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季节(5)
黛莎不理睬父亲了。一路上,光顾着生气。
汽车驶进校园,黛莎急急忙忙地跳下车,对父亲的关心不屑一顾。
念恩在一旁瞧见她对父亲叛逆的样子,很是恼怒。站在原地,双手叉着腰,冲她背影叫唤道:“喂!前面那个……”
黛莎回过头来,打量审视念恩,不禁惊讶,半晌,正待开口说,念恩打断她:“你怎能这样顽劣,对待爸爸就是用吼的吗?”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赶来教训我?”
“我是人!”念恩语气坚定地回答。
“哈……你,会是人吗?”
“臭丫头,看看岁数我比你大,连起码的尊重也没有。”
黛莎的目光无意瞟到了念恩下半身,突然惊讶道:“嗳哟,你看看你才多大啊,腹部上就长有赘肉。”
念恩羞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赶紧用包挡住,同时有些后悔和她搭讪。
“真是无聊至极的人。”黛莎扭头就走。
念恩深受打击,恨不得挖个地洞转进去。现在都不敢回头,害怕看到后面有同学嘲笑她的眼神。
黛莎懒洋洋地走来走廊。好朋友抱着胳膊倚在门上看着她:“你认识李念恩吗?”
“啊?”黛莎惊异地望着她。
“我姐姐同她一个班的,听说她爸爸是个开发商,家里很有钱的。”
“她?”黛莎顿了一顿,破口嘲笑道,“吹牛的吧,瞧她那一身简单,哪像有钱人家的女儿。”
“我最初也和你一样惊讶,可事实就是事实,不然怎么会和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她还真是够低调的耶。”
黛莎止住笑声,对此事还是半信半疑的。
念诗躺在床上看书,念恩就在试衣镜前面晃来晃去的,让她不得安宁,不耐烦地说:“姐,你在干吗?对着镜子都照好半天了,你烦不烦啊。”
念恩光着脚丫促膝在念诗跟前,讷讷地说:“念诗,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长得很抱歉?”
“谁说的?”念诗挺身起来,思忖了一会,说,“虽然没有我漂亮,不过还是有几分魅力的。哎,你干嘛突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那是今天……”念恩喟然道,“哎呀,我真是没事找骂。”
“到底怎么了?”
“不对!”念恩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抽身站起,“喔~我真是笨,那种人的话也能信以为真吗。”
“姐,你怎么了?”
念恩没有回答,只管对着镜子捶胸顿足地。
“喔!真是疯疯癫癫的。”念诗对她的举止简直无语了。
灯光的照耀下,秉诚全神贯注地在研究法律。林文岚进来了,蹑手蹑脚地。“秉诚。”她轻轻地叫唤了一声,端给他一杯牛奶,“快趁热喝吧。”
秉诚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对她微笑。
“那天的事很抱歉,”她诚恳地说,“我也太冲动了。”
秉诚搁下杯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使他伸出手去拉她的手,突然微皱眉:“手怎么这么冰?”
“不碍事。”她沙哑地回答,随后不停地咳嗽。
“一定是感冒了,我陪你去看医生。”
“别!”她赶忙阻止,“太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明早就去吧。”
“嗯。”她感动得笑了笑。
清早。柏蓉英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天花板,只听到钟摆声,床柜上的那个钟摆一直嘀嗒个不停,使她心情烦躁起来。
“小芬,只有一个人在吗?”
“是的。夫人,这么早?”
“秉诚呢?”
“陪岚姨去看医生了。”
“是秉诚陪她去的?”
“对呀。”
柏蓉英的神情忽然暗淡了下去,心里也恐慌起来。
秉诚陪同林文岚信步而行在屋前的花园里。
林文岚走着走着突然止步停下来,别过身凝望着秉诚,含笑说:“秉诚,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在这个家,除了你爸,我就是为你而活。”
秉诚心一惊:“为我而活?”迟疑了一会方说,“那就快乐地活下去。”
林文岚粲然一笑。
刚跨进门,柏蓉英悻悻地走上来。
林文岚见到她,忙低下头。
秉诚恐母亲为了这事和阿姨发生争执,赶忙转移话题:“妈,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柏蓉英没有理睬他,眼睛只管盯着林文岚,尖厉道:“你真够居心叵测的啊,先是抢走我的老公,现在又处心积虑地来笼络我的儿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真是不明白,作为一个女人,你就这点骨气,和别人的妻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你都不觉得尴尬吗?我真替你悲哀,作为一个女人你真失败!”
