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殿下,歇会儿吧。”
姜平罗又翻过一页书,眼没抬一下,“知道了。”
伴读只得跟着又翻了页手上的书。
姜平罗不歇息,他们作为伴读自然也不能歇息。
突然,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伴读抬眼,发现是国子监的夫子。
伴读认出了后面跟着的人,“殿下……”
刚要告诉姜平罗,却发现姜平罗已经抬起了头。
十岁的姜平罗脸上还未脱稚气,却透出一股稳重的气息。
他起身离开了寝室,伴读也紧跟在身后。
姜竟遥眼光落在姜平罗身上,唇角翘起,朝姜乘柕轻道,“那边是五弟平罗。”
“夫子,阿姐。”待人走进,姜平罗行礼。
姜竟遥刚要向他介绍姜乘柕,“这是……”却见姜平罗又朝姜乘柕行了一礼,“三姐姐。”
“阿姐”与“三姐姐”,境界分明。
姜竟遥朝夫子点点头,夫子会意行礼离开。
夫子走后,姜竟遥带着姜乘柕才上前一步,笑道,“平罗方才是在看书吗?”
“是。”姜平罗淡淡回道。
姜竟遥没在意他的态度,反而又笑道,“平罗果真勤学。”
“阿姐,快到夫子的课了。”姜平罗面色依旧平静。
“那你快去吧。”姜竟遥生怕误了弟弟的时间。
姜平罗从姜乘柕身侧穿过时,眼睫微抬,“三姐姐过几日也要来国子监吧,不如今日也来看看。”
姜竟遥闻言,觉得是个好主意,笑着附和道,“平罗说的有道理,乘柕,你意下如何?”
姜乘柕挑眉,却并不打算答应。
她本就没来国子监的念头。
姜平罗他们到国子监学习,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夺位,她又没夺位的苦恼。
“该日吧。”姜乘柕发出了拒绝。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很好。”姜平罗拒绝了她的拒绝,抬头撞进姜乘柕的眼底。
“既然如此,就一同前去吧,我也有好些时日没过来了。”姜竟遥笑道。
李夫子带着书一进门便发现堂上多了两人,却没说什么,径直开始讲课。
秦择跟在李夫子身后,见李夫子脚步一顿,顺着李夫子的视线看去。
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李夫子讲课颇有些抑扬顿挫的意味。
姜乘柕走着神,发现身侧姜竟遥已经开始点头,悄悄在底下碰了碰她。
莫名感叹道,有点梦回高中了。
姜竟遥顿时睁开眼,朝她不好意思一笑。
李夫子也注意到了最后面两人的动作,在心底暗自摇头。
姜平罗认真听着课,倒是他身边的伴读时不时瞥向姜乘柕。
李夫子走到伴读身侧,声音一顿,眼神落在伴读身上,伴读立刻正了身,不敢再看姜乘柕。
李夫子又走到姜乘柕身侧,突然道,“三殿下可知‘见贤思齐焉’的意思?”
姜乘柕被猛的提问一惊,大脑高速转动,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周围的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
姜乘柕犹豫了下,摇摇头。
李夫子叹了口气,“‘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是说见到贤德之人要向他们学习,见到不贤之人要反省自我。”
姜乘柕隐约明白了,这位夫子可能是想让她好好学习。
“三妹妹觉得这如何?夫子到底是希望你好的。”怕姜乘柕误会,姜竟遥离开时朝姜乘柕小声道。
“是,夫子是个好人。”
闻言,姜竟遥一笑,“那便好,日后你在国子监可要好好学习。”
“在国子监?”姜乘柕一笑,“我不来这的。”
这让姜竟遥一怔,“可父皇已经派人在国子监为你打点好了。”
姜乘柕依旧坚定摇头,“不来的。”
这种早起晚睡的生活,她前世已经受过一次了,重温旧梦还是算了吧。
秦择替夫子收拾好书,正好看见姜乘柕上车,他眉眼一弯,便是书中常说的如玉公子。
可姜乘柕却眉头一蹙,这双眼睛,好熟悉。
太后宫里,皇后正与太后说笑着,却见太后身边的若露匆匆进来,在太后耳边低语。
太后脸色慢慢凝重起来,眼神若有若无飘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不明其意,端起茶水微抿,以掩盖思绪。
太后挥挥手,将若露遣退,眼光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可记得连溪?”
皇后露出不解的眼神,接着眉宇带上了几分哀愁,“母后怎得突然提起连溪了,我自是记得的,连溪当年是妹妹亲手托付于我,是我没看管好,才叫那恶仆将连溪害了。”
说着,皇后声音哽咽起来,连自称都换了,任谁见了,都要心软几分。
太后面色微缓道,“当年之事蹊跷,哀家恐那恶仆还有隐瞒,便悄悄派人出宫去寻了一番。”
皇后心头“咯噔”一下,面上却做出欣喜,“母后的意思是……”
“方才连溪已经到京城了。”太后淡淡道。
皇后佯装拭泪,“那这可是好事,妹妹泉下有知,也该是欣慰了,母后,不知连溪现在何处?”
