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季节(6)
念恩全身绷紧,憋死她了。连走路都带点迟钝。
门开了,侍者微笑迎接。黛莎身穿落地裙,裙摆拖得老长。她用一只手携着花枝招展的母亲,步入大厅。她一双骄矜的眼睛,向这边望过来。
念恩对她没有任何的好感,别过脸去。就在这时候,紫苏一家也来了。
念恩突然回过头来,视线落在紫苏身上,不由地睁大了眼睛:“是她!”
紫苏一身白色长裙礼服配着白色绸缎的手套,在稠人广众之下别具一格,全身上下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艾母留意着来往的绅士,趁机帮紫苏介绍一位。
“看见对面的那位男士了吗,他可是银行行长的儿子,”艾母充满欲望地盯着对面那位男士,“你可要把握这次机会。”紫苏把脸撇在一边,不屑一顾。
艾母见她漠视自己,真想扬手打她。
派对进行中,紫苏带着机会就溜了出去。
念恩和念诗接过侍者托盘中的酒杯。念恩高高地擎着酒杯,望着金色的酒液,接着轻轻推一推念诗,严肃地问:“学生可以饮酒吗?”
“放心吧,抿一口就了事。”
正当念恩要饮酒之际,黛莎经过这里,随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呵,这位不是……”
念恩转过身来,只见黛莎摆出一副恃才傲物的姿势。念恩从容不迫地将酒杯递给念诗让她暂时拿着,随后阔步走近黛莎身边,双手叉着腰际,似乎想要显露自己的身材。
黛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显示出疑惑的神情。
念恩倒是踌躇满志,因为她早已有防备,面对黛莎的识别不屑一顾。
就这姿势持续良久。黛莎突然灵机一动:“你这塑身衣的质量未免也太劣质了吧,把身体裹得好畸形呢。”
“你!”念恩气哼哼地顶撞了她一句。
会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念恩的身上。
念恩涨红了脸,措手不及地想走也不是。
黛莎心里乐坏了,饱尝了胜利的滋味。但仔细想想,还不肯善罢甘休,走近念恩身边,悄声说:“恭喜你,成为今晚最佳的女主角。啊,好高调的结局。”
念恩昂然抬头望着她,下意识地挪动了脚无意间踩在黛莎的裙摆上。
黛莎满足了,扭过身去,大摇大摆地前进。
顷刻间,念恩听见一阵轻微的窸窣声,而后,黛莎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念恩垂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脚踩在她的裙摆上惹出的祸,赶紧把脚挪开。
宾客和侍者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费祥和心疼地搀扶起黛莎,急忙问:“有没有怎样?摔哪儿了?”
黛莎怒不可遏地盯着念恩。邱瑾雯跑过来,睚眦地望着念恩,厉声说:“你真狠啊!”
念恩顿时呆若木鸡,潜意识地明白这事有理也说不清了。
李建贤看着喟然长叹,念诗伫立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由衷地为姐姐感到无辜。
艾母和吴先生在室外找到了紫苏。
紫苏无意间发现他们像狙击手似的暗藏在隐蔽的角落。便骨碌碌地看看这个男士又看看那个男士,想从中找寻令她作呕的男人,半晌,她发现了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士,朝他挥手打了一个招呼。
中年男士得意洋洋地笑脸迎来。
紫苏答应和他跳舞。边跳边还故作嗲声嗲气地和他调情。
紫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抗拒。但至少有一点她很清楚,这是一种捍卫独立的感觉。
跳完一支舞,紫苏和他打过招呼,带着胜利的滋味趾高气昂地走过来。
“紫苏,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当初你不就是用这种方式勾引大款的吗。”说这话时,紫苏自己不免也有些羞愧,但她必须掩饰羞愧,为的是想要气气她母亲。
“你……”艾母涨红了脸。
吴先生专注地注视着紫苏的每一个动作。心底的好奇抵挡不住,在心里剧烈的燃烧。
念恩迎面遇见了紫苏。念恩在那里看她,她也昂然望着念恩,一双疑惑的眼睛向这边望过来。
念恩微微欠了一下身,面露微笑:“你还记得我吗?”说着,起步向紫苏迈进。
紫苏思忖一会,摇摇头,目光夹杂一丝歉意。
“没关系。我是上次在学校花园里……你还吃了饼。”
“噢,原来上次蹲在我旁边的就是你啊?”