林文岚含泪地望着她,不禁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厚颜无耻。
秉诚看着眼泪从林文岚的脸颊滑过,心疼得赶忙上前维护:“妈,你这是干什么?”
柏容英使劲推开秉诚,语气生硬:“你给我退一边去!待会儿我再找你。”
“不用了,我现在就和你谈。走吧。”说着,上前拉着她不容喘息地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了,林文岚方始放松警惕。只是整个身体像是载了千斤重的货物,失重地扑在了地板上。
秉诚推开房门,刚要跨进,柏蓉英用力抽出手来随即又扬起手来,气忿地想要打秉诚一记耳光。
秉诚毅然地站在她面前,没有做声。
柏蓉英心有余悸,缓缓地放下手来,带着失望的神情步履蹒跚地离开。
秉诚望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倒是很希望母亲狠狠地打他,这样对她不会深感内疚。然而她没有,也没有抱怨。她几次扬起手来又照样放下去,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秉诚在心底明白一个事实:母亲虽然表面对他冷漠,其实内心却是万般的疼惜他。一切只因为她的自尊心太强,始终不会向背叛过她的人低头。
秉诚面色沉寂着,惘然若失地下过一步又一步的阶梯,经过林文岚的房间,隐隐约约听到了无休止的抽噎声。他坚凝的立在原地。
夜晚,书房的四周黑沉,唯独书桌上的那盏昏暗得发黄的台灯,静静地照亮了一对父子愁眉锁眼的神情。
费承德迷惘的失神里,一声不响。对面坐着的是秉诚。他凝视着父亲,有些片刻了。
“爸,我是不是做错了?”秉诚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
费承德抬眼注视着秉诚,满脸愧疚道:“不,你没有做错,”语气突然变得生硬,“是我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一直为我承担着,我真的很抱歉。现在,还要你背负自责的包袱,我真是一个失败的丈夫,一个失败的父亲,我……”说着,转过脸去。在儿子的面前,他没有办法垂头丧气。
“爸,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你都是我的父亲,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不应该排斥自己的父亲,”秉诚扼住眼圈里打滚的泪水,含笑说,“爸,让我们来想想办法吧,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让妈和阿姨过得快乐。”
费承德的心里亮堂了,“秉诚,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算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恩惠了,我又怎能让你对我失望呢,只是,你阿姨她现在孤身一人,该置身何处呢?我实在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外边。允希已经倍受了孤独的煎熬,我不能这么狠心。”
“爸,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给阿姨找套房子,我们轮流去看望她,总不能一直叫她把苦往肚子里咽吧。”
正在他们凝想的时候,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秉诚赶紧去开门,开门一看,正是林文岚。
费承德连忙抽身起来,刚一迈步,林文岚就快步走了过来,平静地说:“承德,这么晚了,秉诚该休息了,让他去休息吧。”
秉诚看了父亲一眼,费承德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去休息。秉诚打过招呼带上门便离开了。
费承德上前拉林文岚坐了下来。
还未等费承德开口,林文岚就先说了:“承德,我清楚你在担心什么,或者焦愁什么。无论你怎么想,我只想对你说一句:‘我能够承受住’,你就放宽心吧。”
“文岚,我是在想……”林文岚抢答说:“这是我犯下的错,我应该接受惩罚;当然,我同时也受到了老天的恩惠,让我能够留在你的身边,还有秉诚对我的尊重和关怀。老天对我还是很眷顾的,也很公平。我应该很满足了。”
这一字一句就如一针镇定剂,给费承德打了一针。让他先前还纠缠不休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缓冲,逐渐安静了下来。
林文岚在费承德凝想的时候站了起来,关切道:“早点休息吧,我下去了。”说完就匆忙离去,以至把门关上。她停留了半晌,方才沿着漆黑的走廊下楼去。
天蒙蒙亮,秉诚就拉开房门出来,径直去了餐厅。在餐厅门口撞见了费承德,他一声不响地注视着厨房门口。秉诚走近一看,只见林文岚忙进忙出的,安之若素。这让费承德看在眼里,心里积蓄了一些宽慰。
秉诚倒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餐厅。
今天是费承德送秉诚去上学。一路上,秉诚的目光涣散到车窗外。费承德坐在他身旁沉默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秉诚明白,父亲心里紧系的铃已经解了——父亲的沉默就是最恰当的答案。
一个女人能够放弃自己的尊严,将自己最后的底线都挥霍到极致,她到底渴望得到什么。对于这种女人来说,什么才是她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是爱吗?
