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3月未归，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动过，好在清洁人员从不怠工，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样子。
被子也已经换了当季的厚度，知道主人家今日回程，摸上去还是蓬松蓬松的。小猫回到了许久未归的家，刚开始表现出一种生疏，有些胆怯，在航空箱里张望了好一会，但终究还是熟络起来了。
他脱下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进了浴室，身上衣物逐件剥离，几分钟后地上留下一堆黑白的衣裤，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让人熟悉的香波的味道在空间内弥漫开来。
高的温度加快了气体分子的运动速度，温热的香气很快在整件卧室里散播开来。
沐浴过后，中原中也浸入一旁意大利式的浴缸，他坐着，稀拉拉的泡沫停在胸部以下，露出漂亮的蝴蝶骨。中原中也暗道一声忘记倒杯红酒了，但氤氲的雾气上腾，视野也朦胧起来，热水漫身，倒是舒快。
门外有点卡拉卡拉的声音，浮空的脑海里蓦然撞进一方不和谐的声音，中也不仅睁开了眼，皱了皱眉，心里疑惑。
雾面的玻璃门突然被扒拉开一个口子，他的心跳猛然间加速了，是谁？这类场景如此熟悉…是你吗？是你吗？
他不敢出声，生怕一丝一毫的声音惊扰了这场梦境。但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传来，“喵～”。
中也怔愣了一下，随即看见一只白白的小爪子伸了进来，试探性的胡乱摆拍，口子更大了，然后一只猫猫头钻了进来，看着浴池里冒出个头的中原中也连着叫了好几岁。
漫天的失落后是一阵的忍俊不禁，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水里伸出了手，带着水光的手指勾了勾，“过来，阿丹。”
而那只小猫真的过来了，他点了点小猫粉红的鼻头，“不要在这种地方这么像啊…”
睡得昏天黑地，起来时已是夜晚，支手撑起，一团黑白黑白的缩在他的脚边，阿丹蜷在那里呼呼大睡。
手机铃声响起，是尾崎红叶。
邀他吃饭，他应着，刚睡醒嗓音都是低哑的，带着鼻音和浓浓的倦意。
检查完猫粮和水，他认真地检查着衣服上是否粘上猫毛，这项工作在他养猫后已经成为了每日戴choker和理帽子后的必做事项，次数只多不少。
饭后，他和尾崎红叶谈论刚刚餐厅的鲟鱼子酱和煎三文鱼，两边都是霓虹闪烁的街道，这个季节，晚风带着寒气，街道旁还在营业的咖啡馆、花店和各种小餐馆与居酒屋，周围熙熙攘攘的，心里也被城市的繁杂感染，竟也不觉得冷。
“立原他们最近怎么样？”
“哎呀，倒没什么，说起来他们现在应该在忙吧。最近一桩毒品走私的线路被组织揪出来了，他们应该正在处理吧，如何？要去看看吗？”红叶笑着。
中原中也摸了摸帽子，“随便走走吧。”
这是一处集装箱堆积的地方，夜太静了，像宽大无比的幕布拉开，斜挂的半个月亮也被阴暗的雾云遮盖，黑漆漆的夜空像饱蘸浓墨的笔尖重重涂抹，细碎的星光也不曾有。
这是今晚的猎场。
黑蜥蜴已经悄然融入了这片夜色里，静悄悄的，造访的人也是静悄悄的。
“干部。”广津一行人恭敬地行着礼。
红叶掩嘴轻笑，“这是还没开始？”
“马上了”，广津看着表里的秒针，合上盖子，做了一个手势。
一阵杂乱的枪击声和脚步声，混着惊恐的叫声和未能出口的痛呼，但很快就归于宁静。
“这么快？”中原中也说。
“这属实是有些奇怪，原定的敌人数和预计时间应该要长许多才是。”广津摸着胡子，有些疑惑。
“哎呀，看来最近长进很大啊。”红叶笑道。
“喂喂再怎么强也不至于此啊…”立原说着，一边要出去看，一个举着机关枪的部下匆忙跑来。
“报告！解决完了看守的人后发现，后面的人全部都已经死了！”
“哈？意思是在你们动手之前已经有人把里面的那群家伙干掉了？”中原中也的眼睛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
“是…是的！”
“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自作主张么？胆子真是不小啊。”中原中也狞笑着，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寒气，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一把甩给立原，“走，去看看。”
庞大的仓库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姿势各异的尸体，好些的血液还在汨汨地流出，但无一例外都已失去了生机。
“一点硝烟的气息也没有，暗杀者？还是异能力者？”中原中也说着，外面的什么东西割裂的声响和一丝的呜咽声被他捕捉到。
“看来人还没走。”红叶转着手里的长柄伞，露出了微笑，那笑容隐在黑夜里，像未亡前的预告函。
中也二话没说追了出去，一抬头就看见隔着几个集装箱远的一处叠起的集装箱顶上的一个黑影。他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人的脖子，那人脚悬在空中，脚下是无着地处的空气，起初那双脚还扑腾几下，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那黑影显然也看见了突然冒出的他，一甩手扔掉了手里不动的人影，“砰”的发出一声响，那黑影就伫立在那一动不动。弯月在黑影的身后，中原中也看清了，那是个罩在一身黑袍里的人，凄凉寒月的映射下，如同恶魔的使者莅临人间。
中原中也冷冷地看着那个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嘲讽：“喂喂怎么说？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胡作非为，已经吓到动都动不了了吗？真是有趣。”
那黑袍被凉凉夜风吹起，在空中摇曳着，那人身子一转，中也高喊：“想跑？没门！”
