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1
一家很普通的便利店，正是临近下班的节点，人不多，太宰治在里面悠悠然地逛着，顺手拿了几卷绷带，在收银员小姐同他礼貌询问的时候又扬起他标志性的笑容，用那沾满蜂蜜般的声音愉快地聊着天。
“请问小姐有兴趣和我一起…”
太宰笑眯眯地说着，但殉情二字还未能出口，便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太宰治吓了一跳，回头望去，是一个长相普通又略显清秀的青年，眼角微下垂，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到一股衰样，有一种少年人与青年人交错的感觉。
他手里头捧着一堆东西，身形有些不稳，他忙向太宰治道歉，太宰治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
“那么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小姐～”
“不好意思…能让我结一下帐吗…”那个青年站在他的身后，声如细蚊。
“啊抱歉抱歉！”
太宰治退到一旁，百无聊赖地环视了一圈周围，在青年结账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他接起，“喂师兄，我买好啦！对对对…”哇啦哇啦汇报了一大堆购物清单。
太宰手插在兜里，想着这样普通的日常里还是捉弄国木田比较有意思，正当他在心里暗中排演明日的破坏国木田行程计划的时候，青年人讲的几句话飘入他的耳朵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有些诧异地看了那人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弯了弯嘴角笑了笑。
2
夕阳西下，粉霞红晕，鹤见川旁，一片如毛尖样冒出泛着浅浅绿色的草坪上，有人躺在那。这人很奇怪，昂贵的外衣随意地盖在身上，黑色的口罩并不好好带着，挂至下巴，一本《海子诗集》扣在脸上。
万里无云的天蓝蓝的，一点点地慢慢地染上橙黄，然后化为紫蓝色，缓慢而细致。照拂了一天的大地带着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温热，暖烘烘的，那人似是睡着了，呼吸起伏尤为平静。
但鹤见川的四围并不平静，人们走过时的欢声笑语，飞鸟掠过的惊乍，还有太宰治的入水。
“太宰先生！”敦慌里慌张地跑来，气喘吁吁，就看见一抹熟悉的沙色衣服裹着某种人形的东西在水里漂浮着，他来不及调整呼吸，一头钻进水里，发出啪啦啪啦的水声。
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惊扰了岸上休憩的人，缓缓起身，嘴里轻声念叨着，“太宰先生？”
虎的力量和速度极好，即使在水中也没有多少阻拦，三两下的功夫，刚解除虎化的中岛敦就驮着同样一身湿漉漉的太宰治上了岸。浸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浸了水的绷带看来束缚感更加强烈，但罪魁祸首似乎并没有什么自知之明，他甩了甩湿透的头发，有些许懊恼地叹了口气，“连入水都被打扰了真是讨厌啊敦君。”
中岛敦毫不在意地拧着衣服，哗啦啦一片的水无留恋地泼落在地，他好像有些不服气，愤愤道：“别老是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有太宰先生老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工作时间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说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国木田先生老是骂我。”
太宰治只是笑笑，掏出一张手帕想擦擦头发，却遗憾地发现手帕都是湿的，故作遗憾地叹气，又塞了回去。
中岛敦撸起了变得有些半透明而黏在手臂上的袖子，看着还在滴水的裤脚，一脸的惆怅，“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好啊回去吧，不过要再等一下下哦。”
“诶？怎么了吗？难道有什么事情还没做完？”
太宰治勾起了嘴角，一弯浅笑，鸢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草坪上起身准备离开的人影，貌美的容颜映在横滨血橙似的残阳里，清澈潺潺流过的水漾里倒映着他被晚风吹起呈蜿蜒角度的沙色外套一角，“好久不见，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偷偷跑走会不会太无情了呢？小琉璃。”
旁边的中岛敦发出一道疑惑的气音，视线从面前双手插在还在滴水外套兜里的太宰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平移到那边站立着的黑色身影上。
