找合适人选，这时骊山老母说她正有一徒儿仙缘已到，只剩历最后一劫便可功成圆满。
于是两厢一商量，决定促成一桩因由，了了事端。
便定下蛇妖报恩，星君下凡之姻缘。
“现下出了纰漏，此事，王母已经知晓，如何定论，怕得过了蟠桃会才有定论。”冥君看着白竹“眼下有一事未知，你既是仙人弟子，便该知晓其中厉害，且有心成仙，为何…不嫁许仙？况且你们却有情缘在身的。”
冥君很是疑惑，眼里黑雾迷蒙“除非，魂魄异生，阴阳有乱！”
白竹“噗通”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听他的意思，多半猜出来她是夺舍了，那…他会不会…
回去？白竹想到这个可能，心中乱如麻，这个想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久到她都已忘却自己其实不是蛇妖，而是异世来的灵魂。
如果她离开，小青该怎么办？
怪不得骊山老母一直没有出现，白竹还以为她把自己忘了。
原来，是她的恩，自始至终都没有报，任务没完成，自然不会来找她。
呵呵，枉她还以为给了许仙美满生活就了结了，原来，这便是早就设好的戏剧。
必定白蛇嫁给许仙，诞下文曲星才结束。
白竹愣愣的想着，也许她真的要走了，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想见小青，特别特别想。
“我要走了。”
“好，记得去钱塘见许仙一面。”
“必定要去么？”
“是。”冥君走远了。
白竹也准备离开，可是她忘了来时路，有点发愁。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唤她“阿竹。”
是小青，她追着声音就出来了。睁开眼看见小青神色焦急。
白竹猛的就拥住他，不想放开。
“阿竹？”少年有点意外“你怎么了？”
“没事儿，抱会儿。”
“嗯。”少年回抱住，用手掌轻拍她的肩背，好像在哄孩子。
她决定去一趟钱塘，否则只怕阎君马上就要把她的魂魄捉走，但是她又不想让小青跟着，记得药老说让他别乱跑。
于是抽个空悄悄溜了，飞身来到钱塘，去找许仙的宅院。
一打听就知道了，原来许仙死不瞑目的事情被传的人尽皆知，而且听说都放了十几天，尸身还没腐烂，就像刚刚死去一样。
白竹来到他家门外，白色的灯笼随风飘飞，她走进去，听见有哀哭之声断断续续。
院子里摆满了丧事的用品器具，这时有一戴孝青年赶过来问“姑娘是哪家亲眷？”
“…”不知道“带我去见许仙。”
“姑娘小小年纪，怎么能直呼家父名讳！”青年怒了，拦住她不让走。
白竹看看他，却有几分像许仙，只是神色很是憔悴，估计也是烦恼不已吧。
“去吧，找人来把你父亲埋了吧。”白竹推开他向里走。
“可是，家父他…”
“放心，我来了，他就该走了。”白竹说完走进灵堂，越过其他戴孝的家眷，径自走到棺材旁边。
只见一面容枯槁的老者躺在里面，身上搭着缎被，一双眼睁着看着房顶。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当时年轻男子倏忽间就成了老叟，真是岁月不饶人。
旁边的孝子贤孙们马上涌过来，要收拾白竹，却见棺材里面老人已经安生的闭上双眼，似在沉睡。
众人惊怔不已，当下也顾不得白竹，慌忙出门办理余下的事情。
白竹则是出了门，在街上晃了会儿，就打算回去。
一转身，就见少年静静跟在身后“阿竹。”
“小青？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走，咱们回去吧。”
“嗯”白竹过来拉住他的手“徒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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