说着浑身缠上了一层黑红的光晕，地上裂出一圈塌陷，中原中也跳了出去。改变了自身的重力，他的速度快到了一个极致的程度，几乎在瞬间他就冲到了那个人的面前，但那人动作极快，一个几乎九十度的弯腰，躲过了中也的一拳。
“什么？”中也惊讶地一喊，很快又接上一个扫堂腿，但那人借着惯性向后一跳，又躲开了，一下稳当当地站在了中原中也对面的集装箱上。
中原中也扶了扶帽子，露出一个阴涔涔的笑容，身上的红光愈盛，“有意思。”
一双蓝目若狂风暴雨中波涛滚滚的海洋，“能让我尽兴地打一回吗？”
说着，又如子弹般向前冲去，黑影速度也极快，又一个闪身躲开了，中也丝毫没有放松，又一个飞踢，但那人又是一个翻身躲开了。
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中原中也的攻击他竟然都躲过了，不止是中原中也，在远处的人也感到相当的讶异。
在其余人震惊之余，红叶眯起眼睛，满脸疑惑，“好奇怪，这人的身手相当不错，但是为什么只是闪躲却不攻击？不…这人在避免和中也的肢体碰触。”
手里打开的伞被收起，红叶轻飘飘地笑了，“这小子知道中原中也的异能啊。”
中原中也的异能，重力操作，可以控制触碰的任何物体的重力。
一边的立原蹲下查看倒在一片暗红里的尸体，他触摸过脖子上的伤口时，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攻击逐一被躲过，饶是中原中也心里也不免烦躁起来，他冷冷地看着站在对面高处的黑影，啐了一口：“不敢打么？还是说看不上我这个对手？”
随着话音落下，脚底下的集装箱都被红光缠绕着，中也抬头，眼里若咆哮的苍蓝猛兽出没。
他解开了袖口的扣子，撩到手肘上，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快速跃至那人面前，抬起的拳头全力打去，黑影一个侧身闪过，中也很快跟上一脚，即将踢到之时，那人的手掌横在中也的腿与攻击点之间，一股强劲的气流猛然爆发开。
“什么？”中也惊叹一声，人被震远了一些。中也看着刚刚受气流冲撞的地方，眼神变得分外复杂，刚刚那一下，与其说是突然爆发的气流，更不如说像是气流被强行压缩成一小团在手心又忽然释放开造成的类似炮击的冲击。
黑影回身的时候，中原中也感觉到周围气流的流动变得奇异起来，以一种越来越急速，越来越凶猛的形式迅速在空中汇成两股气流，那气流逐渐成了型，由于气流的旋转的速度过快，甚至隐隐出现了啸鸣声。但可以肯定的是，两团急速流转、尖声叫鸣的气流成了两把极凶猛的箭，而拉弓的人正是那个人。
黑影瞥了一眼他到身后，中原中也暗道不好，他的目标是身后的黑蜥蜴和红叶大姐。说时迟那时快，两道气箭已然射出，中原中也马上驱动身下的集装箱半路拦截那两道箭。庞大的集装箱瞬间在空中碎裂开来，拦下攻击的中原中也心里吐了一口气的同时，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很熟悉的感觉，刚刚那一瞬的躲避也是，这种攻击方式也是，操纵空气走行的异能也是。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端站立的黑衣人。全身都罩在黑袍里，没有一丝露出来的，宽大的袍子随风飘动，他看不透里面人的性别和身型，只能略略看出是个不太高的个子。
“你是…你是…”那个名字如鲠在喉，但中原中也却感觉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大脑，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进行思考，明明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声带却在高频地颤抖，如千万根针扎过一般，什么话也吐不出。
“中也！”红叶高喊了一声，“异能力——金色夜叉！”
人形的金色夜叉在出现在空中，拔出金色的刀刃横刀砍去，中也一惊大喊：“大姐！不要！”
刀刃猛地向前砍去，速度极快，力道极猛，中原中也想去阻止，刀刃即将落下之际，一道苍蓝色的火焰如地下喷泉般向空中喷射而出，形成一道壮丽的青蓝色火墙，硬生生把金色夜叉的攻击拦截下来。
中原中也飞速奔向前去，青蓝火焰化作火苗散开，只留有不带丝毫温度的冷艳月光下依旧层层叠叠的集装箱。
中原中也瞬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趔趄向前但勉强缓住了。
“中也！”
“中原干部！”
下面的人在急切地呼唤他，中原中也这才收回神，转头纵身跳下。
“中也，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红叶急切地握住他的手问道。
“那个人…喂老爷子，应该还没走远，快调动人员去追捕那个人，要活的！”中原中也缓过神来，对广津说道。
广津鞠了一躬回头对下属下了令，立原绷着一张脸对中原中也说：“中原干部…你要不来看看这些人的伤口。”
“怎么了立原，怎么这么严肃？”广津疑惑道。
他们蹲下翻看起这些人的伤口来，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静默着，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停止了，空气也在此凝滞。
中原中也缓缓吐了一口气，开始翻看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他蹲坐下来，久久地没有说一句话，大家也不敢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这些人的致命伤无一例外都是绕着脖颈的一道细长但极深的一道切口，一次性完成的猎杀，切断了颈部两侧的大血管和居中的气管，与那日擂钵街那群混混的死伤是一样的。
久久的，中也捂住了脸，声音带着颤抖，“是她吗？会是她吗？大姐…啊…是她吗？”
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忍耐到几乎压抑的抽泣声，中原中也鲜少在同事和下属面前这般失态，“好像啊…真的好像啊…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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