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入夜了，琉璃整个人裹在粉色小网格图案的棉被里。
她侧卧着，半张脸埋入被窝，绒面的被子传来的触感好极了。
她还没有睡，确切来说，是她还没有睡着。
夜晚降临，黑蒙蒙的一片，剥夺了视觉，让脑海里的思绪更活络了。
琉璃有些失落。
她明明从一开始就明白，那个人危险极了。
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同，比待旁人多了一份小心和温柔，但是他依然是属于黑暗世界的中原中也。
但知道又如何？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却忍不住给予回应，忍不住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
糟糕透了。
时钟早已过了两点，但琉璃却清醒的很。
男人是毒药。
要戒色！
暗暗握紧了拳头，默默在心里把这两句话重复了十几次。
就在琉璃念咒完毕，准备一鼓作气睡觉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看见发件人“中原中也”的时候，琉璃就愣住了。
“睡了吗？”
原本被念咒压下去的情绪像找到了缝隙，叫嚣着从并不严实的盖口里涌出。
心跳的好快。
琉璃看着屏幕，却只想捂住自己的脸。
真没出息，她想。
然后她就没出息的回消息了。
“还没。”
刚刚发送完毕，就来了电话—是中也的。
琉璃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这份心情是什么，是欣喜还是责备。
“喂？”她还是接了。
“你还没睡啊？”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又略显疲惫的声音。
“嗯，睡不着。”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中多了一份温和和关心。
为什么？你来问我为什么？我才不告诉你！琉璃愤愤地想着。
“没什么，咖啡喝多了。”
“哦，这样。”
“我在你家门口。”中也说道。
琉璃打了一个激灵，“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说你在哪？”
“你家楼下。”
随即又说道，“你方便下来吗？”
琉璃有点无语，干部大人请问您知道这是武装侦探社的宿舍吗？不是，仗着实力强大伙硬实力打不过你也不带这么光明正大跑来的啊！
“等我一下。”挂了电话，套了一件厚实的睡袍，就匆匆忙忙跑下楼了。
中也是刚做完任务回来的。
那句简短的短信让他心里有点不安，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和她当面解释一下。
但是这次的小势力里有个家伙头脑有点好使，费了点周折。
比预想的时间迟了一个多小时，中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小首领，周边的残垣上横七竖八地挂着敌方人员的尸体。
“和港口黑手党作对，是死罪。伤了我的部下，是死罪。浪费我多余的时间，更是死罪。”
被风吹起的黑大衣悠悠地起了一个弧度，深夜里，在银白冷漠的月光的照映下，犹如死神降临。
“被重力碾碎吧。”
伸手按住了他的头，几乎是瞬间，一个血窟窿在地上出现，中也转身离开。
已经快两点了，她应该已经睡了吧，中也想着。
但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中也等不及换一身衣服，就火急火燎的飞到了她的住处。
窗户里没有一丝光亮，是与室外无差的黑。
但中也还是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出人意料的她没有睡着。
琉璃裹着和熊一样出来了。
中也站在门口，肩上依然披着那件标志性的黑大衣。
对方看见了她，也往她这边走。
面对面了，中也身上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毫无防备地被琉璃捕捉到了。
琉璃一愣，“你杀人了。”
正准备打招呼的中也身形一顿，“出了一个任务。”
mafia的任务啊…
来侦探社的这些时日，大大小小的杀人现场她已经见惯不怪了。但深更月影，最是思绪疯狂蔓延的时刻。
努力压了压自己的心思，琉璃尽量快活地开口，“怎么了？怎么这么迟还来这？”
说完像想到了什么，后退了两步，“你不会其实每晚都呆在这吧！你是变态？”
中也哭笑不得，走近了一步，拉回了刚刚琉璃后退拉开的距离，“我就是想看看你。”
心跳的更快了，琉璃突然感觉有点紧张。天呐原来他这么会的吗？
“圣诞节的事，我很抱歉，本来都已经打点好了。”中也说着，眼睛看着她。
又是这双迷人的眼睛。
美好的钴蓝色，此时正泛着温柔真挚的情绪，让人不禁想到朦胧月色下小幅拍打着海岸的浅蓝海浪。
那些纠结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因为这句话破碎了，又有些说不出的高兴。
琉璃低着头应着，“知道了知道了，中也干部很忙的。”
中也见她不看他，有些不高兴了，“看着我啊！”
琉璃赌气似的抬起头，瞪着他，“干嘛！鸽了我还凶我！”
像只冲你发狠的小奶猫似的，中也这么想。
中也举起了双手，“对不起，我认真的。”
他看着裹着厚实睡袍的琉璃，睡袍是绒面的，看起来宽大暖和，还有个蓝色的帽子。因为冷，琉璃把带着花边的帽子也带上了，那个帽子上还立着一对长长的兔耳朵，一只已经耷拉下来，整个人看上去软萌软萌的。
中也脸上不自觉抹上一点红，有点结巴地说道：“礼物礼物礼物的话，呃反正都准备好了那就提前送你好了。”
说着，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盒子。
用包装纸精心包着的，上面还缠着条条丝带，在顶面的中心打了一个挂着卷卷尾巴的蝴蝶结。
……
“中也，这个包装有点直男。”琉璃几乎是捂着嘴蹦出来的话。
中原中也脸腾的一下热了，“你你你要不要啊！”