念恩欣然地应答:“对!”
“抱歉!我那天脑子混乱,什么也不记得,忘了你的存在。”
“干吗这么客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艾紫苏。”
“我叫李念恩,很高兴认识你。”
“彼此彼此。”
两人握了握手。念恩和紫苏一见倾心,闲聊起来。
紫苏不知怎的和念恩呆在一起感觉很轻松自在不需要掩饰什么。
回家的路上,李建贤沉默无语。念恩和念诗同坐在后排,彼此面面相觑。
紫苏在母亲的受训下变得烦躁,恨不得跳出车子,获得自由。
“紫苏喜欢安全感的男人,那好说啊。你就不要为难她了。”吴先生带着得意洋洋的语气劝阻艾母,随后笑着对着后视镜里的紫苏眨了眨眼。
紫苏听着这话不由地浑身惊悚起来。
秉诚刚进房门,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哜哜嘈嘈的声音。
“气死我了!”黛莎捶胸顿足地。
“好了,这都到家里了,没有人会看见的。”
瑾雯挽着手说:“算了?就是这个死丫头害我们今晚出了糗。”
黛莎恼羞成怒地一头栽进沙发上,掩面呜咽起来。
“怎么了,二叔?”秉诚一面走过来一面急切问。
“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何必小题大做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黛莎就这么闲得无聊了吗?”邱瑾雯发怒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种糗事。你都没有看见,可把有些太太给乐坏了。”
“到底什么事啊?”秉诚重复一句。
“都是她害的。”黛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疾步走进秉诚身边,“哥,又是李念恩,她总是跟我过意不去,她太嫉妒我了,想要我出糗,好让自己风光。”
秉诚和费祥和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秉诚沉默,似乎在在咀嚼此话的含义,少倾,他重新开口:“你有想过自己做错什么或说错什么话吗?”
黛莎听这话顿了一下,忙说道:“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向着一个陌生人说话?”
“黛莎,我们走!”瑾雯横了秉诚一眼,扭身拉着黛莎径自上楼。
秉诚委屈地望着窗外,束手无措。
费祥和走近他身边,关切地:“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黛莎这脾气。”
秉诚还是很好奇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便问:“二叔,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费祥和说:“也不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事双方发生了龃龉,黛莎还给绊了一跤。”
“黛莎摔着了,有没有怎样?”
“这不,气得都火烧眉毛了,肯定是摔痛了的。”
秉诚来不及考虑,起步朝楼上走去。
忽然,门吱扭响了一下,秉诚进屋来。
“谁?”站在窗前的黛莎惊慌地唤了一声。
秉诚语气低下:“是我,哥。”随后拧开灯。
黛莎赌气,转过身去,望着窗外。
秉诚扯她扶床沿坐下,关切地:“你有没有摔着哪?”