带着残余温度又裹挟着薄凉寒意的风吹起那人的快及腰的长发，发尾有些卷曲，落满细碎草屑的长西装下摆起了一个锐利的弧度，她转过身来，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一本书夹在一侧胳膊下。
她回望着两人，伸手摘下口罩，露出了完整的面庞，比记忆里的人瘦削了许多，额前不再是乖巧的刘海，成熟地分到面颊两侧，她的眼里透露出无奈，“你怎么知道是我。”
“嘿嘿～是为什么呢？”
敦有些僵硬地伸出手，脸上的惊恐与不可置信实体化，继而抓着脸，崩溃大喊：“是鬼吗！！”
3
三人排排坐在岸边，无言地看着逐渐逐渐下坠的西边天上的太阳，微波粼粼的河面上闪烁着橘金色的亮光。
许是意识到了这番沉默过于磨人，最旁的中岛敦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琉璃小姐，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了呢？一点消息，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还以为…”他的声音变得小了一些，像是委屈又像是怂了，“还以为你死了…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都这么说。”
说完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扭头看向坐在中间的太宰治，而后者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中岛敦一脸地不可置信，他眨了眨眼睛，“太宰先生？”
见太宰治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不经拔高了音量，“太宰先生？”
而太宰治只是挂着笑容，并不做解释，中岛敦诧异地高喊出声：“那么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都是…”
“诶嘿被发现了～”
“哈？什么被发现了？你们根本就是完全知情吧！其他人呢？国木田先生，社长…”
“冷静点敦君，只有乱步先生、社长和我知道，哦现在还有个你。”
中岛敦茫然地看着太宰，又看看最边上屈着膝盖托着下巴看着波光粼粼河面的琉璃，视线在相邻的两人之间来回跳动，面上的神色由迷茫到震惊又到不可理喻，总之精彩纷呈就是了。
他抓狂地挠着自己本就不整的头发，弄得像个炸后的鸡窝。
“等等等等！”敦拉扯着嗓子，“既然这样的话那那那那中原先生也知道的吧！不对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
“差不多吧，在她失踪之后。”在中岛敦讲到中原先生后，太宰治感觉到身旁的人僵硬了一下，转瞬即逝，“中也并不知道哦，准确的说是不相信。他一直在寻找着某些你活着的证据，有关你的情报无论大小他都在收集，真是痴心啊。”
“既然你们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中原先生啊，那一个月的横滨真是太压抑太可怕了！”
“因为被阻拦了啊，被某个组织的高层人员。”太宰治淡淡道。
"某个组织？"
"那么太宰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呢？明明目前为止都还蛮低调的才是。"琉璃嘟囔着。
“哎呀，久违地听见小琉璃呼唤我的名字，我真的好开心。说的对呢，是怎么知道的呢？”
太宰瞥到了河道尽头的一个人影，更加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伸手指了指那团人影，“哎呀，这不就来了吗？”
两人往他所指方向看去，一个人拎着三四个大购物袋的人影匆匆向这跑来，不知是不是负重太过的缘故，看起来身形有些不稳。近了些，中岛敦发现这人穿着宽大松垮白卫衣，水洗蓝的牛仔裤，和一双仿的不怎么像的篮球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在他们前面，蔫头巴脑地吁吁喘气，脸都热得泛红，他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气息不平地讲着：“真是…真是够远啊头儿。”
“头儿？”敦呆住了。
那人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还有其余两人，他把头扭到左边看着衣服还湿哒哒漏着水的两人，又猛地盯着琉璃，大喊：“你把他们两个揍了一顿扔到河里企图灭尸？“
三人整齐划一地歪着脑袋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啊？”