秉诚摸索了半天,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周末,念恩通常都会赖在家里睡觉,想要充足睡眠。
客厅里传来阵阵咚咚翻箱倒柜的声响,惊扰了念恩,令她难以入睡。
“爸爸,你在找什么?”
“我今天要去局长家送个礼。”
“爸爸这是去贿赂人家吗?”
“瞧你说的,我这是送礼,顺便请他帮我办个事。”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给妈妈带点东西过去。”
“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只是你得待在车里,我送完礼就出来。”
“好吧。”
车子穿梭在弯弯曲曲的林荫道,道旁的丁香花散发着阵阵清香。念恩探出脑袋,感受这清风送来的花香。
一路上,念恩伏在车窗上探望这周边的环境。到处都是绿茵茵,纯粹翠,脱离了光陆离的景象。
车子在转角处转弯的那一瞬间,透过花丛,念恩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树丛中站着的一个人影。
到了距离别墅八米的出口。李建贤提取东西慢慢地走了进去。
念恩目送父亲进去后,随后又缩回身子,倒在车背上。
时间过去半小时了,天空突然下雨了。念恩起身坐着,伸出手来,拂拭溅在玻璃上的雨珠子。
少顷,念恩撑起一把透明的雨伞悄然走到花园里,将伞高高地举过他的头顶。
秉诚沉浸在某种思绪之中没有丝毫的察觉。
雨斜斜地洒落下来,随风飘到念恩的身上,她感觉此刻的雨非比寻常。雨是温柔的,软绵绵的,宛如雾霭轻柔地掠过她的脸颊,滋润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秉诚骤然感觉到他背上有轻微的呼吸声,是匀和的。刹那间回过身来,和念恩的视线在透明见光的雨伞下交织在一起。
霎时,两人都惊异地望着对方。念恩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律参差不齐。一时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应付这种场合,故作平静对他一笑。
秉诚赫然觉得她的笑容很不自然,没有上次在骑马场见过的那般明朗。
念恩潜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又低下头去。
秉诚上前一步,将伞挪到念恩头上,含蓄说:“不要淋湿了。谢谢你。”
“念恩,走了。”李建贤站在远处叫喊着。
念恩惊慌失措地把伞递给秉诚,淋着雨跑了过去,忽然又转过身去,向他点点头,简短地说了一声“拜拜”,转过身来上了车。
秉诚迟钝,方才举起手来想要挥手打招呼,可车子已经开远了。他羞涩地搔搔后脑。
“爸爸这事有头绪了吗?”念恩刻意岔开话题,惶恐爸爸盘问起她的事。
李建贤摇了摇头,说:“难啊!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一个怪人,不知是真廉明还是嫌礼太少故意推迟?”
“那怎么办?”
“等哪天有合适的机会再去会会他。”
“看来这局长不是假公济私的人,我倒想见见这位局长。”念恩期待。
“对了,我请了一位礼仪老师,专程教你们学习礼仪,为以后的社交打好基础。每个周末上两个小时课程。你和念诗要认真学,尤其是你,你功课不好,在这些方面可要多发功夫,可不能马马虎虎学习了。”
念恩望着车玻璃上自己的影子,低沉地回答:“哦,知道了。”
秉诚回到家。将雨伞撑开搁放在地板上,随后,跨过门槛,进屋去。
“爸,客人走了?”
费承德:“嗯,走了。”
秉诚瞧见了舅舅,欣喜道:“舅舅什么时候来的?”