黛莎听这话后,脸上不免有些惊讶,“身上倒不痛了,可心里……”
秉诚将黛莎轻轻地拦在肩头,关切地说:“好了啦,黛莎可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算了吧。嗯?”说这话前,秉诚很不情愿,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黛莎是个被宠坏的公主,对什么都霸道,怎么会不斤斤计较,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搪塞她。
黛莎期待已久想要听到她最喜欢的哥哥说出这番话,心里倒安抚了不少,倚在他肩头安稳地睡着。
这天晚上,吴先生喝得醉醺醺的,踉跄走近房间,皮鞋也没有脱,便向床上一倒。
艾母把床台前的灯捻开,蓬着头,一翻身坐了起来,大声嚷嚷:“你今晚去哪儿了?现在都不准时回家了。”
吴先生直挺挺躺着,闭着眼不理睬她,艾母便把一只枕头“噗”掷过去,砸在他脸上,大声叫:“我在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说。”她使劲推他,闹得他火冒三丈,就差动手打她了,最后还是低声说:“不要闹了,烦啊,快去给我倒杯水来。”
艾母站起来,去倒了一杯水来。
吴先生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又递给她,“紫苏最近越来越漂亮了,好漂亮啊。”
艾母变色说:“啊?你说清楚一点!”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搁。
吴先生被她这么一吼,倒清醒了一点,发现自己差点露出马脚,赶紧翻过身去,装睡。
艾母站起身来在房间来回走着,忽然觉得这事有点危险性。
春季的三月正是赏桃花的时节。李建贤通过秉诚的舅舅柏言伦约上局长去赏桃花。
风和日丽的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花,枝繁叶茂。轿车在青山绿水间穿行,终于驶入桃花林。
柏言伦在车上说出了真相。费承德吃惊,忙叫着司机打道回府。在费老爷竭力的劝说下,费承德答应了。
李建贤和侍者笑迎过来,一辆轿车缓缓驶来桃花林门口。
费承德和柏言伦一起下车,秉诚探出脑袋来,焦急说:“爸爸,你们先进去吧,爷爷脖子有点痛,我陪他坐会儿再来找你们。”
“要不要紧?”费承德紧张起来。
“没事,你们快进去吧,这儿有我呢。”
“好吧。”
费承德和柏言伦被李建贤和一位接待服务生拥着走进桃花林。
念恩提着木匣子在走道旁边等候局长他们。上次在派对给父亲丢了脸,这次一定要补回来,好好地接待局长他们,希望能够让父亲对她刮目相看。
李建贤与费承德边走边谈,柏言伦跟在后面。
念恩总算见到他们的影子,梦寐以求想要见的局长终于见着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恭恭敬敬地鞠躬:“叔叔,您们好!”
“叔叔?”费承德惊异地望着念恩,“这称呼倒挺新鲜的。”
“什么叔叔,快叫费局长。”李建贤赶忙纠正她。
“哎,叫叔叔有什么不对的。”费承德强调说,“曲意恭维的话我听得不少,颇有几分厌倦。还是平易一点比较好,你就照你的意思做。”
念恩听着这话,感觉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和蔼可亲。为此放松了警惕,变得随和起来。
门开了,小保姆和老妈子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太太,您叫我们来有什么吩咐吗?”
艾母化好妆,起身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目光在小保姆身上打转,片刻,艾母热情微笑:“小丫头,最近的皮肤可越来越白了,人也变漂亮了。”
老妈子赶忙说:“这都是托太太的福,没有太太的保养品哪有丫头这白嫩的皮肤呢。丫头,还不赶快谢谢太太。”
小保姆嘴甜:“谢谢太太,以后我会加倍地效忠太太您的。”
艾母扶椅坐下,“我就喜欢你这张嘴,跟蜜糖似的。竟然如此,那我可真有事要拜托你们俩。”
小保姆与老妈子不约而同道:“什么事?”
艾母蹙额,想了一会,方说:“我要你们多留心一点先生,他每天几时回来的都要向我报告。记住,不得有一点差错。做得好,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说完,走到梳妆台拿上一瓶润肤水递给小保姆,笑眯眯地说,“用了它皮肤会更有弹性,以后缺什么来跟我说,甭客气。”
小保姆欣喜地连连点头。
大家沿着过道一前一后地行走。
念恩提着沉甸甸的木匣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费承德在一棵桃花树下驻足。仰望桃花,赏心悦目,颇有诗意地说:“三月桃花正是旺盛之季。”
李建贤一旁只管唯唯诺诺。
念恩触景生情了,一时忍不住寂寞,便凑了上去,壮大胆子念着:“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一时突然想不起来了,念恩急了起来。
“明媚谁人不看来”秉诚最喜欢唐代周仆的诗句,饶有情趣地念了起来。
“对!就是这句!”念恩欢喜地转过身来,目光和秉诚相撞,霎时,怔住。
秉诚也呆愣地望着她。
旁边的长辈都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俩。
“你们认识?”
费承德微笑说:“哦,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父亲和儿子费秉诚。”
念恩心中一惊:“儿子?那他就是局长的儿子了。”忽然神情变得恍惚,分不清是惊讶,还是遗憾?