他蓬乱如鸡毛的头发被他抓得更荒芜，正当他不知该用如何隐晦的话语向琉璃传递某种暴力的意欲时，他忽然觉得中间这个一脸荡漾，头发如晒干的海藻一样邋遢地贴在脸上的家伙有点熟悉，他凑近了一些，太宰治有些羞涩地举起双手挡在胸前，“这么火热的目光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啊。”
“没事伙计我只对漂亮的妞有兴趣。”那人面不改色地说，“哦！你不是便利店那个四处邀请人殉情的色鬼吗？”
太宰治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晦气，穿着邋遢的人，见鬼似的捂住眼睛，“色…色鬼…您这样称呼是不是太失礼了。”
"诶？想不到你看人还蛮准的。"琉璃刚说完就看见太宰拧巴着一张脸，满脸的幽怨在无声地控诉着她的言语已经构成诽谤，她吐了吐舌头，"开玩笑的，这是我在横滨认识的朋友——太宰治，中岛敦。"
那人后知后觉地说：“哦哦是这样啊。头儿在横滨养病的时候亏你们照拂了嘿嘿。”
说着，还伸出手一个个郑重地握过来，末了还拍拍肩，“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植村明秀。”
在中岛敦默默念叨着“养病”的时候身旁的人站了起来，抖了抖落满草叶的外套，甩到肩上，太宰治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极高档的西装，植村明秀目瞪口呆，“头儿这刚买的你就弄成这样！”
“有什么关系，送去洗洗好了，不然就再买几条。”
“但是养病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植村明秀转过来一脸茫然地写着“明知故问”的脸，敦渐渐地想晕倒，天呐难道他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吗？救命，谁来救救他。
植村明秀动了动唇正准备讲些什么，琉璃拍了拍他的肩，“问问鹿芒什么时候到，到饭点了。”转头却悄悄对着俩人使了个眼色，中岛敦心中存惑但也只能压下，他茫然地看着太宰治，但太宰治却只是笑盈盈地问能不能捎上一起吃饭。
敦傻眼了，果然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4
当一辆蹭亮漆黑的轿车以百万雄狮奔跑般的气质呼啸奔来时，敦觉得世界崩塌了，或许是他对于轿车有什么误解吗？特别是当他看见其余三个人气定神闲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后，太宰治还冲他招招手叫他快来时，敦努力地让自己的脑子重新支配四肢，像个机器人似的走了过去。
“该死，明明是个轿车为什么开起来和赛车一样。”琉璃听着轰隆轰隆的发动声说道。
“这你要问装备部那群疯子怎么把车改成了这样，刚开始我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连闯了3个红灯，估计要开好几张罚单。”驾驶位上戴着墨镜的男生边把这方向盘说道。
植村明秀从懵逼的速度中醒悟过来，颤巍巍地系上安全带，还不忘给他一个大拇指，“哇靠师兄你真牛逼，在城市里飙车都这么顶。可之前过来可不是好好的吗？朋友们请系好安全带，不然等等被甩飞出去了。”
“装备部那群人说特别设计了一个紧急模式用来赶场子用，我看时间迟了就切换了模式，没想到直接变成了赛车。”
“我听说之前装备部给boss打造了一辆黄金和祖母绿宝石做的驰骋于天际的金色战舰，那些人还丧心病狂地装备了迷你型的仿响尾蛇导弹和激光束，听说boss非常高兴给整个部门发了1年的奖金。”
“我们boss就喜欢这样高调的东西你不知道么？”琉璃放下了些车窗，习以为常的模样让敦的汗一瞬间就下来了，听起来琉璃小姐不像是在什么正经公司上班，像是在一群丧心病狂的暴力狂人集中营。
敦扭头像车位看去竟然看见了喷射的蓝紫色火焰，他吓得直打哆嗦，“太宰先生这太可怕了。”
太宰治弯着眼睛笑了，“敦君好好享受吧，你知道这辆车多少钱吗？”
敦不解地发出了气音，太宰治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个数，中岛敦瞪圆了双眼，惊叫出声，惊恐地打量着四围，颤抖地碰触身下的坐垫，又像烫了似的缩回手。他端详着自己的手，恍若看着传说中洞穴里巨龙盘踞的宝藏，口中喃喃着：“钱…钱…”
植村明秀默默从后视镜收回目光，暗暗想着自己当时也是这幅样子，岁月无情，他在中岛敦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虽然如今的他在boss和头儿的精心打造下一副人模狗样的装扮，哦不今天还是个土狗。他听说一个人能否成为贵族取决于他十三岁之前的教育，那时他就开始回忆自己的十三岁，好家伙，那时起他就是个土狗，十三岁土狗，一生土狗。就算今儿这辆迈巴赫是他的，别人看他也只会觉得他是个帮人开车的司机。
