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不装了
刚到赤梧城宋老将军的人就在城门口候着了，接到卫怀等人直接去了大营。
卫珞姝一路垂着脑袋不该出声，乖乖跟在卫怀生后。
宋家与卫家也算有些渊源，当初卫大将军刚从军时就是宋老将军麾下的，后来立了功才一步步升到大将军的位置上。
卫怀虽然总是无法无天的，但遇上宋老将军就像老鼠遇上了猫儿一样乖顺。
卫怀和顾庭规规矩矩的给宋老将军问了好，宋老将军瞧着卫怀，眼中满是欣赏。
“卫家小子都长大喽，我老头子守过这一场战也该告老还乡喽。”
卫珞姝从卫怀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宋爷爷，您如今还年轻着呢！”
宋老将军听着这娇滴滴的声音愣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惊疑瞪着卫怀。
卫怀摸了摸鼻尖，知道卫老将军一定没认出卫珞姝，甚至还以为是自己瞎胡闹，还带着女人来战场。
卫怀瞪了一眼还站在自己身后的卫珞姝，“卫珞姝，别给以为到了宋老将军这里我就不敢收拾你。”
宋老将军听见卫怀的话，仔细揉了揉眼打量着卫珞姝，一拍脑门笑了起来，“原来是咱的小姝儿来了。”
卫珞姝笑眯眯的跳出来，亲昵的挽着宋老将军的胳膊，“宋爷爷，小姝儿都有好多年没见您了，可想死小姝儿了。”
宋老将军儿孙满堂，独独没有女儿更没有孙女，自小就将卫珞姝当心肝宝贝宠着，如今被卫珞姝哄着可不就乐开了花。
宋老将军看着小花儿一样的卫珞姝笑得见牙不见眼，“哈哈哈哈，宋爷爷也想你。”
卫珞姝边哄着宋老将军边悄悄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卫怀，见自家哥哥面色黑得和锅底似的瞧着自己，卫珞姝赶紧抱紧了宋老将军的胳膊。
卫怀看着卫珞姝如今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样子，也是无奈，但卫珞姝偷偷跑来这事儿还是得提。
卫怀瞪了一眼卫珞姝，冷笑一声，单单卫珞姝这次干的事儿，就是宋老将军都得说她几句。
“宋老将军，我要告状，卫珞姝她是悄悄跑来的，路上还被南疆人逮走了，才找回来呢。”
宋老将军宠卫珞姝当真是将她当眼珠子一般护着，听见卫怀这话也是心里落了一拍。
赶紧拉过卫珞姝板起脸念叨起来，“小姝儿，可有受伤？你也太不应该了，怎么能偷偷跑出来，也算是找到了，万一出些什么事儿，你让宋爷爷怎么办？让你爸妈怎么办？”
卫珞姝抿了抿唇自知理亏，不敢多说话乖乖听着宋老将军说教。
宋老将军又问了几句当时的情况，听着卫珞姝又是跳车又是被人用刀砍的，更是念得停不下来了。
卫珞姝听了快半个时辰，见宋老将军还没有要停下来的势头，忍不住朝卫怀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卫怀干脆的转过头权当没看见，趁着两人都不注意悄悄凑到顾庭旁边，眼神示意顾庭赶紧跑。
顾庭扬了扬眉眼，似乎没有理解卫怀的意思，卫怀又不好出声，只得伸手捉住顾庭是手腕拉着人往外走。
顾庭下意识就要甩掉卫怀的手，“你”
卫怀赶紧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冲着顾庭摇了摇头，拉着人一溜烟跑了出去。
两人一直跑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下，卫怀倒是没什么，顾庭却是弯着腰直喘粗气。
卫怀见状干笑两声，又忘了顾庭这身子不大好，想伸手帮人顺一顺气，又觉得不大好，只能在一边用脚尖搓着沙地。
顾庭喘匀了气，不悦的瞪了卫怀一眼，还没来得及问，卫怀就主动说起来，
“待会儿宋老将军说完卫珞姝就该说我了，又得说我没照顾好她，没保护好她，最后都是我的错了。”
卫怀从没机会和人说过这些，打开了话匣子后倒是停不下来了。
“你是不知道，但凡卫珞姝闯了什么祸最后都是我受得罚，你说我这哥当的可憋屈了。”
顾庭见卫怀说着说着还委屈起来了，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卫珞姝总让你受罚，你讨厌她吗？”
卫怀听见这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顺嘴不知不觉就跟顾庭说了许多心里的委屈，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可能讨厌，不过就是受些罚罢了，谁让我是她哥，俗话说长兄如父嘛。”
顾庭对于卫怀的话不知可否，右手食指不自觉的点了点腰间的祥云纹玉佩。
卫怀见到顾庭这动作，想起来顾庭那个糟心的弟弟和那不要脸的丞相府众人。
抬眼瞧着天色还早，卫怀推了推顾庭打断了他的思路，“你是第一次来赤梧城吧，我带你领略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顾庭对上卫怀的澄澈的目光，心里翻腾的思绪也沉静下来，打量了卫怀一圈。
“在那之前或许你该先梳洗一下。”
