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抉择
陆九扶着霍远琛的胳膊，霍立民焦灼地上前，想要训斥他却迟迟开不了口，最后满腔怒火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先去市立医院。”
霍远琛被陆九搀扶上车，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车内气氛安静诡异，爷孙两人别着劲儿，谁也不肯率先破冰。
陆九专心致志地开车，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能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两人的神情。
“允歌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回来？”
陆九的心刹那间提起来，老爷子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得休息，她还在海岛和同事玩。”
霍立民冷哼，“撒谎。”
成郁杰这个叛徒，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霍远琛在心底暗骂，面上不动声色地问询，“爷爷，您都知道了。”
“我在就知道了。”霍立民恨铁不成钢，“你竟让陆家那小子占了先机！”
“等治好病，我会重新夺回我想要的。”霍远琛声音低沉，是说与霍立民听的，更是给自己的保证。
既然上天重新给他一次机会，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上一世是他负了樊允歌，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她周全。
此时此刻，霍远琛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市立医院脑科科室，霍立民面色凝重。
“以B市现有的水平，没法进行手术吗？”
专家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如实回答，“之前是可以的，但是最佳开刀时间已经错过，血块卡在重要的脑神经上，牵一发而动全身，霍先生就是因为血块压迫神经太久，才会出现短暂性失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您带霍先生去M国，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脑外科专家。”
陆九捕捉到关键，“赵医生，您的意思是，失明只是暂时的，只要将血块清理干净，就能恢复？”
“对。”专家嘱咐，“尽可能早点儿安排手术，越早后续恢复的越好。”
“陆九，马上定去M国的机票，联系那边的专家。”
“是。”
陆九微微欠身，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霍远琛语气坚定，“我不去M国。”
霍立民立马睁大眼睛，怒气升腾，指着霍远琛的手指微微颤抖，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满腔怒火凝聚在手掌上，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陆九歉意地朝专家点了下头，后者会意，和他一同离开科室。
屋门一开一关，屋内只剩下对峙的两人。
“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爷爷，我不能去M国。”霍远琛态度决绝，“您也听到医生刚刚说过的话，除却手术，后期恢复时间至少需要一年，我不能等那么久，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不敢想，一年的时间不出现在樊允歌的生活中。没有他的干预，陆城堃穷追猛打，指不定他回来的时候，两人的孩子都有了。
霍远琛不是不相信樊允歌，他只是对自己没信心。
都说知子莫若父，霍立民与霍远琛中间隔着一辈，但毕竟是从养起来的，霍立民十分你了解这孩子的脾性。
说好听了是执着，难听点儿，就是死脑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都是爷爷害了你。”
霍立民虽然喜爱樊允歌，但孙子的眼睛和性命更重要，如果非要做出取舍，他只能选择后者。
“能不能再给我点儿时间。”霍远琛喃喃自语。
哪怕不能出现在樊允歌面前，他也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霍立民唉声叹息，“远琛，最后两天，大后天一早我们必须得去M国。”
霍远琛收紧五指，“好。”
办公室内时常有争吵声传出来，陆九提心吊胆旁听着，不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霍立民从里面喊他的名字。
“远琛现在离不开人，公司交给顾六，你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霍立民意有所指。
“明白。”陆九走到霍远琛身边，轻轻扶着他的胳膊，“霍总，我们走吧。”
霍立民没有和他们同行，留下询问和病情相关的注意事项。
“尽量让小霍总保持心情愉悦，对后续治疗和康复有利。”
霍立民从医院离开，当下已有了主意。
他在医院门口顿住脚步，拨了个电话出去，随后打车去了樊家。
樊允歌一家与陆城堃在机场分别，后者却坚持要让将几人送回家。
“不用麻烦了。”樊允歌朝他疏离的笑了下，“回来之前我联系了家里的司机。”
“路上小心。”陆城堃目送几人离开，才俯身上了自家的车。
一路上樊允歌始终闭着眼睛，沉默无言，樊正国不知道其中纠葛，只当她昨晚没休息好。
“哎？”
樊允歌听到樊正国的惊呼，缓缓睁开眼。
“允歌，看来家里来客人了。”樊正国看清来人，语气骤然转冷。
樊允歌心里咯噔一下，透过车窗看过去，却怔了一下，“霍爷爷？”
他老人家怎么突然过来了？
几人刚刚回来，樊正国怀里抱着诺诺，几人免不了打个照面。
樊允歌下车前还觉得有些不自在，想到霍远琛什么都知道，此时此刻也不再纠结。
“允歌啊。”霍立民走上前，笑着打招呼，“小樊。”
“霍叔，您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等了很久了吧？”
樊霍两家好歹是B市共生的大家族，樊正国无意和霍立民撕破脸，始终维持着表面功夫，做足了小辈与长辈之间的客套。
霍立民的视线抑制不住地落在诺诺身上，“没有，我也是刚到，远琛昨晚回来的，我猜着你们这几天也会回来。”
樊正国收紧臂弯，侧身越过霍立民，屋内佣人已经将门打开，“霍叔，咱们进来说吧。”
霍立民应了一声，刻意放慢脚步，等樊允歌朝他走来。
“爷爷。”樊允歌低声唤道。
“允歌，爷爷是来找你的，你现在方便吗？爷爷占用你两分钟的时间。”
“方便。”冤有头债有主，樊允歌对待霍立民依旧礼貌如初，“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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