“哦,同客人一道过来的。”
“客人姓什么?”秉诚急切问。
“姓李。”
秉诚毋庸置疑,心想:“一定是他的父亲。”
黛莎和秉诚已有些天没搭腔了,觉得寂寞,没事就在房里来回转悠。
夜晚。瑾雯抱着胳膊在房里来回踱步。
费祥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心烦意躁地:“你到底睡不睡啊?不睡把灯关了,刺眼得很。”
瑾雯放下手来,郁闷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大哥一家有什么拽的,就连秉诚这孩子也跟黛莎执拗,这都好几天没有理睬我们家黛莎了。”
“谁叫黛莎那天把话说得这么绝,一点余地也不留,也难为秉诚这孩子待她像亲生妹妹一样疼爱了。”
“说实话,我也挺喜欢秉诚这孩子的。只是大哥让我难以理解,你说,他要是真做得光明正大,还得带个野女人回家里住。大嫂也是,心里不舒畅又要装大方。”
瑾雯这么一唠叨,使费祥和没有了睡意,反而变得精神抖擞,正色道:“老婆,我们该想个法子别让她再这样矫情下去了。不然,到时候我们会后悔的。”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念恩感觉日子过得很充实。
放学的铃声响了,学生们潮水似的涌出校门。
念恩穿梭在人群中。一边走一边回忆老师讲的礼仪知识。
李建贤早来了,在校门口等候他的女儿们。
念恩昂头瞧见了父亲,亟奔走过去。
“爸爸。”
“念诗呢?”
“我没有等她。”
“上车吧,我们等会儿。”
“嗯。”说着,上了车。
车内,李建贤扭头看他的女儿,乐和问:“学习了一个月的礼仪,该是我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忽然正色道,“这钱也是辛苦挣来的,可不能白花。”
“那爸爸就考考我们。”念恩自信地说。
“别急,我会让你们用行动来证明。这周末,跟我去参加一个派对,到时候,我就可以看出效果了。”
念恩和念诗相视笑了笑,有说不出的早已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激动。
黛莎换上了礼服,对这镜子照了好几遍。
忽然,她想到了秉诚。以前,她都会让他来做评价,看看衣服合适不合适。现在连人影也没瞧见。
黛莎打开抽屉,取出一条雪白的玉佩,将它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望着玉佩出神,一面还喃喃自语:“哥,我好想你。你真的不喜欢黛莎了吗?”
念诗从未一丝不苟地打扮自己,今天却截然不同。
“姐,你看看我穿这件合适吗?”
念恩上下打量着她,其实只要人长得漂亮和好的身材穿什么都会合身。
“漂亮。”念恩笑着回答。
款式太多,念恩和念诗目不暇接。
念诗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可她太挑剔,来回换了好几套,最终看中米黄色的褶边长裙,胸前佩戴一朵丝光玫瑰花略加装饰。
念恩倒是困惑起来,每换一件都令她失望。在老板的介绍下,挑中了一件扩肩式的中裙。对着镜子照了照,一看下半身,又撅起嘴来:“好胖哦。”
念诗说:“姐,你怎么还没减下来呢?”
“可以穿塑身衣遮住腹部上的肉。”老板建议。
“试试吧。”
老板和服务小姐一起帮着念恩换上塑身衣,像包粽子似的,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样合适吗?”老板又紧扣一颗纽扣,温柔地问,“这样呢?”
念恩试着憋紧,微笑点点头。
念恩重新闪亮在大家的面前。
“这样可以吗?”
“ok!”念诗满意的比划了一个手势。
念恩既兴奋又苦闷的笑了笑,兴奋的是露出了苗条的身材;苦闷的是这就是追求完美的代价。
在去派对的路上。念诗审视了念恩一番,好奇地问:“姐,为什么不烫卷发?”
念恩机械似的扭动身子,转向念诗,低声说:“我已经包装了全身,该保留一点原味吧。”说着,对着镜子一照,“我挺喜欢这个发型的。”
那是刚刚在店里跟理发师执拗了半天,无论理发师怎样劝她都不应允,最终只好做了一个能够搭配礼服简单的甜美发型。
李建贤携带家眷出席派对。
步入大厅,念恩提醒自己参加这种场合应该表现得落落大方、热情高涨。
宾客纷至沓来,侍者应接不暇。
李建贤和宾客交换了名片,然后微笑点点头。
张怡并排站在李建贤身边,唯唯诺诺地接应宾客。
念诗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瞻顾四周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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