秉诚向李建贤和念恩微笑欠身:“您们好。”
李建贤和两位打过招呼,回头看着念恩,她呆立在一旁,便轻轻拍她的肩膀。
念恩惊醒过来,见大家都面露不解地看着她。念恩佯装平静地问候:“您们好。”
李建贤忽然变得热情高涨:“好了,我们继续前行吧,各位这边请。”
大家都起步前进。
柏言伦凑在李建贤身边耳语。
李建贤惊叹道:“真的!”
柏言伦微笑点头:“是啊,是老一辈的诗人。”
费承德产生好奇,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在谈论伯父是老诗人了。”
费老爷含笑说:“哪有,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连走路都不中用了。”
一路上,大人们聊得愉快。现在又加入一位老诗人,气氛更加热烈。
秉诚边走边回头看看,她被甩了一大截。她提着木匣子,一溜歪斜地走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秉诚回头来看看大人们,他们还在交流,便转过身来,向念恩那边跑过去。
“我来提吧。”秉诚伸出手来,想要接木匣子。
念恩仰头望了他一眼,他很乐意效劳的微笑着。忽然,她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他是男生,应该让他做这事。”为了试探他是不是大男子主义的人。“麻烦你了。”念恩松开了手,感觉轻松了许多,就像肩上的单子给卸下来一样的轻松。
快要走到尽头,大家都走累了,倚树休息。
秉诚的爷爷左顾右盼,看看哪里有石凳可以坐。
念恩瞧见了,急忙跑过去,微笑说:“费老爷,你先等一会,我马上就好。”
秉诚放下木匣子,手发麻,抖了抖。
念恩面向他走过来,客气地:“谢谢你,辛苦你了。”
“哪里。”
念恩蹲下身子,将木匣子打开,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点。
念恩取出一块格纹布,随即站起身来在一棵树下的空地上,把布展开铺在地上。
大家都凑了上来,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还带有各种茶具。瓷器、瓷杯、紫砂陶。
念恩的动作熟练,将果碟拿出来,按次序规矩摆放在布上。
费承德好奇问:“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吗?”
“不是啦,小吃是王阿姨做的,茶是我准备的,幸好有王阿姨有帮我的忙。”
李建贤招呼客人坐下来。
念恩准备好一切也坐了下来。
“我带有龙井茶、茉莉,和绿茶,不清楚您们喜欢喝哪种就一起带来了,请您们挑选符合自己口味的茶。”
李建贤扫视了餐布上的食品一眼,失落地问:“念恩,你没有带酒吗?”
念恩笑着回答:“爸爸,中国是茶的故乡。对于中国来讲,茶是我们待客的首选。”
费老爷对茶感兴趣,接着说:“俗话说‘以茶待客,以酒会友’,茶是最好不过了。”
李建贤一旁唯唯诺诺:“是是是,还是茶好!”
“呵呵……”大家为此乐和。
“哎哟!”费老爷支吾一声。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脖子。
念恩打量着他,问:“老爷爷您怎么了?”
“老毛病了,这脖子老是酸痛。也许是耄耋之年,不灵活了。”
“脖子痛那就试试药枕,这对治疗脖子病有很大的效果。”
“药枕?”
“对啊,就是用各种中药配制成的枕头。只要睡上半个月就会好的。”
费老爷觉得不可思议:“你还会懂这些?”
念恩回答:“我爷爷是中医,我听他提起过。”
柏言伦提议:“那就可以试试,成天不自然还挺煎熬的。”
念恩随声附和:“是啊,整天像个木偶似的扭头的确很不好受。”
费老爷面露茫然,不解地:“木偶?”
李建贤给念恩挤眉弄眼,叫她说话注意一点。
念恩先是下意识地把头低下,随后歉意道:“哦,对不起,我太冒昧了。”
“哪里。是像木偶的,呵呵……”费老爷笑了。
费承德和颜悦色地:“你和秉诚在同一所学校吧?”
念恩抬头看看秉诚,不知道是否念同一所学校。
“对,我们在同一所学校。”秉诚微笑说。
念恩惊讶一阵,随即又问:“你没有问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在学校见过你。”
长辈们众口一词:“这么巧。”
“是挺巧合的。”秉诚冲念恩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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