手又收回了一些，另一只手摸了摸帽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说起话来却是理直气壮，“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么直男！”
你见过这么理所当然的道歉吗？琉璃愿称之为中原中也式道歉。
面前的黑帽男子披着碎钻般的月光站在她面前。
夜深了，黑暗夺去了大部分的视觉，这让其余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虽已散去不少，但男子身上依然挟杂着微微的硝烟的气息，黑色大衣扬起，张狂的随风舞动，男子白皙脖颈上戴着黑色的choker，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手里递来一个包装夸张的礼盒。
很违和，但矛盾与冲突的要素之间迸发了另类的诱惑。
就像睥睨众生的死神于夜幕中降临，亡魂缭绕，但他却伸手递给了你一只螺旋式绽放的红玫瑰。
琉璃突然明白为什么夏娃禁不住蛇的诱惑伸手摘吃了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因为他实在美好，实在危险，实在诱人。
可她还是接过了礼物，指尖无意间触及中也冰凉的手指，突如其来的肢体相亲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琉璃接过礼物正准备收回手，中也却突然向前握住了她的手。
冰凉与温润的手重叠，二人心皆一动，默契地沉默着。
琉璃此时此刻紧张极了，呼吸都变得拘束，手上源源不断传来陌生的触感。
他的手好凉。
中也又走近了一步，见琉璃侧着身不敢看他，但却顺从的没有抽出手，心中窃喜，便大胆了一些，指关节开始轻轻摩挲着掌中的手，温暖，手背是细腻的，但手指和掌间有些地方却覆以薄薄粗糙的茧。
中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心疼，但转瞬即逝。
那样的你，后来经历了什么？
见中也专心致志地把玩着她的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琉璃心中泛起阵阵涟漪，紧张着，但又期待着。
用食指勾了勾中也的手，中也抬头看着她。
“出任务小心点。”
“还有，”琉璃回握了握他的手，“杀的少一点，不行吗？”
她知道港口黑手党潜于阴暗面，她知道对于这一切她无法改变也无力改变，她有自知之明。战火不波及她和她身边的人，她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挺自私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毕竟周围的人们都在为活的人奋斗着，她也想。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中也握紧了她的手，声带因激动和紧张而拉紧，声音略显沙哑，“我尽量。”
这样暧昧的气氛持续了一会，见中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琉璃说：“呃…今天太迟了，不方便邀请你上楼。”
“啊…啊啊啊没事，说起来你该回去休息了。”突然意识到时间，中也说。
“那你也早点回去吧，晚安”。”说着，琉璃抽出了手。
“嗯，晚安。”
梶井基次郎在蹦跶他的新一轮实验炸弹时被扣住了。
在实施隐秘主义的黑手党里，梶井基次郎显得格外跳脱。
……
行，他们没有一个是不跳脱的，从暴力美学的中原中也，祸犬芥川龙之介，到梶井基次郎。
原本mafia是可以很轻易的清扫过这个事件的，就像以往一样。
但是梶井基次郎闯祸了。
他在靠近京都的地方实施了一场较为大型的柠檬实验。
横滨与京都相距并不遥远，但盘踞两个地域的异能团体间默契地保持着良好的距离，长久以来井水不犯河水。
横滨的港口黑手党前代首领昏智无能，但也终究没有僭越，毕竟横滨内部的事情就让他发狂。
理论上来说，梶井基次郎并没有进入京都的范围，但他却在安全范围内疯狂试探。
被恰好途经此地的教会人员抓走了。
“可恶的梶井基次郎，知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啊！”中也在途中握着方向盘狠狠地抱怨道。
横滨的异能集团间存在着相互制衡，而在这之上行使管理权限的是从属于内务省的异能特务科。而在京都却略有不同。
明面上的管理权限仍然属于异能特务科，但实际上真正行使着对异能者的管理制约权的是巴尔斯布鲁克教会。
巴尔斯布鲁克教会，独立于异能特务科，但与异能特务科之间在对异能的管理层面达成了友好协作。这间教会中的神职人员可以通过特殊又极为强悍的方式压制异能者体内的异能。
不管在哪座城市，都存在着暴乱的异能者，或是无法控制异能而任由其暴走的异能者。
横滨的三大组织间保持着微妙的平和，横滨对于异能者的管理相对自由，相对开放，也相对松散，特别是港口黑手党，将一切暴力强行归于自己统领的黑暗的枷锁下。
但在京都不一样。
夜晚，是暴走的异能和犯罪的异能者最喜爱的时刻，也是神职人员狩猎异能的时刻。
没有异能者可以反抗这个教会，他们是猎人，是管理者，管制着京都异能圈的太平，和异能特务科一起，还有dragon。
异能者若因疑似危险的行为被这个教会盯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mafia无法威胁他们，也不能正面与他们起冲突，森鸥外也为此苦恼了很久，决定派出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中原中也去协谈。
一来，中原中也的确是他手下最得力，也最适合的干部。二来，他要试探中也，但好在中也没有丝毫犹豫地接受了这个委派，这让森鸥外宽心了不少。
但此刻中原中也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轻松，“真是个麻烦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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