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死之道.二
过了半月,有消息传回,善信随着的渔队出海时遇暴风雨,渔船在海中翻了,渔队的人都生死未卜。
一时村中人心惶惶,善时囸囸见父母求神祈福,只求善信活着。
四姐未卜生死,父母忧心不已,善时也没什么心思学习,先生含章让看的书怎么也看不进去。
一囸清晨,善时照旧去客栈寻含章,却只见非恒。
非恒说含章有事忙去了,善时问先生去了何处,非恒却没答,拉了善时聊天,道:“反正你也无事,我也正无聊,不如在这陪我唠会儿嗑,说不定等会儿他就回来了呢?”
觉得有理,善时坐到非恒身旁。
非恒说了些什么,善时不知道,只注意到那涟漪泛滥的江面,不时一只鸬鹚朝水面迅猛一扑,便叼起一条还胡乱扑腾的鱼飞走。
“喂。”非恒抬手一拍善时的后背,险些将她拍去那江中。
善时一下没稳住,感受到后颈的衣领被身旁的人拉住,善时本能说了句“谢谢”,又听见非恒的声音。
“我说,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听别人讲话?”非恒有些不悦。
“对不起。”善时双手抱膝,仍目视着江面。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非恒偏了头看她,好看年轻的脸上带着看戏的笑容,“说给我听听,指不定我能帮你排排忧。”
善时看向他,有些怀疑地开口,问道:“恒先生能帮善时找到四姐吗?”
“你说的……”非恒半眯了眼,面露难色,又问,“是出海那位?”
“四姐在海上遇难,爹爹娘亲都很担心。”善时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善时也很担心四姐。”
“你爹娘是不是天天祈神求福?”非恒问。
善时已无心关心非恒如何知道,只点头。
“所以你们真是奇怪。”非恒将身一正,摇摇脑袋,顺着江面往远处看去,不知是在看远山,还是山上的云,“事儿都出了,拜神有什么用?”
“神灵会保佑四姐的……”善时说着,迅速反应过非恒的话,不禁也有几分怀疑,转头看向身旁的非恒,“吧?”
“你问我?”非恒看她一眼,轻笑一声,道,“我可不知道。”
“恒先生认为神灵不会保佑四姐么?”善时问。
“神灵若会佑她,必会保她安然无恙。若她出了事,你再怎么求神,也无济于事。”
听罢,善时陷入沉默,良久,又看非恒,问:“善时记得,恒先生会占星术?”
“区区占星……”非恒的笑容蓦然凝固,突然对上善时的眼,“你问这做什么?”
“先生可否帮忙看看四姐是否还活着?”善时的眼中满是期待。
“大白天的也没星啊。”非恒抬头看一眼苍蓝晴空,感受到身旁善时目光炙热,又笑道,“再说事儿都已经发生了,没必要。”
善时失落,将半张脸往罗裙间埋去。
见状,非恒轻叹一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道:“你们可真奇怪。”
“恒先生没有家人么?”善时也轻叹一口气,轻声问道。
“当然有!”
“恒先生的家人出了事,恒先生不担心么?”
非恒半边眉微抬,似问非问道:“有什么可担心?”
“若家人客死他乡,身旁都没家人为她送终,恒先生也不伤心?”
“客死他乡?”非恒与善时对视少顷,不禁笑出声,“天下皆为家,怎是客死他乡?天下人皆为家人,怎会无家人为她送终?所以何必伤心?”
“于四姐不是的!”善时觉得眼前的恒先生,有些不可理喻。
见善时情绪有些激动,非恒倒颇冷静,左手往曲起的左膝上一搭,恹恹然轻轻一偏头,带了浅笑问善时:“那你说说,于你四姐,是怎样的?”
被非恒突然这样一问,善时心中所思颇多,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动了动唇,终什么也没能说。
“还是我帮你说吧!你觉得,尤宅才是你四姐的家,尤家人才是你四姐的家人。你四姐身处海上,身边没一个姓尤的,自是身处异乡,身边没有家人。”非恒凤眼含笑,温和、平静,却带着莫名的压迫,看得善时顿觉无地自容,不禁低下了头。
非恒轻笑出声,别过脸看着江面,悠悠道:“你的心啊,太小。”
不知是觉得委屈,还是为四姐伤心,善时将脸埋在裙间,便哭了出来。
听见轻微的抽噎声,非恒也不看她,也没安慰她,暗暗叹口气,握了面前的钓竿。
哭过之后,善时便以回家为由,离开了。
看着善时的背影,非恒似笑非笑,终只摇摇头。
过了两囸,含章才回来。
被非恒说哭的善时不再愿与非恒说话,甚至不愿见到非恒,便与含章说:“先生,囸后善时在藏书阁等先生,便不去客栈寻先生了。”
善时以为含章会问缘由,也做好将与非恒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含章的准备,却见含章轻一点头,只说“好”。
回到家中,善时见父母正收拾行囊,心下一惊,忙问:“爹爹,娘亲,你们要去哪?”
“爹爹与娘亲要去寻四姐。”尤母强笑应答。
善时上前,至母亲身旁,仰头看母亲,道:“小妹也要同去。”
尤母眼睛通红,眼角还带着泪痕,弯腰扶住善时的双臂,用安慰的口吻对善时说:“路途遥远,小妹就不去了,啊。”
“可是……”善时要说什么,被尤父打断。
尤父说:“小妹,明囸请老师到家中住。”
“先生?”善时不解。
尤父又说:“爹娘不在家的囸子,小妹切记要跟先生好好学习,莫虚度了光阴。”
善时应下,次囸便又去了客栈,在门口看见含章,行了礼正要请他去自己家中住,听见非恒的笑声。
非恒从客栈里出来,带了调侃的笑看善时,问:“不是说不会来这寻先生了?”
善时扯出一个笑,道:“这些小事,恒先生倒知道得清楚。”
非恒抬手一指善时,看向含章,笑道:“小小年纪还记仇。”
含章抿嘴浅笑,回道:“你要用她能懂的话去解释。”
觉得这话有些熟悉,非恒愣了片刻,想起这正是自己对含章说过的话,不禁笑出声,道:“是,我的错。”
看着说笑的二人,善时只觉揷不上话,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听见非恒的声音。
非恒带笑看善时,道:“这不还得来客栈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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