“哀家已经派人通传皇帝了,你不必心急,总会见到的。”
太后说完,按住了太阳穴,面色疲倦,“这也算了了哀家一桩心事,哀家乏了,退下吧。”
皇后顺从着离开后,若露悄声进来,抚上太后的额头,轻轻按揉起来。
“皇后走了?”
“走了。”
太后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乘柕回来不久,连溪也回来了,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太后一直怀疑,皇后参与了姜连溪失踪一事上,可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不可轻易动摇,她只能暗地派人里去找姜连溪。
“说起来,你也是云贤的旧人。”
云贤是先皇后的闺名。
若露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是,奴婢原是在先皇后宫中当值。”
先皇后因为病去世,若露却始终认为有蹊跷,先后身子一向很好,就算因为姜连溪的失踪郁郁寡欢,但身子总还是可以的,而她去世前几天只和现如今的皇后见过一面。
隔天,先后便突发急病,没过三天就撒手人寰,紧接着,皇后便以先后亲妹的身份入住东宫。
若露为了暗中寻查真相,也为了找到先皇后的唯一血脉,费尽心思到太后宫里当值。
“哀家知道云贤有恩于你,如今她的孩子找回来了,你便去她那吧。”
“是。”若露顺从道。
—
姜乘柕听江淼说着这几天的见闻,眉间带笑,然后神色一僵,有些古怪。
“你说,谁找回来了?”
江淼一怔,“二帝姬,姜连溪,据说是青州闹灾荒时,施粥的知州认出来的。”
“殿下,怎么了吗?”江淼试探着问道。
姜乘柕认真回想着书里的情节。
按理来说,姜连溪不应该现在出现,她开篇出现在姜乘柕下葬的时候。
如果姜连溪这个时候回来,那或许……离她被害不远了。
姜乘柕一直都明白,虽然她写了这本书,但是她穿过来以后很多事情都有变化。
姜乘柕都想脱口而出打道回府了,但她才来了一个月不到,贸然回云城,皇帝只怕不答应。
认真思索了一番,姜乘柕叹了口气,先让江淼离开,又从柜子里翻出来纸笔。
对着印象里的剧情,按照时间一一写下。
原本的姜乘柕身死,姜连溪回京……然后是皇帝重病……
姜乘柕突然想起来,如果时间提前,皇帝现在应该已经重病缠身,只是还未显端倪。
把原书所有剧情都顺下来,姜乘柕看着上面熟悉又陌生的字,内心有些感叹。
她前世因为父母双亡,没有什么亲人,所有在很多事上都格外的卷,卷到最后猝死,意外来到这本书里,姜乘柕就想做个咸鱼。
姜乘柕闭上眼,觉得异常的发愁。
—
宫门外,少女身着锦缎被搀扶下车,面容却极为清瘦,发色明显枯黄,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姜连溪环顾四周,垂下眼睑,想着京城之外,青州之内,一片饥荒,内心不由得讽刺。
“二殿下。”若露上前扶过姜连溪。
手指尖能清晰感觉到姜连溪的消瘦。
她本该在宫中锦衣玉食的啊。
若露哽咽道,“殿下……受苦了。”
姜连溪垂着头,感受到身边侍女突如其来的悲伤,却只觉得虚伪。
她没说话,淡淡看了眼若露,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皇帝批完一半奏折,正巧姜连溪到了,徐盛进来通传。
“连溪……今年该是十七了。”
若她一直在京,是该入朝参政的年纪了,可……
姜连溪如今是何种情况皇帝一概不知。
皇帝有些头疼。
“母后找到了人,也不告诉朕一声。”
甚至人到了宫门口,太后才姗姗来告诉他。
皇帝将笔一摔,神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徐盛垂着头,没出声。
“青州的知州……”碍于颜面,皇帝还得去嘉奖他。
徐盛听着皇帝的喃喃自语,知道这位知州怕是要难做了,一时的嘉奖把自己的仕途断送了。
发现皇嗣是大事,可这青州知州却越过皇帝,通传太后,若不是太后久居深宫,不曾干政,恐怕……
平复好了心情,皇帝淡淡道,“叫她进来吧。”
虽然皇帝事先有所了解,但到底不如亲眼所见。
即便穿着锦绣,也能清晰看出姜连溪的瘦弱。
皇帝本打算用之前对姜乘柕的方法对姜连溪,可奈何姜连溪态度一直冷冷淡淡,说的话极少。
皇帝也免不得冷了脸,匆匆让人带着去见太后。
姜连溪离了太和殿,转头看去,阳光斜照在巍峨的匾额,连同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让人觉得恍惚。
“二殿下?”
姜连溪淡淡收了视线。
待姜连溪走后,皇帝才想起来。
姜连溪的年纪不仅能上朝参与政事,而且还能在宫外有自己的一座府邸。
这府邸不是皇帝所赠,便是母族或自己购置,前者例如姜竟遥的府邸,后者例如姜乘柕的府邸。
但明显……姜连溪两者都没有。
皇帝想了想,觉得心情些许烦燥。
罢了,反正是太后瞒着找回来的,肯定是想好了后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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