卫怀顺着顾庭的视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袍上还带着不少早已干涸的血迹。
瞧着顾庭那日日更换的白袍，自己的确是太过邋遢了，是该好好梳洗一番了。
“半个时辰后大营外见。”
卫怀出来时顾庭早已经等着了，那如墨般的长发散了下来，用一根苍玄色的绸子随意绑着，还带着水汽，分明又梳洗了。
卫怀笑着摇了摇头，不论在哪里这人还是沾不得一点污，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爱干净了。
两人走在赤梧城中，顾庭面上不显，一双眼睛却悄悄瞧着街道两边的屋子。
赤梧城不同于上京城，到处是四四方方的砖瓦楼宇，
这边的建筑几乎都是木制的，屋檐伸出长长一截，四个屋檐角也高高翘起，像是要卷回去了一般。
最奇特的是这些屋子下都用高高的木桩垫了了起来，与地面之间留出了半人高的间隙。
卫怀注意到了顾庭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脸上挂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总算是找到了能在顾庭面前显摆显摆的知识了。
“顾监军，你可知道为何这赤梧城的房屋都是这个样子？”
顾庭瞧见卫怀那副模样，唇角微微扬起一些，“知道啊。”
“不知道了吧，今日哥哥就给你上一啊？你知道？”
顾庭一副这有什么稀奇的样子，“南部雨水丰沛，垫高屋子是为了防湿，而屋檐外展是为了不让雨水飘进屋子里。”
卫怀有些挫败，“你不是没来过南边吗？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顾庭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卫怀，“或许卫小将军闲暇时候也可以多读些书。”
卫怀笑着摇了摇头，“失策失策呀！那顾监军可知道为什么屋檐的四角要上翘啊？”
顾庭皱了皱眉，还真是被问住了，顾庭也不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这我不知。”
卫怀立马嘿嘿一笑，“我告诉你啊，我也不知道诶。”
顾庭没料到卫怀这回答，一时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
卫怀见顾庭这么多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很是欣慰的叹了口气，“是嘛！才十六岁干嘛整天板着个脸，就是该多笑笑才好。”
顾庭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卫怀忽然伸手戳了一下顾庭还没褪去婴儿肥的脸颊。
“瞧你，笑起来多可爱呀！”
顾庭脸猛的一红，抬手挥开卫怀不安分的手，“卫小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卫怀毫不在意将手抱在脑后，“如今又不再京中，没人盯着了，我也不想与你作对了。”
顾庭沉默下来，不知该作何回答。
卫怀见顾庭不出声了，有些意外的转过头来看着顾庭，“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讨厌你吧？”
顾庭移开视线不敢看卫怀，卫怀又气又好笑，“我说顾小庭，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若我真看不惯你，都不用自己动手，上京城中有多少人等着踩你一脚来讨好你弟弟，你不会不知道吧？”
顾庭被卫怀点破自己在京城中的处境，心中泛起一丝难堪，自己名是丞相嫡子，实在是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弃子罢了。
但这些情绪被顾庭藏在心中并不会表现出来，“我知道，只是我们毕竟是死对头。”
卫怀听着这话简直哭笑不得，“你听说过哪家死对头又是照顾你换衣服喝药，还让你拉着腰带睡一晚的。”
顾庭一听卫怀提起这事儿就急眼了，“你言而无信，不是说了不提这事儿。”
卫怀对于顾庭的控诉完全不惧，“我是说不提，但那时不跟其他人提，又没说不与你提。”
顾庭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卫怀，“你无赖。”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顾庭被堵得无话可说，“你不是说不再京城，不装了吗？”
卫怀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没装呀，我本性就是如此而已。”
顾庭又一次败给了卫怀的无赖，瞧着笑得没有什么形象的卫怀，又气又无奈。
卫怀眼神落到顾庭手上，见他垂在身侧没在描着那块包浆了的祥云纹玉佩，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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