他默默瞥了一眼后座的那个太宰治，虽然对方一身湿衣半干，头发没在滴水只是耷拉着，有些遮挡住了视线，但对方那副优秀的皮相，即使是落魄入水后也是一副从容优雅的模样，只会让人联想到因家仆不利而不慎淋雨的贵族，至于那个不靠谱的家仆也许是他和后座这个叫做中岛敦的家伙吧再看看一旁坐着的头儿，更不用说了，一脸淡然地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昂贵的黑外套就算沾了些草灰，但她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像一把砍人极好用的刀，又像一位高傲的公主。他再看看身旁淡然地行驶着赛车版轿车的师兄，将落未落夕阳的光斑透过挡风玻璃落在他脸上，他戴着墨镜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下半张脸毫无表情，在这样轰鸣咆哮的车上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冷冻层里的一条冰，安安静静的，他穿着diese的罩衫，burberry的格子围巾随意地收起，放在一旁。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正准备收回目光时却突然和一双鸢色的眼睛对上了，他惊了一下，后视镜里太宰治盈盈一笑地看着他，做了个口型并没有出声。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植村明秀愣了一下冲他点点头，太宰治有些意外，僵硬了一瞬，又恢复成原来温和的模样。
真衰，植村秀想着，原本只是想瞻仰一下周围这群人的容颜，没成想偷窥不仅被抓了个正着，还被当作是个gay，老天，他可是钢筋般铁都悍不动的直男。
5
可到了吃饭的地，愣神的人就成了中岛敦。说起来他们这辆车停在犄角旮旯的位置时，就被周围负责管车位的人多加劝阻，生怕这辆迈巴赫62s在这个小地方弄出一丝的刮痕，砸了他全家都赔不起。
中岛敦看着店门口牌子上几个大字——正宗韩国拍档发呆，搞什么？一群人牛逼哄哄的开着披着高档轿车壳的赛车，三个人除了植村明秀穿着一身休闲服，一人穿着拉风的长西装，一人带着墨镜一脸冷酷，怎么看都是端坐在米其林餐厅里斟着郁金香杯悠悠喝着香槟的派头。
但他们几个包括太宰治却根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聊着天就略过还在为迈巴赫周围增添路障生怕别人不小心碰到的管理员大叔面前过去了，太宰治还自顾自地拍拍敦让他别发呆快跟上。
敦有些迷失，他觉得唯一的和他有些相同之处的植村明秀其实也不是个正常人，想太多的原来只有他吗？
但看着大伙进去自然地围在柱子似的餐桌旁，随意地翻看着有些刮痕的菜单，时不时比划着什么，敦也有些冷静下来，算了，吃什么不是吃呢？还是免费的。
部队锅里的红汤微微冒着泡，那些色泽艳丽的食材看着可人极了，植村明秀掐着沸腾的瞬间，捞了一大勺的汤，虚虚吹了两口赶忙往嘴里送去，发出一声喟叹。
琉璃叉了一块年糕就往嘴里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饿死鬼里爬出来。”
植村秀闭眼，感受着口腔里迸发而出席卷整个鼻腔的韩国辣酱的冲击感，又想到这半个月几乎日日吃的那些东西，一小块奶酪服务员都站在一旁耐心讲着来源——从哪里哪里如何如何发酵了多少年，烤羊排的小羊从小就吃什么什么草长大，那些鱼是怎么一个处理方式，以确保都符合他们米其林几星的标准云云。
“见鬼，我只是想吃东西，我不是来听文化课的！每次我看着盘里比我手机屏幕还小的羊排，我就为数万劳动人民的血汗感到心疼。”植村秀说着，又嗷呜喝了一大口汤，“还是这样朴实无华的食材得劲。”
“你得习惯，在横滨这一趟可要面对不少这样的场合。你以为我花那么多钱是来让你见见世面的么？”琉璃说。
“是来谈生意的么？”敦问。
太宰治学着植村秀豪迈的模样也盛了一大碗汤，虽然对空气中隐约漂浮的辣意带有一丝警觉，但无奈坐在对面的男生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让他不经产生了些好奇，结果他刚闷了一勺面容就变的扭曲起来，他捂着脸，汗不停从头顶开始冒出。“啪”的一声，琉璃放了一罐气泡水在他面前。
"省省吧，不是不会吃辣的么？"
喝了近半瓶冰镇气泡水的太宰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看着面前咕噜咕噜冒泡的部队锅神情微妙。
"啊啊活过来了，真是帮了大忙！"
新的炸鸡上桌了，太宰治面色稍缓，“小琉璃现在是做什么的呢？”
“预备干部吧，之前是管财务的来着，啊不过估计也就做到这个程度了应该不会再往上走了。”
“但是听起来已经很厉害了呢。"
恢复了精神的太宰歪着头问道：“果然小琉璃很厉害呢，但是看起来也辛苦极了，下巴都瘦尖了。怎么办？中也看了肯定会说"辞了吧交给我"之类的，黏糊糊的小矮子的话肯定…”
“别再说他了。”太宰治的话被琉璃打断，太宰治也不恼，只是看着她，很平静，轻声笑了，“这样吗？”
“中也？我记得港口黑手党有个干部也叫中也，中原中也，对吧。”植村说。
“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一年前让横滨一度陷入紧张局势中的黑色血月的始作俑者，中原中也吗？”那个面瘫的男生说着看着琉璃，淡淡地问：“你们有什么特别的交集么？”
此话一出，植村明秀一脸八卦地看着默默往嘴里塞着烤五花肉的琉璃，一盘的中岛敦更实在局促不安和尴尬之间来回切换，他探求似的看着太宰治，但太宰治只是笑着夸奖这个炸鸡汁水丰富。
敦颓然地垂下了头，按照这个状况来看琉璃小姐应该是不想提及这件事情，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两个人闹矛盾了么？可是中原先生前两天不还找上侦探社了么？难道是琉璃小姐其实已经有对象甚至是婚约什么的？是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么？
这么想着，敦忽然抬起了头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两个人来，那个没什么表情的人长得白皙坚毅，另一个一脸的衰样，敦摇了摇头，中原先生和面前这个被他们一口一个师兄叫着的人比，身高实在太落下乘了。
正当敦在暗中比较着两人的外貌差异时，琉璃一句淡如水的话语像深海炸弹把他的心搅得天翻地覆。
“没什么的，不提也罢。”
敦甚至能感觉到嬉皮笑脸惯了的太宰先生脸色都有那么一瞬的下沉，但他掩饰地极好，一瞬间后又恢复了原状，让敦不经怀疑是不是错觉。敦感到疑惑和呆愣的同时又有些后怕，他觉得琉璃小姐一定是有什么理由或者苦衷之类的事，但是他和太宰先生也就罢了，中原先生会受的了吗？
黑色血月，他其实没见过中原中也癫狂的模样，只是听人描述过，但那之后他见到的中原中也像是脱了力一样坐在楼下的咖啡店里，指尖描摹着咖啡杯圆润的杯口，他低着头，赭发掩住了视线，只能看见一个悲潦的身影。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宰治抢先了，“这样可不公平啊，如果不好好给出个结果的话，污浊的猛兽会把所有人都吞噬殆尽的。”
余留些许液体的杯中再度盛满晶莹的气泡水，就像一群互倒苦水的朋友聚在这一眼，琉璃眼睛眯了一下，眼里好像闪过很多，但下一秒又是一片宁静。
“我知道的，会解决的。"她轻声说着，“说起来太宰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说吧。”
但她看着太宰的笑容，让人看不透的笑脸却突然改了口，她尽可能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算了，下次吧。”
走的时候他们去开车，那个大叔还在絮絮叨叨地和北村嚷嚷着这辆车停在这很危险的事情，敦光是听着大爷吵吵闹闹的声音都觉得有些头疼。
“抱歉，是我错了。”北村说着，一把把一张钞票塞在了大爷手里，大爷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打着哈哈，他们走的时候还挥挥手笑着和他们道别，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这种霸道总裁的钞能力骚操作把太宰治和中岛敦都惊呆了，太宰治看着目瞪口呆的敦，笑眯眯地说：“敦君，记好了哦，这就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6
归途路上，点点黑幕遮下，这是夜晚开始的号角，沿途的路灯发出光亮。
“最近开始文艺起来了？”
植村回头看了一眼琉璃放在膝上的书，随口一说。
“随便看看，咋？咱可是读书人。”
他凑近了一些，努力在不算光亮的狭小空间里看清那本书的名字，“哦哦海子！我知道这个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嘿！”
他又歪了歪头嘟囔着，“可是喊着这样一句美好诗词的人最后竟自杀了，倒真是让人惋惜。所以那些天天喊着明天会更好的人也不见得都是阳光乐天派，只是这些东西都压在心里啦，装作一副啥事没有的面孔，实际上心里的喜怒哀乐可满当当的。”
“是啊。”她说着，心里却一动，想到了一个赭发的男子，他活得那样热烈，那样真实。
中原中也，那你是什么样的呢？
“师兄海子的诗你最喜欢哪句？”
鹿芒面色不动地转着方向盘，温暖的残阳夹杂着冷白的灯光落在他线条流畅的脸上，他沉思了一会。
“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听起来很有你的风格。”
“活着从来没有回路，去的人不会再回来，能做的只有当下。”
两个人还在说些什么，明秀转来问，“头儿你呢？”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她看着窗外逐渐变得光怪陆离的灯影，眼里好像倒映着什么的影子，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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